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靈隔日一早就去找靖蒼,秋獲在即,所以靖蒼並沒有在家,而是跟著大夥一起出去
割稻了。白靈撲了一個空,又想起墨淵昨天所做的事情,頓時覺得待在村子裡也許比較安
全。
於是他坐在屋簷下的長凳,靜靜看著天上的日光,就像那時靖蒼在一旁劈著柴火,他
聽著規律的呼吸與劈砍聲,現在則是隱約能聽見水田那邊傳來一陣間歇性的人聲與屋內靖
蒼父母輕微的咳嗽聲。
白靈聽著那些聲音,心底奇怪,其他人都因為怨氣驅除而康復,為什麼只有靖蒼的父
母康復得十分緩慢,雖然至今人面疽的痕跡已經消失,卻沒有康復,即便在怎麼嚴重,這
樣的時間也似乎太久了一點。
他的好日子並沒有持續太久,坐了一會兒,遠遠就見到一身黑的人走來,他才想趕快
轉身,對方立刻先一步朝他招手說:「白靈!」
──是墨淵!
白靈僵硬的轉頭看他,那人的心情似乎不錯,臉上笑得十分燦爛,「白靈,你看我今
天一大早去排隊買的燒雞!」說著他將手上提著的油紙包拿高,讓白靈注意到。
這時白靈最想做的恐怕是離墨淵遠一點,燒雞什麼都只是其次了。不過看墨淵這麼興
沖沖的跑來找自己,他們好歹幾百年的交情,也不好給他太差的臉色,更主要的是雖然墨
淵昨天玩笑開的的確有些過當,但怎麼說他還打傷了他,這樣一來二去就算拉個平手了。
「這麼好興致一早排隊買雞?」他內心著實尷尬,只好先丟了這麼一句不冷不熱的問
題,算是開場。
「昨天那個雞燒的實在很不錯,我想著就嘴饞,今天一早就跑了一百里,到大城裡去
買的,味道比昨天那個還要好!」墨淵說著將紙包打開,陣陣香味隨著動作傳出來,那味
道燻得白靈的口水似乎要流下來了。
先前才在心裡嘀咕不想吃燒雞的念頭一下就飛到九霄雲外去,看著那美滋滋的雞腿,
皮上沾滿一層油,熱氣翻騰,酥脆的外皮,真讓人恨不得立刻咬一口。
然而白靈想起自己好歹是一隻狐妖,自己昨天吃了一隻雞腿,上個月吃了李子,這些
個月根本沒有好好遵守師傅的交待修行,內心頓時生起了些愧疚的念頭,多虧這些愧疚感
,幫助他戰勝了想吃雞的念頭。
墨淵看他也沒有動手去拿雞腿,有些奇怪,「你不想吃啊?烤雞腿耶?」
白靈看他一眼,目光移到左肩,「你昨天那個傷口,沒事情吧?」
一聽是這件事情,先是咧著嘴笑,又拍拍自己的胸脯,「沒事情,小傷。」
「嗯,那個雞我不吃了,對修行不好。」白靈本來還想加一句你也別吃太多,但是想
到昨天又覺得有點奇怪,再說他每次都這樣說,可墨淵也沒一次聽。
果然墨淵一聽又是修行,乾脆在他旁邊坐下,拿起紙包裡的一隻雞腿在他面前晃,「
你說我吃了這麼多凡俗之物,功力跟你相比倒差不了多少呢。」
白靈聽這話很不以為然的微蹙眉頭,「你身上的濁氣與師傅相比,不知重了多少。」
「你師傅那不在同一個層次,不要總拿他來舉例。你不吃的話我可把雞腿吃掉啦?」
墨淵再次拿著雞腿在他的眼前晃,香味就在白靈的鼻間流竄。
白靈一咬牙,最後身體還是背叛了他堅強的對抗意志,從墨淵手裡搶走那隻雞腿吃了
起來。
墨淵被搶走雞腿後,涼涼的看著他,兩人沒有對話,只剩下白靈嚼雞腿的聲音,然後
時間就這麼匆匆溜到了中午,太陽逐漸大得讓人受不了,即便坐在屋簷下,仍感覺到一陣
