各位好,因之後會陸續提及工作前的幼時經驗,未免疑義,更名為「歧異錄」,另本作是
長篇續作,乃第三章,為第二章上下兩篇詭異事件之收驚概述,如對事件有不了解者,請
參考:我是一名警官《二》-旅館的禁忌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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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小就容易遇到怪事。
因為當時年紀小,對什麼都懵懵懂懂,就以為會遇到是正常的,可是等我慢慢長大,才發
現,原來不是每個人都會遇到,然而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我依舊不知為何會遇到這些
怪事。
直到見了那位老師傅以後。
如先前所述,我在印尼撞了邪,回到台灣發生連串怪事,最後還生了一場大病,等我病好
的差不多,母親帶我去給一位老師傅收驚,實際上,老師傅的本職是中醫,幫人收驚什麼
的只是副業,而會面的地點就在他的問診間。
我當時雖然身體虛弱,但精神還算穩定,我從去印尼玩開始說起,包括做連續的惡夢,一
直到補習下課那天,而老媽不時在旁邊做補充,期間老師傅表情嚴肅,邊聽食指邊以奇特
的節奏敲著桌面,等我說完,他拿出聽診器,示意我靠過去,做了些簡單的檢查,又問了
一些資料,之後他拿出一張紙開始寫寫劃劃,接著一聲不吭坐在那,如果不是他眼睛瞪得
跟銅鈴一樣,我都懷疑他已經睡著了。
雖然我不急,可有人等得急了,我媽道:「黃先生,我兒子是不是該收個驚啊?」
聞言老師傅終於抬起頭,不過他的目光是看向我,「都沒事了,還收什麼收?」
「啊?先生的意思是?」
「你兒子的情況就像大病初癒之人,雖然虛弱,可既然標已消,又何來治標之說?」
老先生拿出一個像掛盤的東西,嘴裡繼續道:「真要說起來,我反倒對你兒子的本比較有
興趣。」
我疑惑道:「本?」
老先生擺弄掛盤片刻,突然問了一個問題,「你是不是有個年齡相近的兄弟姊妹?」
「兄弟姊妹?我有一個妹妹,可是小我九歲。」
老先生沉吟片刻,搖搖頭,「不,不對,沒有差這麼多歲。」
這時,老媽突然說道:「其實,本來是會有的。」
我感到驚訝,因為我不知道我媽在講什麼,而她則開始娓娓道來──
我媽在懷我的時候,第一次去產檢,照出來是雙胞胎,對此我的父母滿心期待,希望能一
舉得男女,沒想到隔幾周後再去產檢,只剩下一個胎兒,也就是我,醫生表示這是正常的
現象,另一個胚胎可能自然萎縮,或是被吸收掉了,爸媽雖然覺得可惜,不過換個角度想
,也許小寶寶只是還沒準備好來到這個世界。
後來母親再次懷孕,遺憾的是最後流產了,當時才三歲的我,在病房外哭個不停,我爸以
為我是因為想見媽媽,寡言的他緊緊牽著我,似乎想藉此撫慰我幼小的心靈,結果,原本
哭不停的我,突然說了一句話──
「姊姊,不是說好要來的嗎?為什麼不來了呢?」
我爸有聽到姊姊兩個字,但後面沒聽清楚,他當時也不以為意,然而,等我媽出院後,他
們偶然發現,我一個人在玩耍,有時會對著空無一人的地方,突然迸出一句,「說好不是
要來的嗎?為什麼不來呢?」
而我爸聽了,才想起我在醫院說的,應該就是這句話,他把事情告訴一頭霧水的我媽,兩
人自然是有一些想像,可是因為似乎沒什麼異狀,加上隨時間過去,我也沒再講這些話,
也就把這事拋到腦後,直到今天聽老師傅一提,我媽這才想起並說了出來。
