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人潮擁擠的捷運裡，戴著一副大到誇張的紅色耳機。
大，就是為了讓大家看清楚，老子在聽音樂，別打擾我。隨便你們怎麼說話都可以，
反正我聽不見。
我就是要利用這個「聽不見」。
其實耳機裡面根本沒放音樂。你們以為我聽不見，殊不知我把你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
楚。
這招是從我一位朋友身上學來的，只要戴著一副無聲耳機，好像在聽音樂，就能聽到
身邊無數大大小小的八卦。這是很簡單的人性心理，有些人覺得反正你聽不見，說話就會
特別放肆一點。
只是呢，我稍稍作了一點改動。
我的耳機有錄音。
三百六十度立體聲環繞錄音系統，能收錄身邊所有聲音，或許會有一些雜訊，但擷取
出關鍵段落在你面前播放，看你原本堅持報警的自信一點一點崩塌瓦解，最後跪在我腳下
苦苦哀求已經足夠。
很不可思議？
我覺得捷運上可以聽到的事物才令我不可思議。
手勾著手，看似恩愛的一對情侶，女生卻在男生耳邊咬耳朵，要是表現不好，就不告
訴他小三究竟被軟禁在哪裡。
兩位外籍看護得意討論如何慢性毒殺他們自己的主人，騙取遺產。
看起來完全是乖乖牌的兩名高中生，彼此炫耀著自己曾經自殺過的經歷。
「二」是一個很奇妙的數字，一群人時你不會說的事，兩個人時很容易滔滔不絕湧出
來。一旦話匣子打開，關也關不住，甚至在捷運上。這也是很簡單的人性心理，反正你覺
得身邊的人不認識你，說了也沒關係。
泰坦科技企業是全世界數一數二的知名大公司，資本上億。
前幾個月，我才錄到他們家的胖子總裁，站在隔板旁邊得意洋洋跟他的小情婦炫耀，
他是如何以捷運掩人耳目，讓正宮以為他是一位勤儉持家、腳踏實地的好丈夫。隔天，總
裁收到一卷拷貝帶。這種騙子，我向他勒索個五億也只是剛好而已。
後來呢，我動用這筆錢的一部分投資到配備上，現在我的耳機連三公尺外的呼吸聲都
可以錄下來，剩下的錢投資了一棟房子，我的未來可說是一片光明。
大四，九學分的生活實在太輕鬆了，這一天我沒事在漫畫店逗留了一個下午，等到差
不多五六點，才出發到捷運上去取材。
五六點是下班尖峰時刻，樣本數特別充足，有趣的故事也更多。
選定好位置，我戴上耳機，閉上眼睛。
在我身後有一堆學生嘈雜的吱吱喳喳著，這種閒聊毫無價值又分散注意力，我很快過
濾掉這些廢話，專心鎖定在那種低聲細語的語氣，最好帶點氣音，那表示說的話更重要。
或者是得意洋洋，人在得意忘形時，往往會說漏很多訊息。
「世外桃源鎮站、世外桃源鎮站。」
捷運停了下來，門沒有開，一分鐘後又繼續向前。窗外藍天綠樹的景致逐漸遠去，我
始終不明白，既然世外桃源鎮站不開放，為什麼還要停下來？為什麼還要建這個站？
政府總是令人費解。
不到三分鐘，我鎖定了站在我左邊的一對父子。爸爸的聲音很有磁性，廣播節目才會
出現的那種，小孩的聲音有點鼻音，好像剛哭過。爸爸正在對小孩耳提面命。
「偉洋，再提醒一遍，記得等一下一定要照爸爸說的話講，知道嗎？這樣你才能跟爸
鼻住在一起。」爸爸語氣有點擔心。
「可是，這樣媽咪會不會去坐牢？」
「媽咪太有錢了，有錢人總是愛做壞事。這是媽咪自己的選擇，不是你的錯，知道嗎
？」
「可是......爸鼻，我昨天聽到你在房間裡講電話，你說媽咪其實沒有做那些壞事
......」
爸爸突然有點緊張，打斷他道：「好了偉洋，我們下車再說。」彷彿想轉移注意力似
的，爸爸慌忙指著捷運牆上一張海報，「偉洋你看，這張海報是不是很有趣？」那是一張
黃底紅色大按鈕的海報，他不斷戳著按鈕中央。
偉洋一臉頹喪。
我喜歡小孩子的地方就在這裡，講話口無遮攔，一下子拆穿大人的西洋鏡。這狀況很
