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死神, 我有著一份世上最爛的差事－番外篇〉
第一章 亡靈陰影(2)
已經是開學的第五週。星期一的早晨，通往學校的街道上，三五成群的學生們邊走邊聊著
天，儘管有些孩子臉上掛滿了不情願上學的表情
彼德與朵拉一如往常地漫步於街，往學校的方向走去，跟在兩人身後的是一個嬌小玲瓏的
短髮女孩，以及一個體態有些肥胖的高大男孩。他們的名字分別是莉莉與尤金，是彼德在
校園生活裡的死黨，三人總是形影不離，而朵拉最近才加入了他們的行列
一開始莉莉與尤金感到很新鮮，像朵拉這樣一個高年級的女生，竟然會想與他們混在一起
。而當他們聽說朵拉是為了彼德才會這麼作時，就更加驚訝了
「昨天晚上好開心呢！好多招待我們的點心與飲料，莉莉的母親真是好客。」朵拉回想起
昨夜的愉快時光，不由得眉飛色舞了起來
「是呀，她的媽媽一直都很歡迎我跟尤金，有時候我倒覺得有點熱情過頭了。」彼德攤手
說道
「我從沒想過借住朋友家這麼好玩，下次還想再去。」
「放心吧，機會多得是。不過……」彼德忽然將臉湊近朵拉，挑了挑眉，露出一種怪異的
笑容，「你這麼說的意思是，借住在我家不好玩嗎？」
朵拉不由得「啊」了一聲，面容泛起微微潮紅，慌忙搖手說：「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啦
！」
「不～相～信～！」
彼德扮了個鬼臉，同時嘟起嘴來，擺出一副假裝要親過去的姿態。朵拉又驚呼了一下，向
旁邊閃躲而去，臉紅的模樣變得更為明顯
走在後面的莉莉與尤金，此時開始交頭接耳講起悄悄話來
「你看，我早就說過他們是在交往！」
「真的嗎？我以為他們只是很好的朋友，而且他們昨晚也是這麼說的。」
「笨蛋！對外當然要那樣說，我怎麼看他們都像是在交往的樣子。」莉莉擺出非常篤定的
表情說道
「哇，真想不到彼德這傢伙的春天這麼快就到了！不過他還真行，居然能跟高年級的學生
在一起……」尤金的語氣充滿了讚嘆之感
莉莉聽了，忽然瞇起眼來，用冷冷的眼光斜視尤金，「哦～原來你喜歡高年級的女生呀？
這還是第一次聽說呢！」
「啊啊，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當然只喜歡莉莉一個人囉，哈哈……哈哈哈……」
尤金尷尬地乾笑了幾聲，但隨即又大聲喊痛，因為他的耳朵被莉莉給用力地擰了一下
「但話說回來，彼德……」朵拉突然語氣一轉，露出擔憂的神色，「昨天跟著華特森先生
一起住進我們家的那個小女孩，你應該也有查覺到什麼了吧？」
「嗯。」彼德不以為意地應了一聲，但已收斂起嬉鬧的態度
「我想……那個小女孩，並不是華特森先生遠房親戚的孩子。」
「廢話，那種一眼就能識破的玩笑話，只有我老媽才會當真吧。」彼德無奈地聳了聳肩，
接著說：「反正血腥瑪麗看起來好像很喜歡伊恩的樣子，我想不用擔心啦！」
「咦？」
朵拉停下了腳步，臉上盡顯詫異
「你……你怎麼知道她就是血腥瑪麗？」
彼德一愣，似乎沒預料到會被問這個問題，他沉默了幾秒鐘後，反問道：「那你又是怎麼
知道她是血腥瑪麗的呢？」
朵拉毫不猶豫地回答：「因為很久以前她曾經入侵過我母親的房子，當時我還小，被嚇得
魂不附體。雖然我母親很快就將她給趕跑了，但我永遠記得縈繞於她身上的那股邪氣……