陣的悶熱。
熱氣蒸騰著大地,兩人看著遠方那條路上好一陣子,才發現靖蒼的身影不知什麼時候
竟緩緩地出現在上面,他肩上背著一隻扁擔,扁擔的另一端掛著一個小竹籃,竹籃裡放著
一些青菜,一些稻稈,身上穿著的衣服沾上了許多土塊。
隨著他們的距離逐漸接近,靖蒼也看見了坐在那的兩人。他有些訝異的說:「咦?大
仙你們都在啊?」
白靈嗯了一聲算是回答,墨淵卻盯著他看了好一陣子,才說:「你怎麼搞成這樣?」
說著還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衣服。
靖蒼看見他,又想起昨日白靈明明說好與自己一同去還藥,就是因為他突然冒出來破
壞了,心裡頓時有點不快,腳下一動往旁邊閃了閃,「嗯,田裡事情多。」
墨淵收回手,又跑到長椅上坐著,「那一定很辛苦啊!」臉上沒特別表現出什麼神色
。
白靈倒是一副無事的樣子,「你要做飯了吧?東西放下快進去吧!」
藉著白靈的話,靖蒼很順從的喔了一聲,便開門進去,離開前還特別又看了墨淵一眼
,見那張臉龐的嘴角彎彎的勾起,似笑非笑的模樣。
「看來人間的確過得挺辛苦的。」白靈確定靖蒼進屋後,似有所感的這麼說。
「怎麼說?」墨淵問。
「才走了疽病,又要擔心秋收的糧食,一天還要吃三餐,也太麻煩了。」
墨淵有些不懂了,「不是豐收嗎?這天年四處乾旱,鄰近三千里就只有這村有秋收。
」
「今年的大旱怕是沒有這麼容易消停,你入城時那對眼睛沒見著嗎?都要死了。這些
天我在山上看著,那些烏鴉都漸漸往城裡飛,要死不少人。」
墨淵聽著沉默了會兒,又說:「但我想,只有靖蒼……還有這座村子,是絕對不會缺
糧的。」
白靈聽得便幽幽的嘆了一口氣:「他們還有多久?」
墨淵轉頭透過窗戶看著屋內,「怕是不足一個月了。」
他仰頭看著天上那輪太陽,周圍一圈光暈,泛著點通紅,「也是,若沒之前那場雨,
根本沒有這場秋收。」
靖蒼在屋內已經將火生了起來,小屋後頭的廚房飄出濃濃白煙,隱約還聞得出蔬菜的
鮮味夾在飄出的水氣裡,他們同時聽到靖蒼的叫聲:「大仙、墨哥哥,你們要一起吃飯嗎
?」
墨淵聽見聲音後便站起來,對白靈揮揮手,「走啦!」
「你要下山?」
「是啊!去城裡玩。」他說著,一溜煙便不見了,白靈甚至看不見他離開的背影。
白靈走進屋內,見桌上已經擺了三道菜與一盆稀飯,靖蒼在臥室正扶起爹娘靠在床邊
吃飯。他不願意去打擾,轉而在擺著菜的桌前坐下,被炒熟的青菜散發著一種鮮甜的氣味
,他忽然覺得跟雞肉比起來,似乎眼前這些食物也難吃不到哪去。
白靈一面盯著桌上那些菜餚,腦裡胡思亂想著,直到靖蒼餵完兩人稀飯,掀開簾子走
出來,看見白靈對著一桌菜發愣,還以為是他餓著肚子在等自己,立刻從一旁放著的矮櫃
裡拿出一副碗筷,擺在白靈面前。
「大仙你一定餓了!都怪我!」靖蒼很快將飯盛滿,那些白米的間混著地瓜籤與許多
不知名的穀物雜糧。
白靈接過那碗飯,沉甸甸的,他輕啜了一口,碗裡的那些米中還摻著砂石,一吃進嘴
裡那粗糙的口感,嚼得他牙齒都疼。
他索性放下碗來,看著靖蒼在那配著青菜,吃得津津有味。
「大仙你怎麼不吃啊?」靖蒼手裡還夾著一口菜,朝白靈碗裡看了看,突然像是明白
