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想早一點睡,所以這篇提早了一個小時更。
耶,連續日更達成(好累)
再次感謝板友們的支持,每次看你們的推文都十分窩心。《死後世界》預估會在二十篇左
右完結(前提是我有乖乖照大綱寫)。也就是說,如果我保持日更的話,能在年內完成。
希望各位能陪我度過這段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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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鬼王,顧名思義,即是「鬼中之王」。
「嘛,雖然感覺上只是個稱號,但鬼王其實更像一種資格。」說著,男孩豎起一根指頭。
「你知道陰氣嗎?李業少年。」
「……不是很清楚。」對於男孩──鬼王,的解說。李業撓了撓頭,以不確定的語氣回答
。
現在是下午四點,距離鬼噬的襲擊已經過了兩三個小時。向眼前這位呈現十歲孩童姿態的
鬼王解釋情況後,他便為了幫助李業進入狀況而解釋起自己的身分。
鬼王、李業和關祈觴現在仍位於這無名的關聖帝君廟中,搬了板凳就地坐下(雖然只有關
祈觴能碰到椅面)開始談話。過程中,關祈觴雖然沒怎麼出聲,但她盯著李業的目光卻十
分強烈。
她與李業是熟人──雖然李業已經沒有這份記憶了,但她奮戰的姿態沒有一絲虛假。看著
關祈觴身上簡單包紮過的傷口,李業有些慚愧。
「陰氣,也被稱為鬼氣、怨恨、執念。是世間一切負面之物的凝聚。它能讓原本應該投入
輪迴的靈體在人間逗留。」
換句話說,那就是鬼的本質。
鬼王勾起嘴角,「而所謂鬼王,就是指將一整塊區域的陰氣納入支配,被地區所承認的鬼
魂。不用懷疑,說的就是本大爺啦。」
「納入支配?」
「就是那個啦。鬼噬應該有用過吧?把黑色的瘴氣化成武器什麼的。」
鬼王的這句話讓李業陷入思考。確實,與其他鬼魂不同,鬼噬的攻擊手段:巨手和利刃,
都是從一陣黑霧凝煉而成的。
但自己的球棒其實也……。望向倚著板凳的漆黑球棒,李業有些猶豫地開了口:
「那個……你說的那個陰氣我好像也能用耶。」
「啥?」聞言,鬼王瞪大眼,「你沒搞錯吧?陰氣這種東西可是要做鬼好幾十年才能掌握
到一點操縱訣竅,今天剛死的傢伙怎麼可能──」
他將目光轉向關祈觴,在得到她的點頭肯定後,像受了什麼打擊似的喃喃自語。
「不應該啊。十八年前應該全部都解決了,為什麼現在還會……」
鬼王的音量很小,李業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湊過去聽,只能以無助的目光朝關祈觴求救。
面對那樣的目光,少女嘆了口氣,用手上青龍偃月刀的長柄敲敲地板。
「赤王,別把我們晾在一旁。李業他能用陰氣,這代表了什麼?」
「現階段還不能確定啦。」思考被打斷,鬼王以不悅的語調抱怨:「真是的,難怪鬼噬那
傢伙會入侵這裡。他有說什麼嗎?」
李業和關祈觴對視了一眼。
「我想想,他好像說了『新種』怎樣怎樣的……」
「新種?」鬼王挑眉,「媽的,鍾馗那裡是藏了多少情報啊?」
罵罵咧咧的抱怨了半晌,這位被關祈觴稱為「赤王」的男孩飄上半空,以居高臨下的姿態
指向李業。
「聽好囉,李業少年。雖然現在事態還不明朗,但你絕對是個麻煩人物。不過既然是祈觴
的朋友,那我會盡全力幫你。鬼噬和鍾馗那邊我會設法周旋,接下來的這段期間,最好給
我乖乖待在這裡,外出一定要讓祈觴跟著。聽到了沒?」