」
「哈，原來是這樣。」
「等一下，是我先問的耶！」朵拉眨了眨那對漂亮的眼睛，再度追問：「所以你到底怎麼
會知道她是血腥瑪麗呀？」
彼德忍不住皺眉，露出有些不耐煩的表情，但隨即面色轉變，嘴角上揚賊笑道：「我都跟
一個白女巫同居了，曾經看過血腥瑪麗會很奇怪嗎？」
「同……同居？」朵拉的臉蛋瞬間紅到發燙，開始支吾了起來：「同居不是……不是『那
個』的意思嗎？我們才沒有呢！這……這只能算同住而已吧！」
趁著朵拉沉浸於自己的小劇場當中，彼德巧妙地閃躲過了這個問題
在沒有任何人注意到的情況下，他忽然兩眼翻白，用一個與原本完全不同的尖細男人嗓音
低聲說：「哼，問題有夠多的。真是個無趣的白女巫……」
※
到了午餐時間，學校內的餐廳就如同往常一般，充滿了熱鬧與嘈雜的氛圍。與彼德一行四
人同桌的，還有一個綁著雙辮子的紅髮女孩，以及兩個戴著眼鏡、身材差不多一樣瘦長的
男學生
女孩的名字叫作卡琳，是莉莉最近才熟識的好友，也是她上學以來的第一個姊妹淘；至於
另外兩個書呆子模樣的學生，分別是萊恩與馬修，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們之所以會想
與彼德一行人湊在一起，完全是衝著朵拉而來
昔日聞名於凱斯奇公立學校的那位「臭鼬朵拉」，重返校園後再度掀起一陣議論，但性質
與過往相比已經有很大的不同
「喂喂，那個傢伙……是『那個』朵拉？怎麼可能！」
「是真的，我有確認過了，真的是同一個人沒錯。」
「天啊，她是去整形了嗎？怎麼長的完全不一樣？」
「我早就跟你說過，那個傢伙是個怪咖。」
有關於朵拉的流言蜚語依舊沒有止息過，但跟以前不一樣的地方在於，三不五時就會有追
求者主動前來獻殷勤，不論是當面搭訕或私下塞情書到置物櫃裡，都曾經發生過
然而，朵拉一次也沒有被打動過。歷經了遭受母親惡毒的箝制，以及在校園裡受盡各種嘲
諷與欺負的那段黑暗歲月之後，闖進並改變了她的生活的那個男孩，成為了她唯一傾心的
對象
儘管如此，面對像萊恩與馬修這樣的存在，有時還是讓朵拉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禮貌性
地相處及應對
「嗨，朵拉，這是……我媽媽作的鬆餅，你會喜歡的！」萊恩怯生生地說道，同時將那盛
裝著好幾片鬆餅的餐盒推至朵拉面前
「哇，看起來好好吃，謝謝你。」朵拉微笑，同時收下了對方的心意
「啊！還有我的……我自己作的布朗尼，你看。」不甘示弱的馬修，也往朵拉的方向遞去
另一個精緻餐盒，儘管裡面那所謂的布朗尼，看起來有些奇形怪狀
「自己作的？好厲害！真的很謝謝你。」
聽到朵拉讚美了自己，馬修向萊恩使了個得意的眼色。後者哼了一聲，賭氣似的別過頭去
彼德在一旁裝成沒看到的模樣，喝了口果汁，轉頭跟身旁的尤金開始聊天。卡琳湊近莉莉
耳邊，悄聲說：「上禮拜送玩偶，這禮拜開始進廚房了，那兩個傢伙之後會不會每週都有
新花樣呀？」
「哈哈，誰知道？」莉莉竊笑了幾下，說：「這個時候才想來獻殷勤，早就來不及了，我
記得他們還曾經跟大家一起在學校裡嘲笑過朵拉呢！搞得朵拉後來都不敢再跟著大家一起
走進校門。」
「嗯，我也記得那一次的情景，朵拉現在還願意跟他們講話，人真是有點太好了。」
「我跟尤金可從來沒有參與過那些混蛋的行徑，對吧尤金？」莉莉轉頭看向自己的男友
