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的半夜裡,我在小套房裡吃著快要過期的冰淇淋,在看完幾集netflix後我隨意地
用著電腦,偶然中找到了一個網站,一開始我只是胡亂地瞎逛,但過了一分鐘後,這網站
裡的內容卻讓我眼睛為之一亮。
我知道網路上難免有很多奇怪的事情,例如那種會分享奇怪中獎訊息夾帶著木馬病毒給你
的網站,還有那些會假裝成友善網頁其實潛藏著未知訊息的駭客網頁,更別說那些販賣槍
械還有誘拐未成年孩童的暗網了。
好,話題得回到我找到的這個網站開始說起。
這個網站我怎麼進去的可能沒辦法一一照實說起,畢竟裏頭的內容可能不是被那麼多數人
所認同的。
這個網站可能和暗網很相似,儘管在表層網站就可以大概知道暗網裡面的大概架構內容是
甚麼,但我沒有那種偏好和興趣去探究那些會讓我感到反胃的戀童癖和性侵犯腦中到底在
想甚麼。
但這個網站似乎很單純,沒有那些孩童的玩耍影片,也沒有那些在大樓角落作姦犯科的邪
惡影片,它的賣點和主要講述的內容是殺人,關於一些可以用金錢去作為人命交換的特殊
交易。
我得承認我剛開始進到網站中甚至有點開心,畢竟我對於奪取人的性命這件事有些狂喜的
偏執。
簡單來說,這個網站完完全全的合我胃口,我進到網站中,看見那些為了幾萬塊的現金就
拿著刀子或是旋上了消音器的手槍去公園、廢棄大樓裡去殺掉那些手無寸鐵的遊民的影片
時,我甚至放下了正挖到一半的香草冰淇淋,不得不說,這個世界上很少有能讓我比香味
四溢的香草冰淇淋還感興趣的事情。
無視我手邊正在緩慢融化的冰淇淋,我開始聚精會神的研究起了這個網站,為此我關上了
房間的燈,旋開了桌邊放置不用已久的昏黃色檯燈,整個房間頓時圍繞在一種鵝黃和黑暗
交織的氛圍中,這樣比較有些感覺,我想。
我點進去第一個顯示出來的畫面,正中間就是普通一般的影片播放格式,而旁邊則類似直
播聊天室的訊息框,我看了看底下的觀看人數,是十一,看來在這個冷得要命的夜晚除了
我還有其他無聊的夜貓子也對於這個網站有極大的興趣。
畫面開始直播,一開始的確很枯燥乏味,就只是一個穿著帽T戴著口罩,打扮得密不透風
的人拿著gopro在一個不知名地的大街上走著,講著一口道地的英文。
照影片裡的路人穿著看來,那裏的溫度似乎很低,我沒辦法評論甚麼,畢竟我現在是個包
著毛毯窩在電腦前逛網站的尼特族。
總之,影片裡的那個人持續在大街上往前走著,彎過了一個又一個人煙稀少的巷口,我不
知道他有沒有一個目標地,我甚至不知道這個人是男是女,但從他的聲線聽來應該是男生
,姑且就用他吧。
我想離影片真正的高潮點還要一些時間,我拿起桌旁軟化的冰淇淋繼續吃著。
「嘿,我是這個網站的新手。」他開始說話,聲音有一些顫抖。
「這條大街上通常很少人,這次的目的地訂在前面五個街口外的廢棄大樓,那裏幾年前曾
經還很興盛,但卻因為一次投資失利而不慎倒閉,我不確定裡面現在會不會有一些生火取
暖的遊民,但總得碰一碰運氣。」他說這段話時輕輕笑了起來,另一隻明顯被冷風凍紅的
手還伸了出來向我們這些觀看者比了個勝利手勢。
享受著冰淇淋在我舌尖上慢慢融化成一攤香料化合物的感覺,我瞄向聊天室,只有兩個人
打了一些對話在聊天框中,很明顯在這個網站裡的人並不太喜歡交談,這對正在直播的人
無疑是一盆冷水,於是我起先開了個頭。
「嘿,我剛進來,這裡面是做甚麼的?」我刻意一個字一個字慢慢打,避免不必要的錯誤
。
「看來我們有一位新朋友!」在看到我的留言後他似乎感到有些開心,「繼續看下去就會
知道了,記得別離開。」他晃了一下攝影畫面,儘管我不太知道那是甚麼意思。
我傳了個笑臉,我並沒有要離開這個網頁的想法,畢竟這個直播的主人聽起來只有二十出
頭歲,並不像是個壞人......我是說,並不是那麽的不友善。
我彎起雙腳,把裸露在外的冰冷腳趾收進溫暖的毛毯中,我養的哈士奇-莎蒂還在我的沙
發床上呼呼大睡,我把電腦螢幕亮度調低,好讓我的眼睛再適應一些。
他加快了腳步速度,可能是不希望我們這些觀看者覺得無聊,他開始講起今天晚上的計畫
。
「今天這個計劃,呃我想......就叫做遊民計畫吧,對於老手來說這些並不陌生,
但我想今天有新的朋友,我還是從頭開始講起吧。」
看吧,就如同我說的,他並不是那麼的不友善。
「你們可以選擇我要用甚麼方式去做等等的事情,但還是有一些限制。」他停下腳步,把
身後的背包沉重的放了下來,接著他拉開拉鍊。
