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華花一般的臉上,留下了數道血痕,踝關節似乎也被鞭子割開,隱約看到白色的筋骨.
到此刻,胡月夫人才稍稍恢復理智,冷哼一聲,要全部人滾出她的帳篷!
我只能和好不容易從驚嚇中回神的小芊,默默將蝶華抬回我們的帳篷......
資深前輩的眼神比胡月夫人更冷:「就算我們一直交代,別在夫人們心情不好時,自己送
上門,每隔幾年就是會有新來的不聽,不過這樣也好,接下來幾年大家應該會乖一點了.
」
我低著頭不敢頂嘴,小芊則靜靜地用舊衣服擦去蝶華滿身的血.
商隊在沙漠中,不可能有多餘的清水,我們更不可能有乾淨的布,能為蝶華清潔包紮傷口
,我在被集中轉賣時就見過有人因為小傷口,最後卻潰爛發炎死亡,蝶華幾乎全身佈滿傷
痕,恐怕是活不成了.
但我不能說,是我勸蝶華和小芊拿藥去找胡月夫人的,我更不能說,我有點慶幸,出事的
是蝶華,而不是我......
我的預感沒有錯,接下來幾天,蝶華沒有醒來,渾身滾燙發著高燒,傷口也急速潰爛,光
看蝶華的表情就知道她有多痛苦.
我甚至聽到經營商隊的大商人派人探視蝶華,說只要蝶華一斷氣,就把她做成家畜的飼料
.
蝶華不停呻吟,弄得我心煩.
我不是不想哭,但我覺得,未來還會有更多該哭的事,輪不到現在哭.
小芊大概也是這麼想,我從以前就覺得小芊成熟得不像與我跟蝶華同齡,現在我才發現,
原來我也可以那麼冷靜成熟.
「藍蘭,蝶華會不會過不了這一關?」
我沒答話,只是漠然地將手中的一小碗清水遞給小芊,這碗水是我剛才去跟胡月夫人跪求
而來的.
「這水給蝶華,至少讓她好走一點......」
「好,我知道了!」小芊伸手拿我手裡的碗,誰知才一接過碗,水面上浮起一圈鮮紅的紅
暈.
仔細一看,是一滴鮮血從小芊的手指滲出,滴下了水碗.
「我剛才去為蝶華摘消炎的藥草,被銳利的葉子邊緣劃傷了.」
「還是給蝶華喝吧!我不可能再討到清水了.」
「只能如此了......」
我扶起昏睡的蝶華,讓小芊緩慢將清水倒入蝶華口中,讓水得以順著蝶華的喉嚨流下去.
我們本想著,蝶華大概是撐不過當晚,才費盡心力為她求得一碗水,沒想到當天半夜,我
輕觸蝶華的額頭,我感覺那溫度似乎稍稍降了些.
蝶華好像也睡得比較沉,沒有再痛苦呻吟了.
「大概是消炎的藥草發揮效果了吧!」我們只能這樣解釋.
第二天,等我們忙完早上的工作,回帳篷看蝶華時,蝶華又發燒了,看來昨天只是暫時好
轉.
但不知為何,我總覺得蝶華的狀況不是單純來自藥草,而是某個更有效的東西.
我眼角餘光瞄到了小芊手,上頭有微微的割傷,莫非......
「小芊,妳可以幫我拿縫衣針嗎?」
「當然可以.」
我趁著小芊遞針給我時,假裝不經意地朝她的手刺下去,小芊發出驚呼聲:
「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
沒發現我意圖的小芊沒再追究,我則偷偷抹下了針上沾到的血,跑到蝶華身旁,把手指伸
到蝶華的舌頭上,讓她可以舔拭小芊的血.
不知是否是錯覺,蝶華的表情舒緩了很多.
晚上時,小芊驚喜的說,蝶華的傷口好像穩定了,不再流血流膿,散發腥臭味.
我撫上蝶華的額頭,很肯定她真的降溫了許多,雖然仍燒著,但不再燙到嚇人,我終於肯
定了自己的推測.
我問小芊:「小芊,妳想不想救蝶華?」
「當然想.」
「那就什麼都別問,也不要大聲引起騷動!」
小芊疑惑地看著我,但我沒時間跟她解釋,我抽出白天的縫衣針,狠狠在小芊手上扎了一
個洞,然後拉著小芊的手湊近蝶華的嘴,讓蝶華可以直接喝下小芊的血.
而小芊除了被我扎針時小叫了一聲,仍是乖乖順從我詭異的行為,沒有多問半句.
我猜得沒錯,半夜裡,蝶華終於退了燒,傷口也不再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