「……唔？」
塞了滿嘴食物的尤金，用茫然的神情回應莉莉，頓時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朵拉？」
彼德在餐廳外的走廊呼喊著，因為剛才藉故洗手而暫時離席的朵拉，過了很久都還沒有回
來
穿越過一群群聚在走廊閒談的學生，彼德在女生廁所附近找到了朵拉的身影，而她正被三
個高大的傢伙給包圍在角落
「我說甜心，整天跟那些小屁孩混在一起有什麼意思？有空的話不如跟我們一起出去兜兜
風。」
帶頭的高個名叫諾亞，十二年級的學生，是凱斯奇校園裡有名的惡霸，由於身家背景的緣
故，也讓他成為校方的頭痛人物
「抱歉……我沒有興趣。」
朵拉面無表情地別過臉去，試圖離開現場，卻被諾亞一把拉住
「別走這麼快嘛，親愛的，不然說說你想去的地方，我們就去那裡。」諾亞將臉湊近朵拉
，口鼻氣息飄滿了菸味，而他的兩個跟班則擋住朵拉的去路
「不好意思，請不要這樣……」
朵拉緊抿嘴唇，表情充滿了困擾與畏縮，這讓諾亞更加樂在其中
「原來你在這裡呀，找了你好久。」
突然在一旁開口說話的彼德，讓諾亞三人頓時傻住，朵拉也面露驚訝地望向來者
絲毫不理會其他人的存在，彼德牽起朵拉的手，微笑地說：「我們快回去吧，大家還在等
你。」
「喂，你給我等等！」
諾亞用力按住彼德的肩膀，五指緊掐肩膀上的皮肉，粗聲吆喝：「你他媽的是什麼東西，
把你的髒手給放開。」
「……呵，這句話原封不動還給你，大力士。」彼德冷眼望向眼前的惡霸，將頭歪向一邊
，「把你的髒手給我挪開。」
「什麼？」
諾亞氣得脖子發紅，額上也冒起青筋，平常在校園裡逞慣威風的他，從沒想過會這樣直接
遭到頂撞，而他的跟班動作更快，一拳就往彼德的臉上揍去。朵拉驚叫了一聲，趕緊跑向
被揍倒在地的彼德，用手扶起了他的背部，顫聲問道：「你……你還好嗎？」
彼德沒有回話，擦了擦嘴角的破皮血跡，冷眼望著諾亞
「哦？你這個弱雞感覺挺耐打的嘛，有意思。」
諾亞語畢，抬腿用力踩了彼德的腳踝好幾下，後者眉頭微微皺起，但沒有發出一絲哀號聲
「住手！」朵拉大聲喊道，但諾亞絲毫沒有理會她，反而一把揪起彼德的衣襟
「你這表情真是讓人看的很不爽，雜碎。」諾亞再度口出惡言，同時掄起另一隻手的拳頭
，「來幫你這張臉整容一下，看你還能不能繼續維持這個表情。」
「……」
彼德依舊不為所動，嘴角緩緩上揚，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
「他媽的！」
諾亞的怒氣更加上漲，毫無留力地朝彼德的臉揮拳而下。然而，他的拳頭卻在彼德面前幾
公分的距離停住
彼德此時也不由得愣住，因為情況的發展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只見朵拉用她那白皙纖細的手，扣住諾亞出拳那隻手的手腕，遏止了對方的行動，原本的
驚慌表情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雙冷豔銳利之眼
「我叫你……住手。」
說出了這句冰冷無比的話語之後，朵拉鬆開諾亞的手腕，接著一個手刀狠狠劈中他的咽喉
之處。諾亞雙眼暴突，雙手摀著喉頭，嘴裡發出一陣陣模糊的嗚咽之聲，向後倒下
「老大！」旁邊的兩個跟班回過神來，頓時大聲嚷嚷了一陣，其中一人過去查看諾亞的情