我不得不說我看到背包裡的物品時竟不自覺的上揚了嘴角。
可能是怕被對街的路人發現,他只敢把背包打開一條手掌寬的縫隙,然後一一和我們介紹
他等等可能會用到的物品。
「我平常都是用這個,俐落簡單,並不會造成太大的聲響或是甚麼麻煩。」他從背包裡亮
出一把明顯鋒利的獵刀,這種獵刀我在平常的打獵店中都會看到,並不算罕見。
「但今天比較特別的是這個。」他把手伸進背包內袋,拿出了一把電鑽:「用這個的人其
實並沒有想像中的多,我想這對於我來說算是一大進步,希望等等你們會對於這個有興趣
,至於其他的,就看你們的誠意了。」他用著低沉的嗓音笑著,然後收起背包繼續在螢幕
那端天寒地凍的氣候裡走著。
我坐在電腦前,試著消化剛才他所說的看我們的誠意這句話中的是甚麼意思,但我很快就
懂了。從他亮出那把電鑽後,聊天室的人數開始增加,到現在已經有了三十幾人同時在觀
看著。
但觀看人數並非這個男子直播的初衷,我想。
真正讓男子願意冒險殺人的是因為在影片的下端有著一排數字,那一排數字清清楚楚地寫
著觀看者們該付出多少的錢幣來讓這些直播主願意去冒險,順道滿足這些觀看者內心不為
人知的心理變態。
比如說每一個目標的價錢都有所差異,而困難度越高的目標當然價碼就會跟著水漲船高,
遊民的價碼大概是這個網站分類裡最為簡單也最低的,而隨後依照著排名上升的分別是老
年人、成年男子、成年女子......各種不同的分類,而需要最多價碼觀看和下殺手
的類別則是孩童。
老實說我並不太訝異,並不分男或女,孩童總是佔了這些類型的網站第一名,說起來讓人
感到不安和噁心,但我不得不承認,這就是人性黑暗的一面,儘管我對於那些對幼小而手
無縛雞之力的孩童下手的變態的確感到蹭惡和反胃,但這並不能改變他們甚麼,這是實話
。
回到重點,在這些類別排名的下方還有另一些項目可以供觀看者做出選擇,例如使用的武
器以及要殺的人數等等,但這些項目看來就是依照直播主自由心證的選項來做收費。
這也是剛才他提到的關於「看我們的誠意」這句話中所代表著的意思,我們這些觀看者贊
助他的錢越讓他滿意,他就更願意拿那些更為殘暴的凶器去殺害那些照樣無力反擊的受害
者,而我們這些觀看者自然而然也能填補我們心中那些廣袤無邊的黑暗慾望,這說起來還
算是一個公平交易。
但我說過,我才剛進到這個網站,並沒有甚麼金錢存入這裡,所以今天我只打算單純做個
觀看者的角色。
我抱著冰淇淋桶繼續盯著電腦螢幕,另一端的他已經來到了那棟廢棄大樓的外圍,大樓外
圍明顯荒廢了許久,許多還來不及享受到繁華時光的建築和鋼筋就這樣被一旁的草木和鏽
斑包圍,上頭的大部分窗戶早就碎裂,每一道深夜的冷風就在當中呼嘯而過,很難去想像
裡面到底會不會有遊民居住著。
當然,這不是我的工作,我的職責就是在軟椅子上縮成一團看著這個男人到底會做出甚麼
極端的事情來。
螢幕另一端的他從背包裡拿出獵刀放進口袋,然後做了個粗重的深呼吸。
「我們是時候進去探險了,各位。」他微微笑著,然後踏進了眼前這個廢棄大樓早已破損
不堪的門口。
剛進去一開始的樓層簡直可以用荒涼再更荒涼來形容,很明顯的這是一棟商業用的大樓,
一樓的櫃檯和相關的置物櫃甚至都還沒被撤走,就只是放在那邊任憑時間和鐵鏽繼續摧殘
著。
他踩著輕快的步伐很快的繞完了一樓大部分還未封閉的空間,沒有發現甚麼人的蹤影,我
想,螢幕另一頭的他可能有些失望。
「我想我們得朝二樓去試看看。」
這個男人說話的方式一脈輕鬆,我想要不是因為這個網站,我會覺得我現在在看的影片根
本就是一個到異地旅遊的背包客所拍的vlog罷了。
看著男人隨著手電筒的亮光踩著細碎的玻璃上樓,我發現聊天室的人數正在激增,從三分
鐘前的三十幾人已經上漲到了快要破百人的線上觀看人數,而也有不少人也捐了好幾千塊
給這個不知名的殺人直播主。
螢幕另一端的他看著不斷上漲的人數和湧入的金錢,很明顯的加快著腳步,踏過那些年老
失修的日光燈管,經過許多人去樓空的辦公室。
終於,他找到了今天的目標,我深深吸了一口氣。
不遠處的牆角邊,一個帶著毛帽的遊民蜷曲在一層一層的紙箱和報紙中沉沉的睡著,完全
沒有察覺到這個直播主因為過於興奮而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
也正是在發現到那個遊民的此時此刻,一旁的聊天室瞬間充滿了各種刺激性的字眼,更多
的金錢贊助也瘋狂湧入。
快點!我等不及了!