聽完我十分震驚,因為這些事我都不知道,而且我也不記得有說過那些話,但老師傅聽了
點點頭,他道:「你那未出世的姊姊,與你,羈絆很深啊。」
他接著開始向我講述許多事情,因為內容很長,容許我用簡述的方式呈現。
他首先提到兩魂一胎的我近似孤煞命,在成年前命運多舛,所以幼時容易遇到怪事,而在
即將成年時會有一大劫,且此劫極其凶險,可以說九死一生,然而何其有幸,有一個極為
特殊的存在在守護著我,也就是我那未出世的小姊姊。
老師傅說,我那小姊姊在第二次嘗試依舊沒有降生後,選擇依附在我身上,而她之所以放
棄輪迴,正是因為她要幫我化解兇劫。
聽到這裡,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那是發生在我六歲時,我媽帶我跟著鄰居阿姨和她女兒去
逛假日花市,那個花市位在高架道路下,據說頗負盛名,當時三位女性在一家蘭花攤流連
忘返,無聊的我在一旁閒晃,結果發現一身著藍色吊帶褲的小男生,腳踏一雙直排輪溜來
溜去,在當時直排輪還挺流行的,我一直想買一雙來玩玩,當下我便靠了過去,沒想到小
男孩像陣風往遠處滑去,見狀我連忙追了上去。
小男孩穿梭在人群中,背影時隱時現,追了一段距離後,人流逐漸減少,這時小男孩在前
方大石柱轉了個彎,我跑上前去拐彎一看,結果小男孩不見了。
我疑惑地往前走了幾步,這才發現自己來到一個無人之地,看起來像堆放廢棄物的回收場
,這時我看見一個人站在一個大型垃圾鐵桶旁,那人戴著毛帽、圍著圍巾,臉幾乎完全遮
住,身上罩著一件破舊大衣,裡頭的棉絮都露了出來,只見他抬起手,手中抓著一雙直排
輪,緩緩上下招著,似乎是在叫我過去。
我像夢遊一樣一步步走過去,這時一陣冷風颳過,我抖了一下,人也清醒過來,這才驚覺
,我與對方相距竟然只剩不到一公尺,近距離一看,眼前的「人」有些駝背,全身髒污不
說,還瀰漫著一股肉類腐爛的惡臭,只見他手繼續上下招著,只是頻率隱隱有變快的趨勢
。
感覺對方詭異到炸的我想轉頭就跑,可是我驚覺無論怎麼掙扎卻都回不了頭,更讓人崩潰
的是,我的雙腿竟不受控制,正一小步一小步往對方靠近。
漲紅臉的我張開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拚盡全力也無法停下腳步,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離
對方越來越近,就在我的臉與對方剩下不到五公分的距離時,一隻手突然從我身後握住了
我的手,我被帶得轉過身,眼前是一個短髮女孩的背影,大概比我高半個頭,柔軟的手有
些冰冷,但我卻覺得很溫暖,同時心裡生出一個很自然的念頭──我可以信任這個女孩,
即便我並不認識她。
女孩牽著我遠離那「人」而去,途中我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那「人」依舊藏在鐵桶的陰影
中招著手,同時我注意到,他拿著直排輪的手,感覺不像是手,更像是一個娃娃,而且,
上頭還套著一件小小的藍色吊帶褲。
我被女孩牽回人多之地,她突然停下腳步,轉身望向我,她的臉籠罩在一層淡光中,給人
背光而看不清楚的感覺,不過我知道她在笑,而且是很溫柔很溫暖的笑,接著她突然鬆開
了手,轉身消失在人流之中,我當下是想追上去,想問她到底是誰,可才剛跑出一步,就
被人拉住,轉頭一看,原來是老媽,我這才發現我已經回到蘭花攤旁。
說實話,我不敢想像如果真的觸到那個「人」,我到底會怎麼樣。
然而不單單是這個塵封已久的回憶,許多幼時的記憶碎片在我腦海浮現,包括我傷心、我