況，另一人往朵拉的方向飛撲襲擊
想不到，朵拉一個閃避的動作後，抬腳擊中對方的胯下要害。那個跟班用手摀住下體，跪
地淒聲哀號，朵拉轉身一個迴旋，秀髮飄逸之際，將對方猛力踹倒在地上
「唔……？」
彼德雙眼圓睜，望著朵拉的身影發愣，久久無法言語。朵拉再度棲身蹲於彼德之前，用手
輕撫他嘴上的傷口，臉上原本的肅殺氣息已經完全消失，面露擔憂地問：「你真的沒事嗎
？」
「……」
彼德不語。而朵拉低頭看去時，瞬間驚叫：「啊，你看看！腳踝都腫起來了，你等一下。
」她將雙手手掌輕輕置於彼德有點浮腫瘀血的腳踝上，眼神專注地盯著彼德的傷處
不久，彼德忽然感受到一股暖流迴盪在腳踝之間，這陣舒適之感讓他忍不住閉上眼睛，渾
身放鬆了下來
當他睜開眼時，腳踝的瘀青與疼痛感已經完全消退，而他明白這是源於白女巫的治癒能力
。但剛才親眼目睹朵拉出手攻擊的場景，還是有點讓他不知該作何反應
朵拉攙扶起彼德，柔聲問：「你可以自己走動了嗎？」
「……」
彼德點了點頭，神色還是有點發愣。朵拉牽起他的手，說：「我們快點離開這裡吧，大家
不是還在等我們嗎？」
望著彼德與朵拉離去的背影，剩下的那個跟班縮身發抖，完全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在旁邊
見證一切發生的其餘學生們，大多也瞠目結舌並呆滯於原地，有的還拿出手機錄下了經過
從這天開始，有關於朵拉的另一則流言蜚語，又在校園裡流傳開了
※
「哇啊───！」
伴隨著一聲大喊，伊恩‧華特森從昏睡中驚醒了過來。喘息一陣之後，他發現自己正躺臥
於二樓的房間裡，衣服背後以及床鋪被褥，都被汗水給浸濕了大半
時間已經是下午，整個室內已經被日光照得相當明亮，但周圍的空氣卻有些異常寒冷，讓
他不禁打了個哆嗦，同時又感受到脖子原本被緊緊勒住的壓迫與不適，忍不住用力咳嗽著
，彷彿要將自己的內臟全咳出來一樣
此時，那站在窗邊的嬌小身影，發現伊恩醒來後，立即踩踏著輕快步伐飛奔至他身旁
即使是看到那熟悉的小女孩面容，伊恩在這個時候卻心生恐懼，再度發出一聲大喊：「嗚
哇───！瑪……瑪麗，拜託不要殺我！不要殺我……」語畢同時又縮身躲回被窩，瑟瑟
顫抖
血腥瑪麗被伊恩的反應給嚇了一跳，那雙湛藍清澈的眼睛圓睜，呆望著那躲在被子裡發抖
的男人
不久，房間的門開啟，蘿西塔走了進來，手裡還端著一個水杯
「啊！親愛的，你終於醒了！」她面帶驚喜地說，坐到床邊之後，語氣又轉變為擔憂，「
親愛的，你還好嗎？是我啊，不用怕的……」
伊恩花了好一番工夫才逐漸恢復鎮定，從被窩探出頭來，與蘿西塔的眼神對上後，立刻用
雙手環抱住對方，「小蘿！你沒事真的太好了！我……我……」
「噓……沒事的，我在這裡。」蘿西塔用手輕撫伊恩的背，柔聲說：「來，先把這杯水喝
了吧。」
「我……昏睡很久了嗎？」
「嗯，從昨晚昏迷到了現在，我還擔心要不要叫救護車呢。」
望見兩人如此互動，血腥瑪麗不由得鼓起雙頰，那張可愛臉蛋頓時閃過一絲委屈的表情
伊恩將水杯給喝乾了之後，深呼吸了幾口氣，用手按了按喉嚨的位置，眼神在蘿西塔與血
腥瑪麗的身上來回注視著，用略帶顫抖的嗓音問：「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想起昨夜的情景，蘿西塔也瞬間面色轉為蒼白，嘴唇也微微發顫。然而，她故作鎮定，勉
