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圍較壓抑，和現實中一切真實事件與人物沒有關係。
包含讓人不快的描寫，請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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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來，事情轉壞的開端發生在下班返家的夜路上。
住商混合的街道上正熱鬧，充滿各種餐飲店火力全開的噪音和路人交談的話聲。
加班前已經吃過飯了，足以抵抗混合著油煙的食物香氣，反倒是油煙味，在飽腹後聞起來更為顯著。
突然間他本能察覺到有種幾乎聽不到的簌簌響動。
低頭一看，是路邊爬過一隻肥壯的蟑螂。
對那佈滿油光的背部皺眉，他猶豫著要不要在此處了結牠的生命。
正煩惱著，他看見蟑螂向小吃店門口爬去，瞬間「啊」地小聲叫道。
與此同時，隔著落地的窗玻璃，店內的角落也爬出一隻蟑螂。
恐怕剛才的蟑螂正是其中一家小吃店爬出來的。
既然如此，也沒必要為小吃店的風評擔心，蟑螂從哪裡來就讓牠從哪裡回去吧。
他沒有興趣再阻攔，只是默默看著蟑螂的去向。
店外的蟑螂向店門移動，店內的蟑螂也向店門移動。
牠們在門縫下簡短地碰了下觸鬚，以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速度擦身而過。
等回過神來，店裡的蟑螂已經爬過自己的鞋面，他忍不住大聲罵道：「幹！」
路邊的人茫然轉頭看他，讓他心裡煩躁更甚。
他做出假笑，點頭打了招呼，快步穿過這條街，往目前租的房子走去。
爬上好幾層的樓梯，三十前半的年紀，坐了整天辦公室不免有點氣喘吁吁。
轉開鑰匙進門，巡視一遍房間確認沒有人來找過他。
他走進廚房，例行檢查冰箱的存貨。
還剩滿多東西的，應該要趁還能保存時處理掉。
把從房東那裡拿到的剩菜倒進保鮮盒用蓋子蓋好，等一下把盤子洗乾淨還她。
冰箱原本已經放著的東西太礙事，他把它們塞到後面，小心的不讓包裝破掉，然後把保鮮盒塞進去。
反正最後那盒菜大概也不會記得吃，只會放過期限和其他廚餘一起被他丟進垃圾袋。
他已經做過這種事好幾次了。
或許因為睡前心情極差，那天晚上，他夢到了前女友雅萍，一夜都沒有睡踏實。
***
剛開始交往時的雅萍是個活潑又會打扮的可愛女性，可惜就是太公主病了。
在順利和雅萍分手後，他的生活已經恢復常態，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然而一切似乎沒有那麼單純。
最近，嚴格來說是從和雅萍分手那天開始，周遭動物的反應就不太尋常。
他看過兩三隻群聚的野貓像在交頭接耳，在幾公尺之外對他一瞥之後迅速逃跑，原本在拿相機拍貓的路人向他投來嗔怪的視線。
寵物狗見到他，當面倒是不吭一聲，只會對著他離去的背影拼命尖叫狂吠，發出自以為受害者的哭腔。
背後飼主用假掰的聲音安撫那隻神經質的吉娃娃。
連訓斥自己的狗、和人道個歉都不會嗎？所以你的狗才那麼沒家教。
他捏了捏眉間，嘆氣。
午餐時間，進了公司附近他常去的餐館，想都不想地直接點餐:「老闆，我要一碗陽春麵，大碗，油蔥多點不要豆芽菜，內用。」
「欸，好久不見。現在店裡有點擠，你等一下嘿。」
雖然將近數周沒來，廚房裡老闆也十分具默契地招呼道，又對正在收碗盤的老闆娘喊道:「老婆，人客來了，擦張桌子讓人家有地方坐啊!」
老闆娘一邊擦著桌子，一邊問站在門邊的他：「你不熱嗎，怎麼不脫外套？」
「沒關係啦，外套在冷氣口下吹了一個上午，太陽這麼強，穿著外套比沒穿還涼。」
他有點侷促地解釋道。
「冷氣開太強會頭痛，你自己注意一點啊。夏天進出冷氣房很容易感冒耶。」
他笑著謝過老闆娘的關心，低頭看結帳用的桌子底下，果然發現了熟悉的身影。
這家小吃店養了條土狗看門，乖巧不亂吠，毛皮油亮長得討喜，店主夫婦和顧客都非常疼愛牠。
「滷蛋，好久不見啊。」習慣性地逗看門狗，今天黑狗卻沒有衝自己搖尾，只是凝視著他。
他幾乎可以斷言，看門狗靜靜端詳他的樣子，就像是他自己看著蟑螂時會有的眼神。
真讓人心寒，三兩下把麵吃個精光，一邊咀嚼一邊喝著底部沉澱油蔥的清湯，他想。
滷蛋以前見到他時明明更友善一點的。
用完餐也付完帳，準備離開時，原本沉默的黑狗倏地張口，叫聲狼嚎般撕裂空氣，像要告訴遠方的同伴不受歡迎的人要往你們那邊去了。
由看門狗起頭，幾秒後，至少半條街的大型狗都此起彼落地發出類似的嚎叫。
「哎喲，不好意思，牠平常不會這樣的......
