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一小時終於買齊了珍珠奶茶雞排羊肉炒麵牛肉麵蒸餃,累得要死終於回到家。
一打開家門,發現門縫下塞了一封信。
我手忙腳亂地放下那堆食物連忙將信拆開。
「姐姐,我是志宇。
妳過得好嗎?我過得很好。
不知道妳有沒有正常吃飯?
記得答應姐的約定,我不會與妳見面。
我會好好過生活,姐別擔心我,只是最近太想念妳,才寫信給妳。」
志宇短短幾行字的信就讓我淚流滿面。
那年的記憶就像錄影帶倒帶的那台紅色跑車一樣奔馳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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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出生開始,爸媽就一直處於爭吵的狀態。
有意識以來我就不斷在勸架。
不只這樣,在志宇出生後,重男輕女媽媽對於志宇的偏愛一點也不掩飾。
不如說,媽媽根本不自覺她對志宇的偏愛,只是覺得我嫉妒年幼的弟弟而已。
講話永遠都是聽著弟弟的,走路永遠都只跟弟弟走在一起,弟弟不開心就百般哄著他。
而跟我在一起只會對著我抱怨爸爸,埋怨自己的命運。
每當我要說話時,她就接著說自己的事情。
「我不能跟志宇說這些,志宇承受不了這些。」
「在志宇面前我盡量不跟妳爸吵啊。」
於是我就只能眼睜睜的承受他們互相施暴、摔東西、視線裡的一切在面前毀滅的過程。
我必須很堅強。
我總是帶著志宇躲在棉被裡大聲的唱著歌好讓他不聽到外面的爭吵。
我一點都不恨志宇,對我來說他就是天使一般的存在。
即使他總是很任性,但我知道這是他喜歡我的方式。
他是個好孩子。
可恨的是這樣的爸媽。
可是誰又真的能打從心底憎恨自己的父母?
只要想起他們的一點好,我就無法恨他們。
就在某天,我回家時,看到雙親倒在血泊中。
他們都...沒有呼吸。
我雙手發抖的確認著,然後雙膝一軟,跪倒在血泊中。
鮮血染紅了運動褲,散落的玻璃割破了腿上的皮膚。
志宇,志宇快要回來了...
他今天跟同學留在學校打棒球。
「不能讓他看到這些。」
那是當時我腦中唯一的想法。
不斷發抖的身軀緩緩起身,跌倒,再起身,半走半爬的走到廚房轉開瓦斯爐,拿了張紙點
燃,丟到書架上,再拿出櫃子裡的威士忌高粱酒全部澆在火上。
直到確認整個房子燃燒成一片火海,我緩緩打開陽台的門。
那天是個非常美麗的傍晚,火紅的夕陽緩緩落在群山之間。
怎麼會在這麼悲慘的時刻,出現這麼美的畫面呢?
我從二樓一躍而下。
墜落的瞬間我已感覺不到疼痛,如果可以就這樣死了該有多好。
不知過了多久,帶著棒球手套,臉紅噗噗的志宇回來了。
看到一片火海的家還有倒在路邊的我,頓時驚慌失措。
「姐姐,怎麼燒起來了?爸爸媽媽呢?」志宇抓著我的手發著抖問。
「姐姐,殺了他們。」
「他們殺了對方,丟下我們」的話,我怎麼樣也說不出口。
「騙人!」志宇不斷哭喊著。
躺在柏油路看著黃昏粉紅色夢幻的天空,熟悉的孤單感瞬間蔓延全身。
腦海裡回想起我拿著劍自殺的場面、那個黃昏的海邊。
那些惡劣的、該死的回憶都回來了。
我咬著牙站了起身。
「志宇,姐姐不會再回來了,你絕對不要來找我。」
我狠下心推開哭泣的志宇,心中滿是對這個世界的絕望與憤怒。
不久後警消到了,撲滅了火,並將志宇帶走。
這件事情最後也不了了之。
而我一個人沿著鐵道緩緩地走向海邊,腿上還插著玻璃碎片。
晚風吹拂著我沾滿鮮血的頭髮。
只有一縷月光的夜晚,我從黑色海灘裡挖出那把屬於我的劍。
我要用這把劍斬斷那些該死的記憶,那些該死的事情。
那年我十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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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完志宇的信,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不知不覺黃昏變成了黑夜,室內變得一片昏暗。
意識過來後,我緩緩拆開冷掉的食物開始吃了起來。
新北市夜晚的光害伴隨著混濁的空氣從窗戶透了進來,吵雜的街道、汽機車行駛的聲音、
喇叭聲此起彼落,將食物一掃而光後我頹然倒在沙發上喝著珍珠奶茶。
「好飽,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