什麼似的低下頭,「抱歉,一定是我家的伙食太差了。」
白靈摸摸他的頭,「無妨,妖精本就不需要食五穀。」只是他想,這樣的飯也著實難
以下嚥,這些人卻天天以這樣的食物為生,不禁惻然。
從前他常聽師傅說天地不仁,萬物芻狗,想來也就是這般,萬物的運行,並不是自己
或者天地可以有所眷戀與干擾的。不知為何,那時白靈的心情卻有些沉重。
靖蒼抬起頭看他,「今年是豐收,待我將稻穀都整理好,便可以吃香噴噴的大米飯了
!」
白靈說不上來心裡那種酸澀的感覺是什麼,又摸了摸靖蒼的頭,連一個好字都說不上
來。
隔日天將破曉時,整座山頭都被靖蒼淒厲的哭聲吵醒。
那是他久病不醒的的父母,去世了。
※
靖蒼將那些剛收穫的白米賣了一些,那份錢夠他買兩副棺材,又給父母換了新衣服,
買了許多紙錢與紙扎。村裡人看靖蒼可憐,不過十四歲便沒了父母,以後孤苦無依,便更
留心想關照一下這年紀輕輕的孤兒。
他自從頭三天哭得死去活來,眼睛都腫的睜不開外,之後便再也不哭了。
頭七那天半夜,靖蒼一人孤伶伶的跪在屋內地上,一張一張的燒著紙錢。
白靈自門外進去時便看見身批白麻衣的人,他的個子在昏暗的火光下顯得很小,投影
在牆上的影子紛亂而模糊,像是一幅水墨的畫,與跳躍著與火舌一同映射在靖蒼的眼中。
他不知該怎麼出聲叫喚顯得陌生的人。
黑夜像一張無邊的網,緊緊困住他們倆人。最後還是靖蒼看見牆上出現不屬於自己的
影子,轉頭看向門口,才發現白靈在那站了好一會兒。
兩人四目交接,靖蒼愣了一下,又默默低下頭繼續燒著紙錢,「大仙,地府是個怎樣
的地方呢?今早來的道士說,爹娘去了陰曹地府。」
白靈從沒去過地府,但他曾聽徘徊在山中的魈魅們談起,他們說那是一個十分淒涼的
地方,黃泉上蓋著石橋,那條路像是怎麼都走不完。許多人魂站在石橋上往水裡望,滾滾
的黃水裡沒有誰的影子,但他們仍一直看,一直看,似乎在等待什麼。
可他想自己不能這樣對靖蒼說。於是又努力想了想,在腦中過濾再三,勉強挑出幾個
過得去的事情,「在人間修善積德的人,下了地府很快就可以投胎去好人家。」
他本來想安慰一下靖蒼,卻聽到他這樣說:「我們家很窮,從來不曾做什麼行善積德
的事情。」那口氣輕描淡寫的,像是在說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這下白靈很尷尬,非常尷尬,不過他腦筋一動接口說:「沒做壞事也是好的,一定可
以投胎去個不錯的地方。」
靖蒼仍一面朝火裡丟著紙錢,「是嗎?那麼說頭七後,爹娘就去投胎了,再也看不見
他們了嗎?」
白靈心裡一個咯噔,「你們還是有機會在人間相遇。」
「那我怎麼知道誰是我的爹娘呢?」靖蒼聽到這才終於抬起頭來,直視著他。
他想給他一個答案,可是努力想了一陣,也想不出什麼比較好的說法,最後只好留下
一句意味不明的:「有緣自然會遇見。」但他想,興許一輩子,他都不會知道了吧。
靖蒼喔了一聲,又繼續低頭燒紙錢,他的眼裡跳躍著火光,像是迷離折射的彩色琉璃
珠,「……爹娘也許是沒有福分吧,大仙替我們招來了雨,又醫好了病,明明事情都有了
轉機,想不到還是這樣……」
白靈默然,他仍在心中掙扎,自己究竟該不該向他解釋。可是,解釋了又能如何呢?