強擠出一絲笑容說：「我想……我們都親眼看到那可怕的東西了呢。」
「……」
「不過，多虧了這孩子，我們才能平安無事。」蘿西塔說著，用手輕輕摸了摸血腥瑪麗的
頭
「咦，你說瑪麗？」
伊恩兩眼大睜，再度將視線投往血腥瑪麗身上，後者臉頰依舊鼓鼓的，似乎仍然有些賭氣
「嗯，當時我關掉二樓的電燈之後，正想走下樓找你，卻在黑暗中看到……那個東西的輪
廓，正背對著我面向走廊的角落。」蘿西塔用手摀在胸前，餘悸猶存地說：「我知道那時
屋裡不應該有其他人存在，嚇得站在原地動彈不得，忽然一股力量把我拖下樓梯，又把我
甩進樓梯下的儲物空間。等我回過神來時，這孩子就這麼憑空出現在我眼前，還比出手勢
叫我不要出聲。」
「唔……？」伊恩低吟了一聲
「接著我又聽到……聽到那東西拖著腳步，在二樓來回走動，木板嘎嘎響得不停。那真是
太可怕了，若不是這孩子在那狹窄幽閉的空間裡陪伴著我，恐怕當時我就會崩潰大哭呢。
」
「噢，小蘿……然後呢？你們就在那裡待到我酒醒為止？」
蘿西塔點了點頭，說：「就跟你昨晚所見到的一樣。直到你昏迷過去，那個東西又在儲物
門外徘徊了好一陣子，不知過了多久才終於離開，我從門縫往外看了幾眼，確認那個東西
是真的消失了才敢開門……」
「壞天使，噁心，伊恩很吵，要安靜。」
血腥瑪麗突然像牙牙學語的孩童般，輕啟朱唇吐露出清亮甜美的童音，立即吸引了伊恩與
蘿西塔的目光
「什麼？你說那噁心的東西是……『壞天使』？」伊恩臉色訝然，接著問：「然後因為我
太吵了，所以不得不掐住我，讓我安靜下來？」
「……」血腥瑪麗拼命點頭，繼續重複著同一句話：「壞天使，噁心，伊恩很吵，要安靜
。」
「呼……原來是這樣呀，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突然想把我幹掉呢。」伊恩拍了拍自己的
胸口，擺出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不過那個……嗯……那個『壞天使』，到底是什麼東
西？」
「……」
血腥瑪麗沒有回答，只是搖了搖頭
「呃，你也不知道嗎？」
伊恩問。血腥瑪麗又點了點頭
「這樣啊……唉，」他閉上了眼，垂頭喪氣地說：「為什麼我每次都會碰到這種倒楣的事
……」
蘿西塔用好奇的眼神望著兩人，忍不住問道：「親愛的，你聽得懂這孩子說的話？她從昨
晚就一直對我重複著那句話，但我還真的不太理解她所想要表達的意思。」
伊恩一愣，隨即搔著頭乾笑：「啊哈哈……因為，因為相處久了，所以比較有默契了嘛！
」
「呵，我想也是。不過話說回來......」蘿西塔轉頭望向血腥瑪麗，微微一笑，「你也差
不多該告訴我，這孩子的真實身份了吧？」
「蛤？」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伊恩不由得又僵在原地
「除了昨晚……與那東西遭遇的經歷之外，當我想將你給抬上樓時，這孩子只是用手在你
身上輕輕一點，你的身體就瞬間輕得跟羽毛一樣。」蘿西塔用手撫過小女孩的褐色捲髮，
眼神裡充滿了感謝，「在這座屋裡，包含昨晚我已經見過兩次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存在了
，現在就算發生第三次，我也不會太感到意外。」
「……」
