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方面軍地下要塞
註:第10方面軍為大日本帝國陸軍之一方面軍。1944年(昭和19年)9月22日由台灣軍改
編成立,擔當沖繩、台灣、澎湖的防衛任務。1945年(昭和20年)2月1日起,由第10方面
軍司令官(參謀長、參謀副長也同様)兼任台灣軍管區司令官。所轄第32軍(沖繩守備隊
)後來於美軍登陸沖繩島戰役時全滅。
—
不知道過了多久,胖子那震天價響的呼嚕聲才讓我渾渾噩噩的從黑暗中甦醒過來。儘管
我的後頸還在隱隱作痛,但我的身體已經從極度疲勞中的痠痛稍稍的恢復過來了。
我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踹醒那死胖子,他娘的我差點被那黑影謀殺,這胖子竟然在旁邊
打呼嚕。
待那胖子醒後,我將那黑影的事告訴了他,但沒想到那胖子只是一個勁的笑我一定是被
摔懵了才會有那幻覺。
我也懶得和他爭,現在最重要的是出去。我們的裝備基本上都落在那貓頭鷹人的房間,
現在我跟胖子基本上可說是兩個裸男。
好不容易在黑暗中摸索到牆壁,水泥的質感清清楚楚的從我指尖傳遞了過來。
終於有現代化的東西了。我差點就那麼哭了出來,那胖子更是已經在旁邊用哽咽的聲音
顫抖道:「文銅,這是水泥牆對吧?」
我應了一聲,我發現到就連我的聲音也帶點哭腔了。說來好笑,兩個衣不蔽體且滿身傷
痕的男人在一個黑暗的房間裡只差沒抱著痛哭了,要是現在果然有個人看到這場景不知道
是會直接的報警還是活生生的被我倆嚇死。
但就在這時,一聲嘆息從深處傳了進來,那聲音很小,但在這黑暗中卻如雷聲般響亮。
我跟胖子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叫了出來,那胖子下手比我還狠毒,順手抄起一塊石頭就往
那聲音的來源砸了過去。
「疑?這石頭怎地不落地?」胖子話還沒說完,整個房間就突然啪的一聲全亮了起來。
我反射性的遮住了眼睛,但眼睛還是火辣辣的痛。
好不容易適應了這強光,吃力的從片片殘影中看清了這房間的樣子。看起來是上個世紀
初的樣式,四周都是灰濛濛的水泥牆壁,房間不大,頂多二十坪見方。一盞昏黃的鹵素燈
就這麼在這房間的正中央兀自在那輕輕搖曳著。這燈並不亮,僅能勉強將光聚集在中央,
但對我那雙早適應黑暗的眼睛而言還是太刺激了。
那燈後面有張桌子,桌子面對的牆上掛著一幅地圖,我走到那地圖前面輕輕的撫摸著。
地圖上用和製漢字寫著:「台灣堡圖,大正九年修。」
單純老舊的東西並不能使人感到恐懼,能令人恐懼的是年代和物況明顯搭不上的東西。
就像是在一個一千多年的墓中挖到白骨,頂多就只是覺得噁心,但如果從那裡面挖出來的
是個還在呼吸的人,別說一般人了,就是胖子看到這情況也會渾身不對勁。
而我現在看到的情況就是後者,這紙絕對是新的,粗估不會超過五年,更別說以我所在
的年代最年輕的台灣堡圖也得有八十多歲了。這地圖的情況除非是常年在博物館中保存,
不然不可能有這麼好的物況。
難到我掉到故宮裡了?我剛想叫胖子來看看這地圖究竟是什麼情況,我大腦中那本能的
感應危險的區塊就告訴了我不對勁。
這胖子怎突然變那麼安靜了?要麼這胖子突然啞了,要麼這胖子玩完了,不然沒可能他
能這麼安靜。瞬間一股麻意湧上了我心頭,我叫了叫胖子,但回應我的只有一片死寂。
「我讓他睡了一會。」一個年輕的聲音突然從我背後響起。我頭皮一炸往後就是一拳,
但我背後啥都沒有,只看到胖子跟個玩偶般倒在一旁。
「他想攻擊我,我沒辦法。」那聲音又出現了,我往聲音出現的地方瞧去,只見一個高
大挺拔的人影矗立在那。
我並不在意有隻粽子直接往我身上飛過來,畢竟我知道粽子在哪,但這種敵在暗我在明
的情況實在令我頭皮發麻,照這情況他隨時可以殺我,我在嚥氣之前甚至不會意識到我是
怎麼死的。
那人影見我沒要攻擊他的意思,便緩緩的從黑暗中一步步朝我走來。只見從黑暗中走出
的是一個長相相當俊秀的年輕人,身著相當乾淨的卡其制服,俊俏的五官中卻充滿著一種
無法掩飾的哀愁。
「先來個自我介紹吧,我是服部。」那年輕人的口氣其實相當的和善,除了帶著一點點
口音。
見我沒有反應,那人無奈的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你很難接受這裡的一切事情,但這
世界上的確有著許多無法理解的事,例如我本身。那門前的屍體就是我,我想我們應該見
過。」
這時我大腦終於運作了過來,服部這名字操他娘的就是那詐屍的日本友人的名字啊。我
下意識的因為恐懼往後退了幾步,但轉念一想,真要動手他早就出手了還有需要等到現在
?
