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為還願的三十分之二十五，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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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網址：
https://www.reddit.com/r/nosleep/comments/91sf5c/the_dead_lurk_beneath_the_w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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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標題：The Dead Lurk Beneath the Waters
感謝lillian65320推薦本篇，並幫忙發想標題^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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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經常於清晨漫步於湖畔的古道，金色的陽光灑落在地平線上，嗅著海風中松樹和沾著朝
露的青草的氣味，接著那些煩惱會一一消失，直到我的心裡只剩下點滴的水聲和吹拂過臉
龐的微風。
那天我在沉澱心靈時遇見了怪物。
我閉上雙眼，傾聽清晨時的細碎音，像是蟲鳴和遠處幾聲鳥啼。這時我聽見身後傳來啵啵
地水泡聲，於是我睜開雙眼，轉身看見一隻醜陋的生物跳躍於蓮葉間。牠的皮膚粗糙地彷
若青蛙，而牠那對碩大又晶瑩剔透的球狀雙眼似乎看向了我。
當牠盯著我，我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我發現你都會來湖畔尋求安寧。」怪物說，聲音低沉沙啞，就像青蛙一樣。
「是啊。」我回道。「我是。」
「而且我看你似乎常常在逃避某種東西。」他繼續往下說。
我的胃裡一陣翻攪。
「為什麼你看得出來。」我問。
怪物嘶啞地咯咯作笑。
「如果用心看，很容易就看出來。」牠說。「人類，告訴我吧，你究竟在逃避些什麼？」
我仰望天空，看見羽毛狀的雲順著風飄向東邊。
「我在逃避噪音。」我答。「遠離霓虹燈和音樂，以及漫無止境又言不及義的對話。」我
頓了一下才繼續說。「有時我會希望能夠回到過去，那個都市還是鄉村，文以載道，言而
有物的年代。」
怪物又咯咯地笑了起來。
「很久很久以前––」他說，「在霓虹燈和音樂都不存在，都市不過是個小漁村的時候，
到處都是言不及義的對話。除非你費心尋找，才能偶爾找到值得入耳的內容。」
「所以其實一直都是這樣囉。」我說。
「恐怕如此。」怪物回。
我的視線掠過怪物，轉而凝望牠身後那片一望無垠的湖水，鐵灰色的湖面上泛起陣陣漣漪
。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來這裡嗎？」我問。
雖然我隱約已經猜到牠會怎麼回答。
「你來尋求湖底的安寧。」牠答。「隱沒在平靜死亡之水下的幽暗。」
「是的。」我答。
我的胃一陣翻攪，混雜了恐懼和期待。
「你是來阻止我的嗎？」
「我是來引領你的。」牠答道。「走進水面，隨我來吧。」
我深吸了一口氣，下定決心，慢慢走進冰冷的池水。隨著我一步步靠近怪物，湖水浸濕了
我的腳踝、膝蓋、腰，最終淹沒了我的頸項。等到我走至牠的所在位置，湖水已經淹沒了
我的頭頂。妖怪沉入湖面，握住我的手，將我拉向湖底。
我們潛得越深，水色也越晦暗，很快地連晨光都無法照亮陰鬱的黑色深處。妖怪帶著我來
到最底部，水草和海藻的溫床。
「你可在此安歇。」他說，一開一闔間嘴邊冒出無數泡泡。「遠離都市喧囂。」
當我望著水面下的水草和海藻搖曳，我突然發現我不能呼吸了。
我的肺渴求著氧氣，大腦尖叫著讓我趕緊回到水面上，於是我使出所有的力氣，奮力往上
游，這時我發現有隻手抓住了我的腳踝，將我再度拖入水底。我往下一看，發現有隻腐爛
的手緊握著我的腳踝，泛黃的枯骨從腐肉穿刺而出，彷彿迫切地要將我帶向死亡。隨著我
越沉越深，我看到其他死亡的面孔，蒼白、空洞與死亡交織在一塊，泛灰的頭髮隨著湖水
飄盪，很是恐怖。
「你屬於此。」他們齊聲歌唱。「就在寧靜幽暗的水底下。」
我狠踹了握住我腳踝的傢伙一腳，泡爛的血肉和骷髏不同，相當脆弱，我可以感覺到牠鬆
開了手。
我再度踢著水，盡快地把自己推向水面。死者在我身旁呼嘯著，面孔忽遠忽近。當我衝向
水面，死者發出尖銳而刺耳的聲音，猛然朝我撲了過來，用他們尖銳的指甲刺破我的血肉
，他們已經瀕臨瘋狂。
我盡力與他們拉開距離，但肢體變得既笨拙又沉重，我開始眼冒金星。
我恐怕無法撐到水面了。
不過正當我要放棄時，我看見一道微弱的灰色光芒，穿透湖水來到我的眼前。我強迫自己
沉重疲憊的身軀繼續動作，迫使缺氧的大腦只想著靠近陽光。
那道光漸漸地越來越明亮，色澤也由灰轉金。我終於快回到水面上了，新鮮空氣和陽光都
在等著我歸來。
我衝出水面，深吸了湖畔的新鮮空氣，隨著我的肺急遽地充滿氧氣，清晨的陽光在我的眼
前閃耀，慢慢地我的呼吸趨於平穩。
我掃視湖面，試圖找到湖畔，但一無所獲。
在我還沒決定該往哪裡走前，怪物在離我數呎遠處浮出水面。
我掄起拳頭要揍牠，但牠又用那對玻璃般的雙眼凝視我，使我動彈不得。
「跟我來。」他說。
怪物捉住我的手臂，順著湖面往前游，遠離地平線，不久後湖畔出現在我的眼前。怪物在
古道旁的湖畔把我放下。
當牠仰望天空時，我將背靠著地面躺平，戒慎恐懼地看著牠。
「你想殺我。」我說。
「是的。」怪物說。「我是想殺你，但你反擊了。」
牠又用那雙玻璃似的眼睛使我動彈不得。
「清晨的空氣中帶著寧靜的孤獨。」他說。「但遠不及寧靜幽暗的水下那片水草和海藻的
溫床多。」
我們眼神互望，水波隨著怪物在蓮葉上跳上跳下拍打著牠的身軀。
牠一語不發地沉入水面，湖水淹沒了牠的頭頂，而我再也沒有看過牠了。
我靜靜地坐著，看著太陽爬上天空。我緩緩地呼吸著松樹的芳香，和青草沾有露水的
氣味，試圖讓自己忘卻剛才所見的一切恐怖景象。
那次後我就再也沒有造訪過湖畔了。時間或許有美化記憶的力量。在我遇見怪物數年後，
我一直努力讓自己相信，那些只是腦袋缺氧所造成的幻想。
不過有項東西讓我無法自欺欺人。
那天死亡給我留下的疤痕從未轉淡。每當我的思緒擁抱黑暗和死亡，那些疤就會又紅又
熱，彷彿有把烈火在灼燒我的肌膚，直到我將烏雲從心中驅散才見好。
當雲朵飄遠，我闔上眼，就能看見那天的湖水和閃耀在灰色的湖面上的第一道金色曙光灑
遍地平線。
我聽見蟲鳴和鳥啼，聞到草木和帶著濕氣的土壤的氣味，感覺冷風親吻我的臉龐。
而我十分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