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獸醫Monctor》87
Case 24 無影射手 (三)
Monctor動物醫院裡，謝懷慈桌子上堆滿了書與資料，
不斷地快速翻閱著。
「有了，這裡有『刀勞鬼』的描述……
通常只在陰暗水域或是雨中移動的半鬼半妖，
能噴射毒水化為強力的鬼彈攻擊人……
公的墨綠色毒比較強、母的紫紅色……還有分公母？」
「據說中毒而死的人屍體若不燒掉也會化為新的刀勞鬼，
所以我想性別應該源自於死者吧！」黛兒塔在一旁說著。
「所以攻擊人是為了增加同類？天啊，
像是活屍一樣噁心……」
「中毒但逃走的成為同類，直接死在水邊的成為食物，
這倒是不錯的策略。」
「怎麼都沒寫中毒要怎麼處理？」
「搞不好沒救了吧！」黛兒塔事不關己地說。
「喂，別說這種喪氣話啦！」謝懷慈抱怨著。
「像是『欽原』的毒不及時截肢就沒有救，
『藍蛇』之毒只有自己的尾巴才能解，
妖怪的毒一個比一個刁鑽呢。」
「那刀勞鬼的毒應該也有方法吧？而且《搜神記》
有這段描述：『救之少遲則死』，
表示及時救的話還是很有希望吧？」
「那是當然，有很多祕藥是可以解毒的，
但首先我們手上得要有。」
「可是我翻了孟醫師的藥櫃也看不出有用的東西。」
「既然刀勞鬼算是接近靈體的半鬼類，
可能要法術或符咒來解。」
「那這樣是能找誰啊？」謝懷慈本來只是抱怨，
但下一秒忽然靈光一現：
「啊，他們不是在慈悲寺附近的瀑布嗎？
慈悲寺的慧緣法師搞不好有辦法？」
「那老禿驢是懂什麼？
慈悲寺自初代住持修鴗法師死後根本就沒有人懂除魔了。」
「總是可以試一試吧？不然妳有更好的辦法嗎？」
謝懷慈沒等黛兒塔回答就拿起了電話。
「我記得之前說過，我們什麼也做不了，勸妳放棄吧！」
「喂？」謝懷慈沒理會她，「是我，Monctor的謝懷慈。
孟醫師還沒連繫上，但是我有個建議妳們可以試試……」
※
「慈悲寺？」王依霓確認著。
「對，動物醫院的小姐建議我們去求助那裡的住持，
刀勞鬼的毒可能算是一種詛咒，寺廟法師也許有辦法。」
獾牙解釋著。
「嗯，至少到那裡比下山快。」
王依霓摸著簡海韻越來越燙的額頭，
「楊大哥他還沒回來嗎？」
「我在這裡，剛剛聽到你們的話了。」
楊霄這時已經回到帳棚，「就如對方建議快點出發吧！」
「楊哥你有看到妖怪嗎？」獾牙問著。
「有但是看不清楚。這妖怪像是鬼一樣飄忽無蹤又藏身流水，
眼睛難以看見就算了，水流又沖散氣息，
嘈雜的水聲更別說是聽聲辨位了。」楊霄神色凝重，
「所以你們還是趕快帶著女孩去慈悲寺求助。」
「我們？」
「對，我留著。剛剛和獵人前輩討論到，
如果這毒的本質是詛咒的話，
照常裡來說除掉施咒者就可以解除。」
「楊哥，但你剛剛才說這個妖怪多難掌握了……」
「是啊，但即使如此也得幹。無論再怎麼棘手，
我還是要再次挑戰那個妖怪，
畢竟這本來就是我的職責！」楊霄擎起長矛，
「獾牙，交給你照顧女孩們了。」
「好吧，楊哥你加油，我這就帶她們去寺廟。」
獾牙背起了簡海韻，和王依霓與喬詩翎啟程前往了慈悲寺，
而緊握長矛的楊霄再次來到水邊。
「給我滾出來！」楊霄再次脫下上衣踏入水中，
任由瀑布紛飛的水花打在身上。
「咻……」
一瞬間墨綠色宛如只有上半身的人體在水霧中一閃而逝。
「刀勞鬼……」他睜大雙眼不斷轉頭在水花間搜尋著，
並一再高聲叫囂：「來啊，有種來攻擊我啊！」
「咻……」這次刀勞鬼在側面更近的水流中浮現，
但楊霄靠近一步後又消失無蹤。
「很好，再來啊！」楊霄知道刀勞鬼已經盯上自己，
雖然身處險境，但至少確定對方還會繼續靠近。
「最好能再近一點……」
瀑布的水流已經直接打在他的臂膀，
除了冰冷與疼痛外，視力與聽覺也嚴重受阻。
