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進入人生低潮期,偶爾寫寫文章抒發,希望有人喜歡。
※※※
我走向天堂,敲了敲門。
裡邊走出一個白西裝絮著鬍鬚的男人,
繫著鑲金邊的蘇格蘭格子領帶,
上下打量著我,一邊翻著手中的冊子,說道:
「不好意思,記錄上感謝妳提供援手的人數不足以讓妳長住於此。」
我怔怔的點了點頭,搔了搔已經潰爛的傷口,那時為了幫路人擋下捷運隨機殺人案的刀傷。
跛著腳轉身,想到當時被狠心的女人從樓梯上仍下來的那個可愛嬰兒,半條腿換一個孩子的平安長大是值得的,至少當時我以為如此。
習慣性的拍一拍我的左耳,自從我退休後投入淨灘志工後,離開海岸就會有習慣性耳鳴。
心有不甘的,我又再度轉身:「不好意思,請問您剛剛的說明指的是我做的善事不夠進入天堂嗎?」
那位先生露出苦笑,雖然只閃過零點一秒,拉了拉他的領帶:「不,我知道您一生行俠仗義勇於助人。但二零一七年,住在天堂的居民開了委員會討論入住門坎時,通過了『受幫助後對方感恩程度條款』,也就是如果你幫助的人當時是沒有意識的、或是沒有任何想法的,就不列入計算。」
我再度默然。「啊,天堂也使用多數決呢!」
我按了電梯的向下鍵,開門的景象不出意料的,像百貨公司週年慶的人潮將地獄的門口擠得水洩不通,門上雖然貼著「非達地獄門檻者,請轉往投胎之路」但那些人仍不死心的嚷著:「我不想回去那煉獄,求你們開開門。」
沒有力氣的老人家蹲在一旁放空,呢喃著:「我不想再被打一輩子了、我不要、這一打就是一百零三年啊…」一位五歲的小女孩牽著三歲的弟弟,一邊發抖一邊安慰著他:「一定有辦法的,姐姐會幫你擋住那些從天而降的砲彈的。不管哪一輩子。」
我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轉身按下電梯內部的「投胎層」重新回到煉獄。
「看來,我受得磨練還不夠呢。」我喃喃自語著。
一陣強光襲來,我正瑟縮在角落,沙發上那個和一群男人吸著粉末東倒西歪的不就是當初我救回的那個嬰兒的母親嗎?
我丫丫的哭著,因為尿布裡充滿了不知道幾天的排泄物,卻引來其中一個男人拿起廚房的抹布將我的嘴堵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