兩人同樣還是無能為力。
「賣米的錢我拿去買了兩套新衣,那是我本來想等爹娘病好送他們的。」
「其實之前我看他們的氣色好了許多……我想大約在兩三日就會全好了吧?」
「我想爹娘要是好了,要去市場挑一塊最肥的豬腳,回來煮麵線……」
「大仙吃過豬腳嗎?我覺得那比雞肉要好吃得多。」
「……今年的收穫真的很不錯,稻米一粒粒的又大又多,價錢很好。我才賣了一斤,
就換了好多錢。」
「那些米一定很好吃,我還沒煮來吃過,想等爹娘醒了一起吃……」
靖蒼平靜地,一面說著許多不相干的話,也沒有悲傷的感覺,聽來就像是敘述一件平
常的小事情般;空氣中飄著被香料勉強蓋住的屍臭與焚燒金紙的氣味。
聽了一陣,白靈最終還是說:「你爹娘已經去世,還是早些葬了吧。」
「是啊,大仙說了爹娘會去投胎,就算這樣放著,他們也不會回來。」
「大仙你知道嗎?這幾天我老是在想,為什麼我們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呢?難道是上天
在懲罰我們嗎?」
「鎮裡的人說四處都大旱了,今年秋獲顆粒無收,這附近其它的村子已經餓死了人。
」
「平常那一點點米只能換到一吊錢,可這次我到鎮裡,他們卻給我一小錠銀子。」
「這裡遍地……都是屍體的味道。」
白靈不知該回答什麼,啞著嗓音說:「……起碼你不會死,我向你保證。」
靖蒼朝著他笑了笑,那笑容一瞬間似乎蒼老了許多:「大仙,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呢?
」
他清澈的眼睛看著他,白靈在裡面看見自己琥珀色的瞳孔,沒說出話來。。
※
靖蒼在自家房屋旁的空地替父母下葬了,葬禮並不盛大,也只是就近選了方便他憑弔
的地方。在那之後又過了幾天,整個村子像是當初突發人面疽般,各家各戶接二連三的揚
起白幡,在屋梁結上白布,哭聲不絕於耳。
山林中的鳥雀像是集體失聲般,寂靜無聲。成群的烏鴉鋪天蓋地的飛翔,黑壓壓的翅
膀擋住了天中央的日陽,黑色的羽毛如雪般降落在村裡。
墨淵自大城裡回來,誇張的手舞足蹈著說:「一百里以外的六通鎮滅啦,黑壓壓的一
片,通通是屍體,那上面停滿了烏鴉!」
白靈倒是不怎麼驚訝,他坐在靖蒼家的小木桌椅上,安靜的看著站在一旁的人。
「我早說過了。」
墨淵卻不這認為,「你沒有看見那個場面,通通都死了,一個人也不剩。」
「那是為什麼?餓死的?」白靈一面把玩著落在桌上的那片葉子,薄薄的葉片上,凹
凸著深淺不一的葉脈。
他搖搖手指,「燒死的。」
「燒死的?」那片葉子自手指間滑到了桌上。
「六通鎮上湧進了大批盜匪,一夕之間全搶光了,沒有一人存活。」墨淵說著在白靈
身旁坐下。
「盜匪?」白靈皺起了眉頭,「是去搶吃的嗎?」
「何止,今年秋穫沒收上,六通鎮雖然有存糧,但數目並不多,從其他地方運糧來起
碼得一個月。」
「那是為了什麼?」
「那批匪隊是往關口去的,沿途路過六通鎮,順手就屠了。」
「關口?你是說他們想……」
白靈雖然不經世事,但是總也知道若一群人集結了往軍隊駐守的邊域去,那這結果大
多都是……
「我說這天下要大亂了吧,那群人是掀開這一局亂世的起頭之兵。」墨淵勾起嘴唇笑
著,那笑容裡卻似乎有些幸災樂禍之意。
白靈抬起頭看窗外的天空,成群的烏鴉已經散開,天空中一片烏雲也沒有,蔚藍的天
空一碧如洗,無限風光。
他側耳聽見不遠處有人在哭,男女老少的哭聲,還有樹葉摩擦的沙沙聲,那些都像是
為了即將到來的戰亂而哭泣。