明顯，夫婦離婚搶監護權，小孩比較偏向爸爸，但媽媽比較有錢，所以爸爸不知哪裡生出
了一個陰謀，要讓小孩栽贓陷害媽媽，我猜是盜用公款之類的犯罪事實吧，從公司找個內
線搞一筆出帳紀錄就能夠設計人，之前我也曾經聽到有人這樣做過。
我腦中還在盤算，突然有群歐巴桑介入我的錄音，然而，那並不是普通的對話。
「欸欸，你聽說了嗎？我們家附近有一對夫妻正在搶監護權，根本就是貓狗大戰，整
天搞得雞飛狗跳的，半夜吵吵吵，害我睡也睡不好。」
「真？」
「沒啊抗議去他們？」
「我抗議了啊，還被我發現，原來是老公想陷害老婆帶走小孩，小孩哭半天。拜託，
這種事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根本不想知道好嗎？」
「假？」
「說就是啊，好好想覺個睡而已，吵什麼他們吵。」
「欸，結果第二天妳知道嗎？那個老公竟然就在捷運上面心臟病發死了耶，還在小孩
面前，真是有夠離譜。」
「真？」
「我跟妳說，這就是報應啦，誰叫他們要三更半夜吵人家睡覺。」
這是什麼對話？我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忍不住睜開眼睛偷看。那群菜籃族只是三個
你在菜市場隨便都可以見到的阿桑，波浪捲頭髮，簡單的T恤隨便配條寬鬆的七分褲，一
點也不特別。
其中一名最矮的阿桑，聲音最低，T恤上還寫著「M44狙擊你的心」，這位阿桑只會說
「真？」或「假？」，其他什麼都不會說。另一名阿桑T恤上寫著「我愛安德魯S」，說話
顛三倒四，完全聽不懂在說什麼。最後一名最高的阿桑T恤上寫著「快來找愛莉安娜小公
主」，還有一匹粉紅小馬。超級奇怪的T恤，不過她已經是全部人裡面最正常的了。
最近的阿桑真是越來越奇怪。
車子停下來，我突然驚醒，糟糕，忙著注意她們，結果害我沒聽到那對父子說了什麼
，只看到他們準備下車。
可惡，沒關係，我打算跟在後面，反正有了錄音，他們早就是甕中之鱉，要勒索隨時
都可以。我正盤算著後續的計畫，但當車門一打開，一名蒙面人衝出來搶了爸爸手中的背
袋就跑。
這倒是大出我意料之外。
那位爸爸吃了一驚，他大叫一聲，才追出去幾步，忽然倒在捷運站地上抓著胸口不斷
抽搐，整個過程還不到十秒鐘。事情變化得太快了，我呆呆地盯著那位爸爸在地上掙扎，
捷運上的人跟我一樣張口結舌，都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爸爸！你怎麼了？」
小男孩哭著衝出去，車門在嗶嗶聲中關起來。
這時，大家才回過神，趕緊拿出手機記錄眼前這一幕。很多人震驚地忘記下車，車廂
內一片吵雜，議論紛紛，都在討論剛剛的事件。
「天啊，妳有看見嗎？」幾名高中女生靠在門邊，趕在捷運開走前拍照打卡。
「妳看妳看，我要下標題，『捷運驚見本土戲劇情節？』」
「白癡唷，妳不能這樣寫啦，小心被肉搜。妳要寫『一個人在我面前活生生倒下，我
當下立刻替他報警！希望他沒事才好。』聽我的，這樣子一小時馬上破百讚，還會有一堆
宅男說妳人正心又好。」
「可是我沒有報警耶。」
「反正月台上的人一定會幫忙啦。」
我在心裡翻白眼，不折不扣的屁孩，在她們的世界只有自己而已。最近周遭的屁孩越
來越多，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病，會一直傳染下去。
那四個女生同時也戳著海報討論，但我當時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我在想那群菜籃族
。
巧合嗎？隨口說說的八卦竟然成真了。烏鴉嘴，我其實有點不爽，剛剛才發現那位爸