「咻！」
「來了！」
楊霄敏銳的五官捕捉到一道綠色的水柱穿越紛雜水流，
如同子彈一般襲來，於是旋轉手中的長矛將其擊落。
「啪！」水彈之強勁連飛彈到石頭上都打出了個小凹痕。
「這沒有用的，可以認真一點嗎？我讓你三招好嗎？」
「咻！」刀勞鬼這時竟然在楊霄的後方浮現，
而且從更近的距離再次射出一道紫紅水彈。
「什麼？」楊霄差點反應不及，水彈擦過了他的側腰。
他低頭看著自己疼痛的腰部，有一道細長的紅腫。
「看來我也中毒了……這樣一來就更不得不殺了你。」
楊霄忍著疼痛左右張望，
餘光瞥見了在身旁漸漸浮現的身影……
但是他沒有轉過身，假裝自己根本沒有發現。
「咻！」比剛才更巨大的青綠水柱飛射而來。
「來了！」楊霄靈敏地轉身閃過，
同時手中長矛如同飛箭般筆直射出。「去死！」
「呼！」如風聲的詭異嚎叫下，
墨綠色的身體被長矛給貫穿，刺在瀑布的石壁上。
「終於逮到你了，躲躲藏藏的孬種。」
楊霄得意地走上前。
「呼……」刀勞鬼外型像是墨綠皮膚的人類，
但下半身卻是如同水母般的細長觸手，
雙手也化為了能在水中移動的鰭片，
光禿的頭部沒有眼、耳、鼻，
僅有一張噴射鬼彈的古怪大口。
刀勞鬼被長矛貫穿了胸口，不斷流出綠色的血液，
身體則越來越透明。
「呼……嗚……你……」不斷蠕動的口器支吾著。
「你還想說什麼遺言嗎？」楊霄沒有鬆懈提防它的口部，
但看起來瀕死的妖怪已經沒有再次噴射鬼彈的力氣了。
「呼……你……」刀勞鬼身體幾乎變得透明，
漸漸開始融解……「是……下一個……」
「啥？下一個什麼？」楊霄困惑不已，
然而眼前的形體已經崩壞，化為液體流瀉而消失了。
「總算搞定了！」他低頭看著自己腰，
卻發現傷處依然腫痛，甚至自己體溫不斷飆升。
「怎麼回事，難道沒有用？」
楊霄忽然有種不妙的感覺……
「咻、咻！」兩發紫紅色的鬼彈從他正後方襲來。
「刀勞鬼有公有母，顏色不同……」
楊霄還沒來得及拔出長矛就趕緊撲入水中閃躲，
但背部還是被擊中一發。「該死……失算了！」
他連忙游到了岸邊，爬出水面，
看見母刀勞鬼在水霧中浮現，外型與墨綠色的公妖怪類似，
但皮膚是紫紅色且著女人的纖細身形，
另外頸部有一圈異樣的黑色環。
「竟然有兩隻。」楊霄發現自己已經站不穩了，
連中兩發鬼彈的劇毒讓他渾身發燙、頭昏腦脹。
「我還是太嫩了嗎？怎麼來C市後的任務都那麼不順利啊！」
「咻！」又一顆紫紅鬼彈迎面射來。
※
「砰、砰、砰！」
化為六尾妖狐的Hena在漆黑一片的樹林裡
僅憑著本能快速跑著，而身後與周遭不斷傳來聲響，
她甚至能感受到彈丸擊打在樹木上噴散的木屑。
「唉呀！」畢竟什麼也看不見，
Hena踩到了鬆動的石頭又踢到了隆起的樹根，
栽了個大跟頭在地上滾了幾圈。
「啊！」才剛站起身她就感受到背部一陣劇痛，
終究還是被子彈擦傷。「好疼！」
「嘶……」蛇妖的聲音似乎越來越近。
Hena忍痛前進卻又碰上了堅硬的物體。
「這是岩壁嗎？」她觸摸著冰涼的岩石，
並且感受到帶有陰腐潮濕味道的氣流。「旁邊是山洞。」
「砰、砰！」連續兩顆彈丸打她旁邊的在岩石上，
Hena趕緊貼著岩壁移動，順利鑽進了一個洞穴，
洞外持續著如同子彈掃射般的聲音。
「暫時得到掩護了，但是那條蛇一定會找進來……」
Hena小心地往洞窟的深處前進，
從氣流能感覺到裡面的空間相當大，很可能有別的出口。
看不見的狀況下踏著潮濕的石頭，
她不得不減滿速度小心翼翼地前進。
「啪、啪……」被驚擾的蝙蝠振翼聲在洞裡共鳴著。
「唰！」不斷前進的Hena發現眼前似乎能夠
看到了些許光線，儘管微弱但與先前完全黑暗
比起來已經能讓她掌握周圍的狀況了。
「難道已經走出了法術範圍了？」
她回頭看著洞口的方向有著一團漆黑，
反而洞穴深處還稍微有點光線。「真是違和啊！」