墨淵看著白靈愣愣的發呆,忍不住出聲道:「這次大亂可是百年一次的更替,你不下
山看看嗎?」
「下山要看什麼?穢氣。四處都是怨念而不得超生的孤魂,沾著都嫌腥。」他這番話
的口氣有些指責。
「那倒是,你恐怕看不慣吧。六通鎮的慘狀,整個鎮的上方無數的怨靈,他們張著嘴
吐著火,那雙眼睛凸出來,說有多醜就有多醜。」
「你去看那些東西幹嘛?」
白靈光聽著這敘述都覺得想吐,真不了解墨淵哪來的好興致。
「我可不是去看那些怨靈的,六通鎮的怨氣引來了皋蘭還有你師傅。」
「我師傅?」他一聽便緊張了起來,抓著墨淵的手。
「他與皋蘭一同去的,皋蘭站在城中心用自己的內丹招集怨靈。」
聽到這白靈不禁思索著究竟師傅想要做什麼呢?雖然在這之前自己從沒管過這些事情
,但是如今這情況卻有些詭譎,他隱約覺得事情恐怕將會與自己有牽扯不清的關係。
「你為何會知曉?」白靈又問。
「飄流在世間的人魂會隨著怨氣移動,當哪處怨氣濃時,人魂便會在那裡聚集。我跟
著移動的魂魄恰巧就遇上你師傅了,不是我多話,最近你師傅的行徑挺蹊蹺的。」
「你看見什麼了?」
「不是我看見什麼了,是你師傅總跟皋蘭膩在一起。皋蘭是逐怨而居的妖,你師傅跟
她在一起能有什麼好事?」
白靈思索了好一陣子,最後才垂著眼吐出這句話:「……或許他什麼要緊的事情,要
皋蘭幫忙。」
「當然是有要緊的事情,否則光是看他們站在那中間,我都發毛。可是你不覺得奇怪
嗎?我到六通鎮的時候那裡早已經是一片火海,你師傅倒像是早知道那邊會有事情般,我
看他在那早站了不止一兩個時辰。」墨淵說起這件事情喃喃自語的,像是並未在意白靈是
否在聽。
「你師傅絕對看見了屠鎮的始末,我見到人魂開始流動時,恐怕正是皋蘭施法招集魂
魄,否則不至於屠村之火都還未滅,人魂便全聚集了。」
白靈越聽越覺得他這番話裡有種說不出的意味,當下有些惱火,「你是說我師傅殺了
那些人?」
「這當然不是。上回我去六通鎮買雞腿時,我見那個賣雞腿的大嬸就沒剩多少陽壽了
,若真是你師傅做的,那倒也無妨。」
他聽著這話不知為何覺得更不是滋味,「言下之意是本就該死之人,如何死法就不需
討論了?」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再說死的人我們也不認識,你犯得著這麼關心嗎?我那
日見大嬸的陽壽無端斷去,就料想必然有災劫,只是不知是何事。」
白靈心底其實清楚墨淵並不是這個意思,可是不知怎麼心裡總是浮躁得很,靜不下來
,尤其這事情牽扯到師傅,更是十分不安。這樣下去不行,他想當務之急應當是要先找到
師傅的行蹤。
「那師傅呢?可還在那?」
墨淵對這個問題笑了笑,「最後一個人魂飛向那裡時,你師傅與皋蘭就走啦,而且我
看你師傅的心情似乎不好。」
「我還以為你會跟上去?」白靈接著不冷不熱的說。
「又不是吃飽沒事閒命太長,光是你師傅一個我就打不過了,旁邊還加個皋蘭,跟蹤
他們不是找死嗎?」
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白靈豎起耳朵來聽,一下便認出那是靖蒼要到家的步伐,墨淵
像是在同時也理解到,轉身想要離開。
「你最近對靖蒼似乎有些敵意?」白靈叫住他。
「是嗎?」他笑了,嘴唇舒展成一種薄涼的笑意。隨後仍是轉身,離開了這間小屋。
白靈依舊坐在那,看著墨淵的影子消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