面對這一連串的資訊轟炸,李業只能露出尷尬的笑容。輕聲回答:「……聽到了?」
「大聲一點!」
「聽、聽到了!」
「很好!」吼完,赤王便頭也不回地穿過廟門,跑到外頭去了。照他所說,應該是要和鬼
噬等鍾馗下屬進行交涉。
關聖帝君廟中,只剩下關祈觴和李業一人一鬼。
好尷尬。
李業搔搔臉頰,重新正視對方。
那細緻無比的姣好面容,配上一頭烏黑長髮和白皙肌膚,就像是從畫裡走出來的美人。年
紀也大概是十八、九歲吧。
照常理來講,如果自己認識這樣的少女,不要說把她忘了,每天在FB發文秀合照還比較有
可能……回想自己那魯了一輩子的悲慘人生,李業都快哭出來了。
「那個,關祈觴……小姐,我們真的認識──」
「不記得的話就算了。」
「等等,我話還沒說完──」
「對你而言,那應該是不值得記憶的事物吧?這樣也好……」
啊啊,這傢伙搞什麼?被關祈觴那滿滿自虐的秒答搞得渾身不對勁,李業飄到她身前,緊
抓她纖細的雙臂。
「我失憶了!」並對她大喊。
匡噹一聲,那是關祈觴手中的青龍偃月刀掉到地上發出的聲音。
咦,能碰到。慢了一拍才注意到這點的李業愣愣往前看。
關祈觴正露出一種難以形容的表情。
像是在發怒,但又微妙地有些羞澀。四處遊移的瞳眸則感到懷念似的微微瞇起。
但沒過多久,她就發現李業在觀察她,整張臉都紅了起來。
「不准看!」說著,她以俐落的動作把李業摔了出去。
※※※
數分鐘後。
「靈異體質?」李業問道,在對方的要求下,待在三公尺以外的地方。
「嗯。」關祈觴點頭,似乎還是有些不自在的樣子,「目視、耳聞、觸碰,簡單來講,就
是『跨足陰陽兩界』。鬼魂對我來說就和人類一樣。」
從我一出生就是這樣了。以淡漠的語氣補充,她低垂雙眼。
就算是李業這種只會打架的混混,也知道那是怎樣的災難。他露出苦澀的神情。
「很辛苦吧?」
「……給父母添了很多麻煩。十歲的時候,他們把我丟在這裡。」
輕描淡寫地說出那樣的話。少女柔美的面容沒有一絲哀傷。
但不知為何,李業無法移開目光。
「然後,恩主公祂顯靈了。」原先平淡的語氣在此時產生些微上揚,關祈觴淺笑著說了下
去:「最開始,祂好像是嫌我吵才出來的。但在發現我的體質後,就直接這樣說……
「『這算什麼,我來養吧。』」
聽著關祈觴以高亢的音調模仿出來的宣言,李業瞪大眼。
「靠,好霸氣。」
「……也是因為我和祂有緣吧。這間廟不是誰都能來的。」伸手指指門外,關祈觴輕聲說
道:「你看一下現在外面是什麼地方。」
「外面?」沒多想就照她的話做,李業往廟門口看去,然後差點被口水嗆到,「幹,台北
101是什麼鬼?信義區?這裡不是在郊外嗎?」
「理論上,台灣的任何地方都能連到這裡,只要有像你一樣的有緣者。鬼噬他們也是因為
在追蹤你,才有辦法到這裡來。」
以平靜的表情說出不得了的話,關祈觴聳聳肩。
有緣者?這麼說來,她和鬼噬對峙的時候的確說過類似的話……李業別開視線。所以果然
是自己的錯嗎?把關祈觴捲進來,讓她受了無謂的傷。
想到這裡,他再度低頭。「真的很抱歉……」
「都說沒事了。」關祈觴擺擺手,表示這種傷根本不算什麼,「總之,在那之後我就在恩
主公和赤王的教導下,學習各種斬妖除魔的本領。」
回想少女手持大刀與鬼將廝殺的模樣,李業呼出一口長氣。
「總覺得,好了不起啊。」
「咦?」像是對李業的感想有些驚訝,關祈觴睜大雙眼。
被她那樣注視,李業抓了抓後腦勺的碎髮,含糊說道:「這不是很了不起嗎?不向命運低
頭,並得到與之抗衡的力量,很厲害啊。和我這種渾渾噩噩過日子的傢伙不同,簡直是閃
閃發亮。」
一事無成、得過且過。隨隨便便地活著、輕而易舉地死去。
