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愚人節。
***
從前從前,有個溫暖的家庭。這個家庭在長子十幾歲的時候,迎接了另一個新生命。大家都很疼惜這個新來的成員,並且呵護著她成長。
妹妹總是黏著哥哥,而哥哥也總是寵著妹妹。從妹妹第一次笑,第一次翻身,第一次站,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說話,第一顆落牙,哥哥都悉心地記錄著。深怕錯過了什麼似的,他喜歡這樣當著守護者。
妹妹喜歡玩捉迷藏,因為與其他孩子歲數差距太大,所以一直以來都只有哥哥陪著她玩耍。她覺得很開心也很幸福,因為她有一個好棒的哥哥。哥哥也總是帶著笑容,在她找到他時開心地歡呼著。
「學校最近多了好多壞掉的桌子椅子,哥哥我們去那邊玩躲貓貓好不好?」
「可是我今天有功課要寫,所以不可以玩太久喔。」
「現在才3點,我們玩一下下就回家,拜託嘛陪我去嘛……」妹妹扯著哥哥的手:「陪我玩一下下,我回家不吵你寫作業。」
於是兄妹倆就出發到校園附近的一塊空地玩耍。
說是空地也不是空地,就是學校附近的一塊回收區域,最近校舍翻修,所以舊校舍的很多設備都往這邊堆放,等環保局一次來清理。因此這邊變成鎮上孩子們玩樂的地方,鬼抓人、躲貓貓、閃電布丁等等。哥哥牽著妹妹走過好多團體,有些想加入這個遊戲,都被妹妹拒絕。
「我哥哥等一下要回家寫作業,不能玩太久。」
直接確立主權的宣示著。
她們選在堆放課桌椅的角落開始玩。
已經大學的哥哥雖然不是180公分,但是至少也是半殘的173公分左右,所以腿長手長的很容易被發現。一局不到10分鐘就結束,妹妹開始覺得有些無聊。
「不然,你去遠一點點的地方數。」哥哥指著莫約20公尺外的樹:「我躲更裡面一點點。」
「好。」妹妹往前走了幾步,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轉頭:「這局如果祈祈贏了我們就回家。」
哥哥笑了:「好,這局祈祈贏了我們就回家。」
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一塊角落,堆滿了許多雜物。講桌、課桌椅、黑板、講台,還有一些櫃子什麼的。哥哥用目光搜尋,看要躲在哪裡,妹妹要花一點點時間尋找,卻也不會太難。稍微翻躍,遠遠聽到妹妹數數的聲音:「好了沒?」
「還沒喔,菈菈再等一下。」
找著找著,發現一個以前似乎是裝影音設備的櫃子,踢了踢櫃子的門,好像有點變形。而櫃子因為夠大,是可以容納一個成年人的。
哈哈哈,好像媽媽偶爾會看的韓綜「全員逃走中」的情節。
彎腰,縮腳,慢慢的把門稍微微闔,還留點縫隙讓自己可以觀察外面,接下來就等妹妹來找到自己了。
想到這裡,他都忍不住佩服自己聰明。
***
乩童說:「沒辦法,這是命。不過,只能注意,這囝仔吼,絕對、絕對不可以一個人待在密閉的所在。有聽懂吼。」 「密閉的所在?」夫妻倆面面相覷。 「箱子,櫃子,只要是沒有窗戶的房間,就不可以一個人,災謀?」
***
夕陽已經西下,路燈影子被拉的長長的。
煮好飯的媽媽們一個一個喊著自己的孩子們回家,於是空地上的玩伴一個一個減少。
「你有聽到哭聲嗎?」剩下在空地上玩踢罐子的孩子,聽到朋友問這句,面面相覷。
「好像有,但是沒有很大聲。」
「會不會聽錯了呀,快要晚上了,很可怕捏。」
「還是要去看看?」
「我阿嬤說不要一個人亂跑,很危險。」
「你阿嬤晚上出來才危險。」
幾個屁孩子在吵鬧著,但終究是停了下來。陰陰約約的,好像有微微的哭聲在附近。
「欸,要去看看嗎?」
「不要啦很可怕。」
「吼,不然你自己回家,我跟阿傑去看。」
「吼好啦。」
屁孩子們戰戰兢兢地往哭聲前進。每個學校都有傳說是日軍的刑場或墳場,這個小鎮也有這種孩子口中的怪談,雖然大家都是挺著勇氣往前走,但是你推我擠的還是感受到彼此其實是害怕的。
「是菈菈。」
「菈菈你怎麼了?」
「受傷了嗎?」
只見女孩站在空地上著急地模樣,然後邊翻邊哭:「哥哥,哥哥不見了。」
***
寧願是被拐走,也不願意是這個下場。
鎮民出動大批人馬,翻找了整個空地,在櫃子裡發現了哥哥。
遺憾的是哥哥送醫後,仍然不治。
奇怪的是,櫃子的鎖是壞的,而櫃子本身的隔板也是活動式的,就哥哥的力氣,沒有理由掙脫不出櫃子。怎麼想,都找不到為何悲劇會發生的答案。
菈菈一路哭喊著奔跑在哥哥身邊,試圖想要喚醒哥哥。
但是已經是理解死亡的年紀,所以其實也知道哥哥是再也回不來了。
從喪事開始到結束,菈菈只是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
「菈菈,你要再吃東西,不然哥哥會不高興。」
怎麼哄,怎麼罵,不吃就是不吃。
幾次暈倒送醫之後,其實馮家父母也身心俱疲。
***
這天,紀默然看著窗外的櫻花綻放著。上一次住在都市裡,四周沒有半點綠。
每個地方都不能久駐,少則幾個月,多則兩三年,又要遷移到下一個地點。
有趣的是,每個地方,從來就不會沒生意。要說是人的慾望促使他們來到舖子前呢,還是舖子本身會吸引人呢?
「你好。」
紀默然一抬頭,看著前來拜訪的人。面容憔悴,抱著一個與紀翩年紀相仿的女孩。女孩趴在訪客的背上沉沉地睡著,眉頭之間有說不上來的悲傷。
「我想要折命,讓我女兒失去我兒子存在的記憶。」
***
今天是愚人節,可是我真的發文了。
這是個悲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