這的確是個開口的好機會，伊恩心想，反正一切都是如此地毫無道理可言，況且碰到了昨
晚那種情況，還有甚麼好顧忌的呢？他終於卸下了無謂的心防與擔憂
「她是……嗯……血腥瑪麗。對，就是那個『血腥瑪麗』。」
伊恩將視線投往小女孩身上。想起往日回憶，他不禁展露出懷念的笑容
「與她第一次相見時，是在我之前的那個租屋處。那個時候……」
※
「莉莉，我去廁所一下哦！」
「嗯，快一點要上課了，不過你該不會又想用上次那招，從廁所的通氣窗開溜翹課吧？」
「哈哈哈，才不會呢！要記得等我哦。」
卡琳的語氣快活無比，由於剛才的午餐有她最喜歡的墨式碎肉煮腰豆，因此她現在的心情
非常歡愉
踏進走廊盡頭的女廁之後，卡琳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扇位於門邊牆壁上緣、向外開啟的通
氣窗，就跟莉莉所說的一樣，從這個地方攀爬出去開溜翹課，完全不會有人發現───至
少卡琳早已親身證實過這一點。想到如此，她忍不住又竊笑了一番
上完廁所後，卡琳扭開水龍頭搓洗雙手，並對著鏡子整理自己的瀏海
忽然，從廁所最裡面的那一間隔間，發出了碰撞的聲響。卡琳嚇了一大跳，立即關上水龍
頭，往廁所內的方向望去。如果她沒聽錯的話，那是馬桶蓋用力蓋上的聲音，而她一開始
完全沒有注意到廁所裡還有其他人存在
「哈囉？」
她朝前踏了一步，踮起腳尖從遠處張望，想查看那間最裡面的隔間發生了什麼事
門閂開啟的脆響傳來，那間隔間的門扇朝內被打了開來
空氣靜寂得詭異，一股濃厚的違和感頓時油然而生。卡琳打了個冷顫，一陣雞皮疙瘩瞬間
爬滿了全身，儘管她不知道這種恐懼究竟源於何處，但她的潛意識似乎正不斷發出警訊，
要她迅速離開此地
正當她轉身準備快速走去時，從背後傳來那聲熟悉的嗓音，讓她停下了腳步
「卡琳───」
她錯愕地回過頭來，發愣了兩秒鐘之後，才鬆了口氣
「什麼嘛，莉莉，原來是你！嚇死我了……」
她完全放鬆了戒心，走往廁所深處
「你什麼時候進來廁所的？怎麼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
後面的話語像是被硬吞了回去一樣，戛然而止，因為她親眼看到了位於那間隔間裡面的「
人」
瞳孔放大，呼吸急促，面對危機的恐懼反應又泉湧而上，但已經太遲了
「卡琳───」
那極度近似於莉莉的嗓音，再次從隔間裡傳出，只是這一次混雜著許多模糊尖銳的噪音
卡琳扯開嗓子尖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當她轉身想逃離時，從隔間裡伸出的那隻血肉模
糊的惡臭腐手，從背後掩蓋住了她的口鼻，將她給拖進了隔間裡
（莉莉───救我───！！）
她在內心無聲地吶喊，但換來的只有無助與絕望
隔間之門「碰！」的一聲大力關上，隨後周圍的空氣又再次歸於死寂
「卡琳好慢哦……」
在廁所外等候多時的莉莉，忍不住開口抱怨。她推開廁所的門，想要查看自己好友的情況
，卻發現每一間隔間裡都空無一人
「卡琳？」
莉莉不禁心生疑惑，但當她抬頭看到那扇朝外開啟的通氣窗時，隨即了然於心
「哼！這傢伙竟然敢耍我，太可惡了！」
她雙手握拳，甩開了廁所的門，氣呼呼地朝教室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