李業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是不配稱為人的渣滓。反正,也沒人會在意他的死。
就在他陷入自我厭惡時,關祈觴卻輕輕開了口:
「在我回憶中的你,也是一樣,閃閃發亮的喔。」
說出這樣的話。
李業想說些什麼,想用玩笑把無法處理的情緒帶過,但眼眶卻不知為何發燙著。
不記得了。那樣的回憶已經被奪去,無法產生共鳴。
但至少,曾有人注視那樣的自己,並確實將那景象記憶下來。
這樣就,足夠了。
「……李業?」關祈觴有些擔憂地問道。
「沒事,眼睛進了點灰塵。」用手指抹抹眼角,李業露出微笑。
「鬼的眼睛是不會進灰塵的。」
然後他就被一本正經地吐槽了。
※※※
與此同時。
「喔呀?喔呀喔呀?南方之王、赤王、萬鬼之王?這還真是稀客。」
擺滿書籍資料的辦公室內,最為顯眼的便是那放置一大捲宣紙的長桌。長桌邊上,那手執
毛筆揮毫的人物帶著一張形貌兇惡的鬼面,並一邊以戲謔的語調,朝站在門前的男孩──
赤王說話。
赤王微微皺眉,「萬鬼之王什麼的,明顯是你更適合吧。鍾馗。」
「呀,不敢當。我只是對捉鬼特別在行罷了。」將毛筆擱在一旁,戴著面具的男子──鍾
馗,甩了甩手說道:「那麼,鬼噬已經和我報告過那件事,你這是來謝罪的嗎?」
「謝罪?正好相反,我是來問罪的。」赤王瞇起雙眼,男孩一般稚嫩的臉孔散發出驚人的
威壓,「你們可是入侵了關聖帝君的地盤,不打算──」
「你口中的那位關聖帝君,現在又在哪裡呢?」輕輕敲打臉上的面具,鍾馗漫不經心地發
問。
「……」
「再怎麼說也是我的同事,還都是人神,可以的話我也不想傷了和氣。但不向天庭報告就
擅自消失的可是他耶,拜他所賜我的工作量增加一倍以上,薪水倒是沒怎麼變,好歹給我
點行事上的便利吧?」
「……這是兩回事。」遲疑了一會兒才做出回覆,赤王吊起眼角追問:「你說『行事』?
那我就直說了,李業究竟是什麼來頭?雖然剛死就能操控陰氣的鬼魂極其稀少,但用得著
這麼大陣仗的追捕?」
「你真的不懂嗎?赤王。」
震動。
伴隨鍾馗那句異常低沉的話語,整間辦公室都被抑鬱不明的氣場所撼動。
但赤王沒有一絲畏懼,他揚起頭,「再晃下去你的資料會掉喔。」
「說得也是。」十分乾脆地點頭認同,收起神威的鍾馗又回復那輕佻的模樣。
「真搞不懂你是不是認真的……雖然我也很常被這麼評價。」
「呀,我們兩個真像呢。」
平常都是嘻皮笑臉的一鬼一神在短短一瞬間做出共識,然後又馬上回到針鋒相對的狀態。
「言歸正傳。」重新提起毛筆,將視線投向桌上宣紙的鍾馗,眼神透出少有的嚴肅,「李
業的情況,我們這邊暫且稱之為『新種』。」
「新種是指……鬼魂的新種?」
「嗯,能直接操縱陰氣的新種鬼。而創造出他們的……」毛筆上的墨汁滴落在純白的宣紙
上,渲染出一圈淡淡的墨暈。鍾馗空著的另一隻手,取下臉上的鬼面。
「……就是在十八年前,引發空前災難。把我的臉、關羽的左手、你以外的三位鬼王盡數
毀滅的傢伙。」
「果然沒死嗎?我都幾乎要散盡修為了。」赤王露出苦澀的神情,喃喃說道。
「那也是沒辦法的,畢竟那更像是種機制、現象,頂多能起到壓制的作用。」以輕柔的動
作在宣紙上寫起字來,鍾馗的聲音回歸一開始的漫不經心,「所以啦,作為我們觀察到的
第一例新種,那名為李業的少年當然得想辦法納入控制。」
赤王閉上眼。
「原來是這麼回事,你們的顧慮我了解。」
「呀,太好了。那我馬上派鬼噬去接收──」
「但我還是不能把李業交給你。」
「啊?」面對赤王那固執的回答,鍾馗發出不滿的聲音,「怎麼?你有什麼拒絕的理由?