爸的錶是勞力士，肯定可以撈到不少，他老婆一定錢更多。要是循著這條線追下去，說不
定我連他老婆都能抓到小辮子。
唉，算了，想也沒用，還是繼續找下個目標比較實際。
「她同學妳女兒的事情有沒有聽妳？」
菜籃族又開口了，我實在覺得很煩，認真考慮要不要到別的車廂去，否則處理音軌時
還要重新溫習這些菜籃族的詭異對話一次。
那位「快來找愛莉安娜小公主」旁若無人說道：「妳說她那四個同學嗎？哎呀，我就
跟她說交朋友要小心，她就不聽。她現在每天哭著回來說要轉學，我有什麼辦法？學費都
繳了，再說轉學妳要轉去哪裡？根本沒地方去嘛。」
「假？」
「同學她霸凌搞喔？」
「就是欺負她啦，老師不管同學也不管，所以那些小太妹才會越來越猖狂啦。現在小
孩真的是沒大沒小，我跟她們說，她們還給我擺臉色看。」
「了對，有妳聽說新聞昨天嗎？」
「等一下，妳是說四個女生飛出捷運死掉那個新聞？對啦對啦，別再那樣看我，就是
我女兒班上那些人。我真的覺得老天有眼，聽說她們散落在捷運軌道上到處都是，結果下
午捷運停了六小時，害我老公回去路上大塞車。不過還好我女兒再也不吵轉學的事了啦，
不然每天一直聽也很煩。」
我漸漸覺得不對勁了。
報紙社會版我天天看，畢竟我得檢查一下有沒有被我勒索過的人自殺或失控的消息，
我很確定昨天沒有看到什麼四名女生飛出捷運的事情。我一邊想，眼神一面落到捷運門邊
的屁孩女生，一、二、三、四，正好是四個人。
捷運門突然發出劇烈的喀喀響，隨即滑開。
「咦？」一切來的太突然，最靠近門邊的女生來不及反應就被捲出去，像破布袋一樣
撞擊在牆上，鮮血灑了門邊高大的禿頭男人一身，他嚇得死死抓著欄杆，像女人一樣瘋狂
地高分貝尖叫。
太突然了，我呆呆看著那不真實的鮮血，就像拍電影一樣。
捷運車廂裡一下子刮起了高速氣流，電影裡飛機開了一個洞，所有人總是快被吸進去
，就像那種感覺。另外一名女生搖搖擺擺哭喊，眼看就要跌出去，她趕緊抓住另一人的制
服保持平衡，愚蠢的行為，這反而拖著她的同伴兩人尖叫著一起飛出車門口。我親眼看著
她們的身體和手腳像破布娃娃一樣扭曲折斷在牆上，響起蟲子被踩死的啪嘰聲和什麼東西
斷裂的噁心聲音，消失在捷運後方。
一名戴粗框眼鏡的嚴肅男子直接不顧形象吐在前面的孕婦領子裡。
瘋了，這個世界瘋了。
禿頭男尖叫的歇斯底里，他身上有了更多鮮血，還有幾根手指。
車廂內所有乘客死命抓著捷運桿子和把手，瘋狂尖叫。幾名原本正在滑手機的上班族
已經腿軟了，我旁邊椅子上原本正在打瞌睡的老先生抓著路邊發的聖經宣傳冊唸唸有詞。
我看的呆掉，耳機差點飛出去，趕緊抓住。
「救命！救救我！」
最後一名高中女生死死抓著桿子，她的長髮亂飛，雙腳騰空，眼看就要捲進去。她望
著我們這群人，祈求我們伸出援手。此時此刻的她眼角飆淚，得意忘形的屁孩樣早就蕩然
無存。
我身旁這群人驚恐地瞪著她，沒有人敢動。
我明白他們所害怕的，要是伸手去拉她，被一起拖出去怎麼辦？剛剛那三名女學生的
慘狀已經將大家嚇傻了，禿頭男還在哀號，令大家更是心有餘悸。
我前方有一對情侶，剛剛男生才誇自己多厲害敢嗆老闆，現在只敢躲在女朋友後面偷
瞄，拼命發抖什麼也不敢做。隔壁兩名中年人，剛剛才口沫橫飛議論現代人性冷漠，現在
也青著一張臉，雙手死死抓著身邊的桿子。
人啊，就是這樣，說話說得很好聽，該動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敢動。
「救我。」女學生哭花了臉，絕望地說了最後一句話。
她的雙手從桿子上滑脫，飛進黑黝黝的洞口裡撞在牆上，雙腳立刻從腳踝往上翻折，
骨頭碎裂的聲音一清二楚。女學生的頭不小心卡在門邊，隨著捷運晃動發出卡搭卡撘的響