殺了他!
能用到那把電鑽,我馬上付一萬。
小心點,別讓他跑了。
我靜靜看著這些緩慢上升的聊天室內容,每一句都在簇擁著另一端的男人激發出內心的殺
人慾望。
更確切來說,這個網站裡面的人幾乎都有著殺人的慾望,不能否認的是,雖然我和這些人
有著稍稍的不同,但現在看著螢幕目不轉睛的我也有某種殺人的渴望,難辭其咎。
「看來今天是得用到這個工具了。」他低聲說著,我很清楚他說的那個工具就是不久前他
從背包裡拿出的那把電鑽,而假如他幸運的話,今天就會是那個遊民難忘的噩夢夜晚。
莎蒂醒了過來,用著鬆軟的灰色狗毛在我腳邊磨蹭,我把牠將近三十磅的身體抱了起來,
一起欣賞著這個男人即將為這個網站帶來的節目高潮點。
男人輕手輕腳的向遊民走了過去,為了避免吵醒他他還將手電筒的亮度轉小,這讓整個場
景變得更為昏暗不清。
背景除了遊民的打鼾聲,就只剩下男人粗重急躁的呼吸聲還有不間段的風聲作為陪襯。
莎蒂慵懶的打了個哈欠,我看著螢幕,毛毯裡的腳趾不自覺的開始縮緊。
男人走近遊民身旁,從背包裡拿出一瓶乙醚到在了紙巾上,隨後迅速的蓋上了遊民的口鼻
,遊民在一瞬間驚醒,睜大雙眼揮著手腳試圖攻擊男人,但在乙醚的催化下不到一時半刻
就成了一具任人宰割的活體。
男人在另一端用麻繩把遊民綁了起來,還拖來一旁的辦公椅讓他坐在上面,而後拍了拍手
:「現在我們需要的就是等他醒來,還是還有誰有更好的意見?」
聊天室的內容恕我不再一一轉述,那些觀看著這一切的瘋子能夠想出的凌虐方法比我這個
腦袋能想到的還要更為變態和極致,我想我就當好我這個觀看者的角色就好,至於動腦和
動手則是這個年輕小夥子的專長。
以最快速和最為安全的方式和你們說明接下來直播影片當中所發生的事情的話,就是那個
遊民的確死了,而那個直播主也確切的用到了電鑽和獵刀當作殺人的工具,過程的血腥和
哭喊嚎叫的確都是照實演出,畢竟這就是這個網站的初衷,一種人性黑暗和金錢纏繞而成
的交易。
要不是想起我還沒有幫莎蒂準備他的晚餐和帶牠出去散步,我想我能夠更為深入地去研究
這個網站的各式內容。
如果有人還不太確定的話,我想再重申一次,我有個奇怪的嗜好,畢竟大部分正常人應該
不會去想方設法接觸到這些網站內容,除非。
除非,他們某天突然找到了自己內心深處的某種違背常理的開關被打開了。
離題了,噢對,我想我得分享一下在進到這個網站前,我在之前還看過了哪些其他令人感
到異常不安的網站。
網站名稱我想是不能透漏的,但說一說這些觀影感想總是不犯法的吧?總之,先說說關於
一個充滿著戀童癖的怪異網站。
在那邊我所看到的第一部影片,是關於一個老男人還有一個小男孩,影片剛開始的場景應
該是在一個某種宴會場合旁的密室或是儲藏間,會說是某種宴會場合是因為那個影片背景
裡的電子音樂實在是吵到我難以忍受的地步。
接著老男人脫下身上厚重的羽絨外套,解開身上的花色鮮豔的花格子襯衫,露出一大片年
過中年缺乏運動而滿是肥油的啤酒肚,上頭還很明顯有著褐黃色的汗垢,我幾乎隔著螢幕
都能夠聞到那讓人反胃的汗臭味。
但讓我難忘的場景則是那個男孩,男孩不知道是為什麼,在面對著老男人裸露的上半身後
,臉上露出了驚恐而又稍稍有些怪異的神情。
我不知道該怎麼描述那種表情,但我想那個噁心的老男人可能是那個男孩的親戚或是熟人
甚麼的,正因如此那個男孩才會如此乖順的在老男人開口後脫下上衣和褲子,儘管我很想
忽略影片裡男孩因為過度恐懼而顫抖的嘴角還有眼眶中不斷打轉的淚水。
而後老男人要男孩蹲下、趴著、躺著,令我感到訝異的是老男人並沒有做出甚麼事情,而