」
「那個少年是祈觴的朋友。」
「祈觴?啊,關祈觴嗎?那傢伙的養女……」聞言,鍾馗揉了揉太陽穴,發出苦惱的低吟
:「名義上的也就算了,竟然還特別照料她。真是的,如果這麼寵女兒就不要搞消失啊。
」
將鬼面戴回臉上,驅魔真君以指節連連敲打桌面。
「關二爺的虎女,聽鬼噬講還挺有兩下子的,再加上你這個台灣僅存的鬼王,戰力到底行
不行呢?」
「拚盡全力,也不會讓十八年前的事重演。」
「這可是你說的。」像是費盡心思才終於作出了決定,鍾馗長呼一口氣把毛筆擲在桌上,
「好,我准了。李業暫且交給你們看管。但記住,那怕是出了點小差錯,我也不會容忍。
」
「嗯,要信守承諾啊。」交涉成功,赤王揚起嘴角。
得到鍾馗的承諾,那就算是其他神明也很難再插手。他行了個禮,剛打算轉身出門,背後
又傳來叫喊。
「等等。」
伴隨那句叫喊的,是被鍾馗扔過來的卷宗。紙質明顯經過處理,身為靈體的赤王也能碰觸
。
「這什麼?」面帶疑惑,他在鍾馗的示意下翻看裡頭的文件。「……委託?」
「簡單來講,就是作出功績吧。玄天上帝那邊雖然最近沒什麼動作,但也應該知道新種的
事才對。對那個老頑固來講,實際的功績比什麼都還重要。」一邊說著另一位同事,而且
是老牌神明的壞話,鍾馗哼笑著,「幫我轉告李業,為了自己好好加油吧。」
「……你確定不是想減輕工作量嗎?」看著手中那疊資料,赤王有些傻眼。
「少廢話,給我滾。」
下逐客令,鍾馗手一指,就把赤王推出了辦公室。
「好啦,那麼……」將視線掠過恢復寧靜的室內,驅魔真君面具後的雙唇微彎,露出愉悅
的笑容。
「究竟會變得如何呢?這一切因果。」
※※※
傍晚時分,日暮的微紅讓周遭景致有些朦朧。
在關祈觴的邀請下進入廟宇側室的李業,在看到眼前的雙門電冰箱後,因為劇烈的文化差
異而沉默了會兒。
「這裡是廚房。」關祈觴沒有理會他的沉默,指了指更裡頭的一扇小門,「那邊是我的房
間,絕對不准進來,聽到了?」
「啊,嗯。」
「很好。」走上前拉開冰箱門,關祈觴思索了會兒,「老實說,我對鬼的生態還不是很理
解,赤王他是不吃東西的。你也是嗎?」
這問題李業倒是沒想過,到目前為止是還沒出現飢餓感,不過鬼要吃東西嗎?供品又碰不
到,難道要先拜過?
「來實驗吧。」
「咦?」
從冰箱翻出一袋薯片,關祈觴呢喃著「赤王不在真是太好了,不會被唸吃飯前偷吃零食…
…」這種莫名地有些可愛的話,拉開包裝後放到一旁的小桌上。
「你去對面站著。」指示李業去小桌的另一邊,關祈觴弄來一柱點燃的香和香爐,就地拜
起了李業。
沒關係嗎?不會遭天譴吧?
正當李業有些害怕時,一包薯片便憑空出現在眼前,讓他和關祈觴發出讚嘆的叫聲。
「成功了!」
「竟然這麼簡單……」
然後,當他們興高采烈地把手伸進包裝中,準備以吃薯片的形式慶祝實驗成功時,就看到
赤王站在側室門口。
他手上拿著一疊資料,臉上露出純真無邪的笑容。
關祈觴的臉色刷的一聲就變白了,她像個做錯事的小孩把薯片藏在身後,小聲呢喃:「赤
王,不是的。那個,這是在實驗李業能不能──」
「晚飯吃過了?」
「沒、沒有……」
「那麼就冰回去。」
「對不起……」垂頭喪氣地把薯片冰回去,關祈觴哭喪著臉望向李業。
「呃,赤王?她真的是在幫我實驗能不能……」
「一般的鬼魂也就算了,能操控陰氣的你,就算不用進食也能維持存在。除非你跟鬼噬一
樣對食慾念念不忘。」
剛剛,鬼噬是不是被爆卦了?心情一瞬間複雜了起來,李業看著手中的薯片不知如何是好
。是說,這個包裝能丟進垃圾桶嗎?
「算了,那已經是你的供品,就把它吃了吧。『吃掉』之後剩餘的東西自然會消失的。」
一臉「你個菜逼巴」的神情,赤王揚揚手又走了出去。
「你和祈觴吃完晚飯來找我,到時候再和你們講講這些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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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少牽羊,夢想是寫一輩子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