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週六讀半天,爹娘帶著回南部,中午日頭正焰,
阿公通常都在椅子上瞇,阿嬤一定會在客廳,
「阿嬤,阮轉來啊」。阿嬤有很嚴重的駝背(蹺痀),
滿臉皺紋,如果沒有裝假牙就會凹陷的雙頰。
平時阿公阿嬤只會問考試考得怎樣,考不好以後就去牽豬哥,
或者問我是不是都沒有吃飯,像猴子屁塞仔,也沒話聊。
但通常週六這個時間,是我和阿嬤唯一有話聊的時候,
聊劇情,問番薯官又出了什麼事,度才又鬧了什麼笑話,
和阿嬤一起享受劇情。
國小的校內流行就是一些順口溜,或者大家會學起儀式、
模仿八家將、官將首或是乩童,或者一起討論大巡按番薯官的故事,
也會跟著一起唱倒退嚕。倒退嚕源自黃克林,但因為習慣,
我喜歡伍浩哲的版本。一直到大學時查起,
才知道這是融合了收驚和牽亡歌的元素,
有點勾起以前會跑去偷看喪事法師作法、念經然後偷學一兩句亂念。
阿嬤過世時,記得那時候國三,爸媽當時跨縣市跑極為辛苦的照顧阿嬤,
阿嬤離開後。記得某次過年還是某個祭祀時,家族聚在一起,
突然間想起昨夜做夢,場景是阿嬤在他的房間內,架高木頭地版,
阿嬤坐在房間門口,雙手撐著地板,一派輕鬆地坐著,對我說
「阿寶不用煩惱阿嬤,你阿嬤過得很好」我很驚訝的是,
阿嬤穿著連身墨綠色長裙,自我有印象以來,從來都沒看過阿嬤穿長裙,
阿嬤總是標準的碎花衣服,就是鄉村老人那樣非常符合他們年紀的衣著,
結果阿嬤穿一件時髦的6.70年代的長裙。
我把這個夢跟家族的大家說,我記得大家安靜了一下,
接著伯母突然想起,那的確是阿嬤沒錯,我的大姑姑嫁去國外時,
阿嬤確實是穿著一件墨綠色的長裙,阿嬤回來跟大家說他過得很好。
「草埔仔路上草青青 草埔仔路上啊草掛墘」我最喜歡歌詞裡面的這一句,
我總會想起,我和阿嬤當時兩個人一起看電視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