聲，充血、失焦的眼睛不甘願地瞪著我們，她真的很倒楣，就算這樣了還無法完全解脫。
很多人害怕地緊閉雙眼不敢看，直到一名老人咬著牙用雨傘將那顆頭戳出去為止。
車門旁的禿頭男已經聲嘶力竭了，張嘴卻喊不出聲音，他翻著白眼，好像尿濕了褲子
。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獄。
幾秒鐘後，捷運車門緩緩關上。車門附近好像通往地獄的門口，盡是滿地的鮮血和部
分斷肢殘骸，四周都是啜泣和嘔吐聲。
我身旁的女職員嗚嗚咽咽妝都花了，哭得好像妝融化的小丑。整間車廂瀰漫噁心的嘔
吐氣味，有人按下緊急對講機通知司機，四周亂成一鍋粥。
我卻很冷靜，視線鎖定在門邊的那張海報上。
這張黃底海報上除了一枚紅色按鈕沒有別的，按鈕旁邊寫著：「這裡有個有趣的按鈕
，來按按看吧」後面跟著一個笑臉，不知為何，我覺得這笑臉有點令人發毛。
更重要的是，我這個角度剛好看得很清楚，剛剛那位爸爸和四位女學生都碰過這張海
報，之後他們都死了。
我一步步走向那張海報，手不由自主伸向那個按鈕，剛剛女學生的血在海報上依然很
清楚。
這張海報背後究竟隱藏了什麼秘密？
那按鈕好像磁鐵一樣吸住我，我好像著魔似的，手指輕輕點在按鈕上。
那位「快來找愛莉安娜小公主」大嬸突然在我背後開口：「欸妳們知道嗎？我家附近
新搬來了一個人。」
那聲音瞬間令我背脊涼了一半，我嚇的抽回手，我幹了什麼好事？
「妳說是那個耳機紅色戴著的學生年輕嗎？好像我看過有喔。」
「真？」
我的身體越來越僵硬，寒毛直豎。
「快來找愛莉安娜小公主」大嬸繼續接著說：「但是妳知道那學生戴的是無聲耳機嗎
？聽說他都這樣子偷聽別人說話，還錄音抓把柄。上次我看見他在巷子裡面勒索別人，我
就覺得很煩，你要做這種事為什麼不去別的地方？偏偏要在我們社區這裡，把我們整個社
區都搞臭了。」
「假？」
「說就是啊，現在人年輕的知道不在錢什麼缺，也會不做事地點看，真是家教沒自私
又。」
我的心跳越跳越快，剛搬家，紅色耳機，勒索，這除了是我還能指誰？但是她們怎麼
可能知道？我很確定當時附近沒有任何人。
「而且還他以為自聰明很咧，想說個耳機戴假站著安靜，就人沒道知他好事幹的。」
「後來我聽說，他昨天搭捷運的時候被反咬一口。我就一直跟我女兒說，夜路走多了
，小心真的遇到鬼。看，我說的沒錯吧。沒事愛玩火，自己就要有心理準備燒到手。」
「真？」
「對，沒錯，就像他現在也不知道我們在說他一樣。」
「真的他道不知嗎？」
突然間，我聽不到任何菜籃族的說話聲，怎麼了？她們為什麼不說話？我心裡發毛，
突然有股強烈衝動想離開這節車廂，離開那三個奇怪的歐巴桑，但四周一片擁擠又混亂，
我幾乎動彈不得。冷靜一點，我一直以來都十分小心，不可能有人識破這副耳機，不可能
，她們絕不是指我。
但萬一她們正是指我呢？
想到那位父親、四位女生的下場，毛骨悚然一陣一陣爬上我的背脊。
忍不住了，我假裝要看看到站了沒，一面不經意地轉頭，朝菜籃族剛剛聲音的方向遠
遠瞥了一眼。
她們不在那裡。
「瞧，這不是知道嗎？」
我赫然轉頭，三名菜藍族站在距離不到十公分的地方笑瞇瞇地貼著我看，她們的眼睛
都瞇成一條線。
我嚇到不能動彈，她們什麼時候過來的？
「過來剛剛的。」
菜籃族忽然張大眼睛和嘴巴，我看見一雙沒有眼球的黑洞和兩排尖細的利齒，想朝我
的脖子咬下去。
捷運到站的嗶嗶聲大響，我用力推開她們，趁機和車廂內的乘客一起衝出捷運。
我死命地逃向捷運出站口，不時轉頭看那些怪物追來了沒，人潮洶湧，卻沒見到她們
蹤影。但這並不令人心安，不知道這些妖怪會用什麼方式對付我，我會發生什麼事？會被
刺殺？被車撞？還是被天花板的燈壓死......