她雙眼泛著紫色的光芒，看著在洞窟裡飛竄的蝙蝠。
「嘶……」蛇爬行的聲音來到了洞口，
然而先前的那團漆黑已經消失，似乎對方解除了法術。
「終於願意現身了？」
Hena看著正從洞口爬進來的一條暗紅色巨蛇。
「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妳，九尾妖狐……
雖然現在僅有六尾。」
巨蛇的頭部有著赤色毛髮如同人面，
後腦杓有一對短角，又大又圓的瞳仁冒著火光閃耀。
「你是……」Hena訝異地看著眼前的人面巨蛇，
「我還在想說怎麼能有妖怪做到如此完全掌控光暗，
原來是有『神』之名的上古大妖啊！」
「吹噓這種虛名可就見笑了，何況比起妳的名聲，
老夫可難望其項背啊！」
「您太謙虛了，『燭龍』……
或是該稱您為『燭九陰』大人呢？」Hena困惑地問著：
「不過您這種大人物，怎麼會幫黑寶船做事情呢？」
「妳不也曾做『山神』的爪牙？」
「因為那是『山神』啊，而且與其說爪牙，
我們也不過是合作……
雖然那些古早往事我已經記不清了。
但您現在幫助的黑寶船，可是迫害妖怪、
唯利是圖的惡毒組織喔！」
「老夫並未委身什麼黑寶船，
僅僅是依照『墨虎』的指令行事……」
燭龍一面說著，蜿蜒的身體緩緩前進。
「墨虎？就是那個黑寶船的首領『黑先生』是吧？
雖然他是什麼樣的角色我不清楚，
但絕對不是您該賣命的對象。」Hena勸著，
「堂堂燭龍，甘願為一個卑劣的惡人為虎作倀，
傷害無數妖怪和環境也在所不惜？」
「歷經如此漫長的年歲老夫早已看透了……
何來是非對錯？不同時空、不同處境，
善惡隨時可以顛倒。墨虎與老夫合作已久，
僅僅是個互惠的交易，無關是非、不問因果……
更無須與妳多費唇舌。」燭龍閃耀光亮的雙眼闔上，
一瞬間洞穴內僅存的微光不再，再度化為絕對的黑暗。
「互惠的交易？哼，怎麼看都是你被利用了吧！
讓那個惡人躲得好好的，你自己在前線戰鬥，
就不怕修行千百年的性命葬送此處？」
「這是妳才應該擔心的。」燭龍冷冷地說。
「嘶……」
「來了……」Hena聽見了洞口的聲響，
辨識出與剛剛燭龍移動的聲音不同。
「那位墨虎的排場真大，
請到的還不只燭龍一位大角色啊！」
「不愧是九尾狐，妳已經發現了吧，射擊妳的並非老夫。」
「一個控制光線，一個負責攻擊，真是難纏的組合。」
Hena後退了幾步，身體貼到了洞窟岩壁。
「恕我們不念舊情了……動手吧，銃！」
「不過呢，小妹我也不是省油的燈。」
Hena忽然用尾巴拍著岩壁，「啪……」
一大群蝙蝠從岩壁上方飛了過來，群聚盤旋在Hena前方。
「生物群飛阻撓，目標定位失敗。」另一尾蛇妖的聲音。
「在剛剛短暫的空檔，我已經催眠了這些蝙蝠，
牠們也是恆溫動物，體溫能干擾紅外線感應，
這下你們也無異於瞎子了吧！」Hena得意地笑著說。
「這充其量是緩兵之計，妳在此已無處可逃，
在剛剛與老夫閒聊時，
洞窟的另一個出口已經被『銃』封起來了。」
燭龍揮著蛇尾將空中的蝙蝠驅逐。
「吱、吱！」幾隻蝙蝠發出了幾聲尖銳的叫聲。
「啪！」Hena用尾巴揮擊岩壁上一顆鬆動的大石頭，
讓其射向燭龍。
「糟了！」燭龍聽見聲響卻無法用紅外線感知來襲的飛石，
不得不睜開雙眼，盤起身體硬接這一擊。
洞內光線恢復的瞬間，Hena已經騰空一躍，
並撲向了另一隻銀灰色的蛇妖，四足壓制住蛇的身軀，
一口咬住了高舉半空中如槍管般的中空尾巴。
「得手！」Hena的猛力壓制下，扭曲的蛇妖無法掙脫。
「妳竟然能準確知道我們的位置？」
推開石頭的燭龍感到訝異。
「你們以紅外線感知溫度自豪，
但我覺得蝙蝠的聲納更是厲害，牠們不只是干擾你們，
同時也用聲納準確清楚地定位，再用叫聲傳達給我。
也許你們兩位合作很有默契，