是靜靜的注視著男孩的裸體,從各個角度上細細的觀察,然後時而露出興奮的微笑,時而
皺緊眉頭。
我承認我一開始看這影片時毫無頭緒,但後來我想了想,或許這老男人也正因為是男孩的
熟人而只敢在一旁觀看欣賞著,而不敢有進一步的攻擊行為。
又或許是因為想要慢慢卸下男孩的心防,而不敢在一開始就對男孩下手,要等到之後成熟
的時機再來手到擒來?可能是某種病態的行為心理學吧,我不清楚,總之影片結束在老男
人命令男孩穿上衣服和褲子後溫柔的牽著他離開影片中的房間。
我看過很多相關的影片,內容的確誇張地舖飾了關於這個社會下各種陰暗、負面、渴望被
滿足的人性片段,那些難以在檯面上被揭露,難以被社會公平正義所容忍的齷齪骯髒全都
在這些平台上毫無章法的流通著、販賣著、觀賞著。
你永遠不會知道住在你隔壁那個好心的老農夫曾經在教堂中強制猥褻一名還未成年的孩童
,或者是那個時常在酒吧裡和你相談甚歡的妙齡女子私底下曾經拿著凶器亂刀捅死了他的
前男友和前前男友。
這些人性的黑暗無法公開,是必須被完整封存的秘密,為了保持社會的公正良善,他們必
須偽裝,唯有透過這些永遠潛在水面之下的網站才得以讓他們卸下面具,享受最真實的自
我。
說來讓人感到悲傷但真實,不是嗎?
故事的開頭我說過,我對於奪取人的性命有種偏執,但並非是屬於那種亂無章法毫無目地
的兇殺,而是有計畫和目的性的。每個人會成為殺人犯或多或少都和曾經過往的背景有關
,那些誘發因子不斷的在腦中催化、牽引著他們去等待一個時機,去爆發出一個屬於他們
行為模式下的失控場景,就像蝴蝶效應相同,每個被忽視的微小事物,都有可能是另一個
因果循環的惡性種子。
我每天早晨五點從溫暖的被窩裡起床帶著莎蒂慢跑,繞過大片的河濱公園,在另一端欣賞
著旭日東昇的美妙場景,隨後回家洗澡,到電腦桌前處理一些事務所裡傳來的鳥事,簡單
的到樓下吃過飯,而後去喝點小酒或是在入夜的河堤旁吹風,或許還會遇到幾個同樣無聊
的人可以聊上幾句,隨後回家就寢,日復一日。
但當我坐上電腦前,進到這些網站裡,我內心某種不知名的情緒就會渾然躁動起來,把我
拖回記憶深處久遠的一段時光,然後這些以殺人為樂的影片就會讓我深深陷入其中,無法
自拔。
就跟我現在的處境一樣,我剛回到家裡,安頓好莎蒂的晚餐後我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然
後坐在電腦前,把室內的燈光調暗,將自己沉浸在這個殺人網頁當中,我甚至在那個殺人
網站裡存了錢,以便之後,我不知道,搞不好我會有所需要動用到裡面的錢,為此我還特
別寫了一張計畫表。
我泡了一杯即溶咖啡,黑咖啡苦澀卻又迷人的香味直直衝入我的腦門,準備了幾塊消化餅
,開始瀏覽著這個網站中在今天又多出了哪些迷人的事情。
我看了看時鐘,距離我計畫表上的時間只剩下一個小時,我想先簡單的說明一下在這幾天
晨跑中思考到的一個小小計畫。
我想試圖找出最為變態的殺人直播主來為我殺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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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夜的邊際下著的滂沱,裡頭傳來的是你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