「我是鄭文銅,先放了我朋友。」我強壓著恐懼對服部說道。
「那你得答應我他會冷靜。」我允諾了服部,只見服部捏著胖子人中狠狠的轉了一圈,
那胖子立刻殺豬般的鬼叫著掙扎起來。
待我安撫完胖子,服部將他知道的事悉數對我倆說明。
簡單的說,這整個墓的確能夠起死回生,但與其說是起死回生,不如說是直接複製出一
個新的個體出來,所以我和胖子遇到的那具屍體可以說是服部也可以說不是服部。並且所
謂的時間並不存在於這墓周圍,所以服部才能在這地方生存這麼久的時間,畢竟從理論上
來說他還存在於他進墓的瞬間。
至於那本日記,服部也說裡面敘述的盡數為真,那些武士人俑是這個墓具象化出來的,
而出來的東西是人大腦中潛意識想到的東西。服部說到這還耍了個把戲,他叫胖子從他背
後拿出一把武士刀,沒想到那胖子還真的順手從背後那空蕩蕩的地板變出一把武士刀出來
。胖子看見這情景的表情真可謂是經典。
服部也說這地方是他所屬部隊所構築的一個地堡,他對這地方簡直是矇著眼都能清楚的
說出每條路每間房。但服部不是像胖子和我一樣是掉進來這的,他自己是莫名其妙睡一覺
就這麼進來了。至於那屍體,服部只淡淡的說就讓他像櫻花一樣凋謝吧。
令我驚訝的是,服部對於這世界的變化瞭若指掌,而服部只說這裡唯一能夠和外界通訊
的方式只有無線電,剛好這地堡裡面有發報機,這也成為了讓他精神不至於崩潰的支柱。
服部用了具象化的技巧變了一些食物和飲水給了我們,待我們整補完畢後他隨即帶了我
們到了通往外界的通道。
「你不出去嗎?」我跟胖子在出去前問他,但服部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
「我待了太久,出不去了。」服部苦笑道,隨後他摘下了他的軍籍牌,塞到了我的手心
並跟我說了他的住址,請求我交給他的家人。
服部的一番話讓我想到了刺激1995裡面的一段台詞:「這些石牆很有趣。一開始你恨它
,接著你習慣它,直到足夠的時間過去了,你變的不能沒有它。這就是「體制化」。 」
也許對一個無法死亡的人來說,待在一個熟悉的地方才是最佳解,我無法想像服部的心
理素質究竟是多麼的強大,強大到能夠面對自己無法死亡的真相。
我跟胖子吃力的推開那早已銹成渣的鐵門,外面的世界仍然停留在我跟胖子下地的那時
間點,我看了看手錶,上面顯示著2點30分。迎面而來的涼風終於突破了我的心理防線,
我掩面大哭,這一切終於結束了。那些人俑,那貓頭鷹人,什麼徐福的墓都他媽去死吧。
我看了看服部給我的軍籍牌,卻發現那軍籍牌早已充滿了鏽蝕的痕跡,但我很確定服部
交給我時是幾近全新的狀態。
也許這就是服部不能出去的原因吧,他待的太久了,當他一離開墓的周遭,時間的烙印
仍然會不留情的在他身上留下。
接下來的事情我簡短的敘述一下。
我和胖子幾乎所有的東西都留在那墓裡了,當我和胖子以幾乎是裸體的狀態回去時,安
全士官簡直恨不得將我們直接斃了。也算是那胖子神通廣大,硬是靠關係將缺少的東西全
部補了回去才將事情壓了下來。
而胖子拼死帶出來的那些綾羅綢緞也的確賣出了一個好價錢,不多不少,剛好夠從黑市
把缺少的東西買回來,我跟胖子這趟算是白下去了。
至於服部的軍籍牌我也照著那地址送出去了,卻遲遲沒有回音。也許收到了吧,我只能
默默希望著。
值得一提的是我和胖子退伍前還有去我們出來的那鐵門,試著從外面的世界看看那門後
究竟有什麼,但撬開鐵門後只看到一個坍塌的隧道。也許服部並不想讓別人打擾他吧。
之後每當我和胖子提及這事情時,胖子總是苦笑著說這是他唯一一次的賠本買賣。
而我?我他娘的當然希望這是我人生中唯一一次和墓有這麼深刻的接觸,但我從沒想過
接下來我會不得不進入盜墓這一行,也是在我入行後才知道這墓甚至連凶險都算不上。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