一團毛茸茸的東西撞在我懷裡，我吃痛叫了出來，一甩開，竟然是隻猴子，牠張嘴朝
我嘶吼。
我有點錯愕，猴子怎麼會出現在捷運站？我覺得痛，拉開衣服，胸口有兩排清晰的咬
痕和一些鮮血滲出。
此時捷運站內的廣播響起來：「各位乘客您好，錶網市動物園的柵欄因人為破壞造成
許多動物逃逸，若您在捷運站內發現任何動物的跡象，請盡速通報站內工作人員，謝謝合
作。」
那三名菜藍族忽然從我身邊擦身而過，我嚇得跌到地上，雙腿發抖，但她們連看也不
看我一眼，穿過捷運剪票口離開了，好像剛剛什麼都沒做，一切都只是我想太多。
「他昨天搭捷運被反咬一口。」
我突然想起，菜籃族曾說過這樣的話。
原來如此，我無法克制地笑起來，反咬一口......我剛剛被猴子咬了，這還真的是「
反咬一口」！原來這就是會發生在我身上的事，心中的大石漸漸落下。結束了，所以她們
離開不鳥我，我沒事！我從那群恐怖的菜籃族手中逃脫了！
旁邊有一位路人盯著手機，聽新聞開很大聲，我聽見新聞主播說著：「緊急快報，泰
坦科技企業因資金周轉不靈，緊急撤資。導致動物園附屬的研究機構計畫停擺，計畫曝光
後，部分民眾開始質疑動物園這項計畫是否有虐待動物之嫌，於是展開了抗議行動......
」
泰坦科技企業？
好熟的名字，等等，那不就是那位胖總裁的公司？
大概是被我勒索之後才會周轉不靈吧，我心裡暗笑，一股得意油然而生，沒想到我簡
單一個小小錄音竟然造成這麼大的雪球效應。
一名穿著白袍的大叔突然抓緊我的手臂。
「先生，不好意思，麻煩等一下請您到我們醫療機構檢查一下傷口，這可能會需要一
些時間。您應該還是學生吧？請您留下您的家長電話，我會代為告知。」
我莫名其妙，小傷而已，為什麼還要告知我爸媽？前方大約十公尺的地方，剛剛那隻
猴子被七八名身穿防護衣的人團團圍住，在網子裡死命掙扎，許多人在旁邊拉起網子，好
像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
現場氣氛有點詭異。
「小傷而已，我沒事。」
我有點不耐煩想甩掉他，今天已經夠了，我想早點回去休息打個電動。
「您不明白，」大叔不放人，嚴肅道：「那隻猴子是我們研究機構裡面的猴子，他們
一定是破壞動物園時也破壞了研究機構。那隻猴子身上有23種出血性病毒，這一口咬下去
最多只能再活三天。」
我一下傻了，盯著大叔的臉，他緊緊皺著眉頭，非常嚴肅認真。
不會吧？不會真的那麼衰吧？我忽然覺得雙腳發軟，我的人生，我的前途......
大叔遺憾地說：「您還年輕，只能說您運氣不好。我們原本即將開發出這類病毒的解
藥，但因為泰坦科技企業因為不明原因決定撤資，導致研究中斷，不然現在您肯定有救。
但您若願意配合研究解藥的話，對人類會是一個很大的貢獻，對您而言也是一個機會名留
青史......」
泰坦科技撤資？那不就是因為......
我的眼前突然一陣暈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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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是BIG LEO，
眼尖的人可能發現這故事改編自深網系列的《神聖三人》，
認真覺得人類的好奇心很恐怖，有時候會殺死不只一隻貓。
「文學機關師」大李歐BIGL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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