但我可是跟所有的生物都能合作無間。」Hena解釋著。
「不愧是九尾狐，智謀韜略讓老夫嘆為觀止。」
「現在局勢應該反轉了吧，
你們喜歡談交易的話我有個好主意。
只要現在開始離開這裡不要再替墨虎做事，
我就饒了這傢伙一命，今後彼此都互不相欠。」
Hena故意更用力地踩和咬著銀蛇妖。
「不過妳依然太過驕傲與大意了……」
燭龍露出了老沉的笑容。「妳認得我，
但似乎不認得『銃』，或許因為他藏了一手……
不，是好幾尾。」
「什麼？」Hena察覺不對勁。
「唰！」銀蛇妖銃的身軀一下子伸出了隱藏的數條尾巴，
加上被咬住的一共有九條。
「九……是九尾蛇！」Hena看著另外八條尾巴在她周圍，
如同八根槍管近距離對準著自己。「完了。」
「砰、砰、砰、砰……」
※
「嗚……Hena！」簡海韻在高聲呼喊下驚醒，
發現自己正躺在不認得的簡陋屋舍，四周圍著幾人，
自己身上被放了佛珠與符咒。
「啊，海韻，妳醒了！有好一點嗎？」王依霓擔憂地問。
「頭好痛、身體好熱，渾身好像在滾水裡一樣燙……」
簡海韻難過地呻吟著，「我到底是怎麼了？這又是哪裡？」
「妳中了妖怪的毒。這是慈悲寺的禪房，
慧緣師父讓妳在這休息。」
「又是妖怪啊！」簡海韻苦笑著。
「剛剛寺院的法師和僧人替妳誦了一段經文，
應該能減緩妳身上的毒蔓延。」喬詩翎解釋著，
「妳休息一下，晚點法師還會繼續。」
「楊哥現在也還在山上獵捕妖怪，
殺了妖怪應該就能完全解毒了。」獾牙補充著。
「真是抱歉，老納並未獲得初代住持的除魔真傳，
能做得很有限，幫不上大忙……罪過啊！」
慧緣法師走了進來，
身後跟隨著一位正端著藥湯的年輕僧人。
「這是本寺擅長草藥的弟子『空宇』特地調製的藥湯……」
「施主請用，這藥雖然無法徹底驅邪解毒，
但應該能讓身體舒服一點。」年輕的空宇將藥遞出。
「謝謝師父。」簡海韻虛弱地道謝，
顫抖的手接過了藥。「我還能醒來應該就是托你們的福。」
「妳呻吟的時候竟然一直喊著Hena，而不是叫我們，
真是讓人吃味啊！」王依霓開玩笑地說。
「是嗎？」簡海韻虛弱地笑著說：
「真是對你們抱歉啦！不過真的好想她……
如果我死掉了，妳們可能會難過，
但我更怕只有我的Hena會活不下去。要是真的掛了，
妳們可得幫我好好照顧她啊！」
「說什麼傻話，妳才不會死呢！」王依霓抗議著。
「妳要撐著點，大家都在努力幫妳。」
喬詩翎也鼓勵著朋友。
「謝謝妳們……嗚……」簡海韻扶著腦袋，
「但是我頭還是好疼啊！」
「海韻……」
「快把藥喝完，老納再來誦經。」
簡海韻喝完藥湯以後，空宇接過藥碗就先離開禪房。
「嗯？」獾牙一臉困惑地看著僧人離開的背影，
接著站起身。「抱歉我離開一下喔！」
「怎麼了嗎？」王依霓不解。
「沒什麼，有事情讓我有點在意……
雖然很可能只是我多心了……」獾牙含糊地說著，
「總之就當我只是出去走走，一下子就回來。」
獾牙走到寺廟廚房前，
卻沒看到剛剛那位空宇僧人的身影。
「咦，他跑哪去了？」獾牙左右張望時，
視線不經意地落到了不遠處的佛塔。「啊，那裡啊……」
他想到當初替狽族偷泉源之石的時候
曾經跟蹤慧緣法師來到佛塔的密室，
至今對於佛寺有著暗藏機關的密室還感到很驚奇。
「沙……」佛塔後的竹林傳來了騷動的聲響。
「咦？」獾牙好奇地走了過去。
「唰！」忽然一條比人身高還長、比腿還粗、
身上泛著紫金色光澤的大蜈蚣竄了出來。
「啊，也太大了……該不會是妖怪？」
獾牙驚慌地後退，但蜈蚣卻快速地撲到了他身上。「嗚啊！」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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