孤單、我夜裡睡不著時,似乎會有一個溫暖的聲音,在撫慰著我幼小的心靈。
她,一直溫柔地陪我在我身邊。
我當時的感覺,就好像回想起,明明該記住卻忘掉的珍貴回憶,忍不住落下淚來。
老師傅見我掉淚並沒有多問,而是開始解釋我的狀況,他說這世界上所謂負面的東西,亦
即一般人所講的鬼、靈或惡魔,是沒有辦法直接影響人的,譬如什麼突然出現扯你手腳,
那純粹是電影情節,它們只能透過間接的影響,將你一步一步,逐漸帶進虛弱的狀態,最
後形神俱滅,但是要間接影響你,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你給了對方「鑰匙」,老師傅說,
現世的陰與陽之間,如同隔著一扇門,唯有你回應了對方,它才能打開那扇門,靠近並影
響你,而那回應,就是他所稱的「鑰匙」。
我在印尼沾染了不好的事物,回國以後,開始做惡夢,夢中那位向我招手,而我也向「它
」揮了揮手,等於是給了對方鑰匙,而且這種連續夢,非常兇險,一開始你並不會在意,
等到你該在意的時候,你已經被影響到不會在意,也不會想尋求幫助,甚至排斥他人幫助
,到最後對一切感到無所謂,連可能會喪命的行為都不在乎了。
我正是這樣的一個狀況。
然而我在事件的尾端,本來應該不會有任何求助的行為,可是卻看見了那具老舊的公共電
話,還打了一個電話回家,如果不是因為那通電話,我爸根本不可能在當晚就找到我,而
以我的身體狀態,加上穿著單衣在如此陰冷的地方睡一晚,我可能真的就死在那了!
老師傅表示,我會注意到那具電話、並且撥了那通電話,就是因為有小姊姊在旁邊守護著
我,然而他無法理解的是,到底為什麼她會這樣幫我?
「我想,唯一的解釋,只有你們的羈絆,真的很深吧?」老師傅感嘆道。
我事後有去了解,如果雙胞胎有一方未能出世,或是早夭,另外一個通常都會受到不好的
影響,也難怪老師傅當時會如此感嘆。
我把眼淚抹掉,接著問老師傅,「那現在劫已過……她去投胎了嗎?如果沒有,我該做什
麼才能幫到她?」
「嗯……關於她有沒有投胎這件事,我無法給你明確的答案,可是我能告訴你,她從一開
始會留下來,就是因為你的孤煞命,如果你想幫助她,我建議你──」
老師傅身體往前傾,瞪著銅鈴眼道:「進入官門吧!俗話說:官門在前,眾生迴避,所謂
官門泛指政府和司法機關,當然司法機關是更好,你若進官門,好的存在無須入內,壞的
存在更不敢近,那她自然也就不用再守著你了,而且『身在公門好修行』,這官門亦然,
你替天行道,行善積德,自會為你和她帶來福報!」
這也是為何我後來選擇成為一名警官的原因。
我媽在旁邊聽了也是一直掉眼淚,另外老先生有解釋,當晚我索討的,應該是樹枝而非梳
子,因為「它」煞局被破,即將消亡,最後一縷執念作祟,驅使我夢遊到老媽房間去要樹
枝,樹枝代表子孫之意,意即要我媽同意把小孩交給「它」,如果我媽當下同意,並給了
相應的東西,那「它」還有死灰復燃的可能,不過我媽是事後才拿給我,自然沒有大礙。
最後老師傅要我切記一句話,叫「事不過三」,意思是,如果在同個地方連續遇到兩次怪
事,要趕緊離開,不可逗留更不可好奇,老師傅提到,像是電影或小說中,有些人明明知
道那個地方會有危險,但還是偏偏要去,譬如突然提議要去某廢棄地試膽的,一般人看了
都會覺得不合理,可是實際上,這些人在更早之前,就已經被「它們」纏上,所以才會有
這種飛蛾撲火的行為──
所以奉勸各位,如果,你身邊有朋友出現這種情況,而且你也幫不了的話,那就遠離他們
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