你是不是有去摸金屬味很重的東西? 我們家滷蛋，討厭那種味道啦......」
老闆娘連忙為難堪的他打圓場。
常客們也解嘲道:「你們公司賣汽車零件的嘛，今天是你負責去倉庫點樣品吧?」
「不一定啊，搞不好是摸到生鏽的欄杆。」
「好啦，都不要鬧他，午休快結束了。」老闆在廚房裡喊。
「是啦，今天是我點貨。」他搔了搔後頸。
「哇，猜中了！」那位客人開心地說。
表面上他也跟著笑了，內心卻啐道: 才不是這樣。今天點貨的根本不是他。
他有對牠們做什麼嗎？
沒有。那牠們憑什麼這樣對他？
這些畜生真是惹人生氣。
他默默在心底決定這輩子都不會養寵物。
****
夏季容易孳生蚊蠅，最近他每天即使再累，都會按時去倒垃圾。
不知道這樣悶熱的日子還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垃圾多了，週六日時他騎車到比較遠的地方拿去燒，才總算是把家裡整頓得比較像樣。
收假當晚，第一任女友子嘉又像自己還在和雅萍交往時那樣，趁夜間來騷擾他了。
他用枕頭蓋住耳朵試圖讓自己睡著，不想聽到煩人的噪音。
剛和子嘉交往時，她是個多麼理性的人，誰知道如今她竟會變成這樣。
「看到我和妳學妹交往讓妳這麼不甘心？」
「但是憑妳又能做到什麼? 反正我想幹嘛，想和誰來往妳是無法干涉的。」
他把臉埋在夏季的薄被裡呢喃。
電風扇嗡嗡地轉動，吹走皮膚上黏膩的暑氣。
幸好雅萍沒有像她一樣瘋狂，甚至沒有再出現在他面前。
那個潑辣又任性的女人也只有這點好了。
他想著，又咬牙恨道。
快十年不見的子嘉突然出現在和雅萍約會的咖啡廳時，他是驚嚇的。
但一開始，她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靜靜在他不遠處投來視線。
雅萍是透過和子嘉共同的朋友認識的，那麼她會有所反應，或許可說是必然。
即使他和子嘉之間的關係結束得如此粗暴，她竟然沒有一句責備，讓他心裡湧起歉疚。
原以為她是放下執念來祝福自己的，只是，在和雅萍產生了幾次摩擦後，子嘉開始趁隙而入，要求他和雅萍分手。
『你現在也知道了吧，雅萍她或許很開朗，但不是那種有耐心應對你的人。』她神情陰鬱地表示。
一開始他為女友被批評而生氣，但是子嘉只是曖昧地微笑，搖搖頭說:『你這個人果然還是老樣子。』就又從他的生活消失了蹤影。
直到兩人的關係上了軌道，他不再和女友發生爭執，對她感情漸深時，子嘉漸漸脫去了冷靜的偽裝，開始時常現身，痛罵他要執迷不悟到什麼時候。
想和喜歡的人一直在一起，為什麼是需要被前女友譴責的事?
子嘉有什麼資格干涉他們?
因為背後和子嘉談論了這些事情，當他看到雅萍的笑容，心中就會浮現罪惡感。
說不定，子嘉根本沒有沒有回來找他，那只是他的幻覺，為了排遣自己對女友的不滿而出現的幻覺。
雅萍是多麼可愛溫柔，每次對她抱怨什麼，她總是會咬著嘴唇，皺眉露出苦惱的表情。
要是知道男友用前女友當理由想和自己分手，她一定會很傷心。
為了雅萍，他開始對子嘉關閉心扉，不再聽她的煽動。
但是最後事實證明，子嘉說對了，雅萍根本無心於他。
她只是隱藏起低劣的本性，玩弄利用自己，最後竟然還要求分手。
雅萍已經被趕出了他的生活。
但即使和雅萍用最悽慘的方式決裂，子嘉仍然沒有停止糾纏他，這是為什麼?
子嘉的目的是想把他逼瘋嗎，為了報復自己對她做的事?
****
翌日，路邊玩耍的孩子們看到他後也開始交頭接耳。
你們才幾歲啊，就懂得說人閒話了？
他心裡莫名湧上一股痛心疾首的情緒。
好像商量完了，其中一個男孩子，不顧朋友不贊同的神情向他走來，用一種小孩裝大人的口吻說：「叔叔你是不是*****了？**看起來**。」
應該是聽得一清二楚的，進入腦中的內容卻伴隨著嚴重的闕漏。
男孩說完這句話的瞬間，他的視界暗了下來，頭疼得像是額骨被打進一根粗針，金屬摩擦般的耳鳴讓他鼻腔深處湧起血腥味。
小鬼露出嚇得快哭出來的表情，面面相覷後，他們立刻狂踩腳踏車踏板，加速逃離現場。
既然知道會怕，為什麼還要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惹別人生氣？
他冷冷地目送他們離去的背影。
之後幾天，每次見到自己，那兩個男孩總是在竊竊私語。
正當他想狠狠訓斥他們一頓時，對街，兩個男孩的不遠處出現了子嘉的身影，不管是不是幻覺。
她露出憤怒又失望的眼神，用嘴型對他說:
你為什麼老是這樣情緒用事。為什麼不承認自己的錯誤?
他喃喃地反駁:「妳也要說我做錯了，要我反省，對不對? 這種話我現在不想聽。」
她要站在看不起他的人那邊是嗎?
正好，他已經做好準備要給這些死小孩一點好看。
***
那是個天氣很好的午後，如果是假日，肯定宜於從事休閒活動。
雖然他不惜請假也要進行的，說不上是什麼讓人愉快的事。
就當作是和小朋友玩躲貓貓好了。
躲藏的一方常常以為自己已經成功逃過對方。
聽慣了機車的引擎聲，想必對於腳步聲會失去警戒吧？
他冷冷地想道，不緊不慢地推著機車拐過兩個男孩剛才消失的轉角。
他把車停下，剛好看到他們騎進一條分支的巷子。
當他也走進小巷的時候，小鬼瞬間消失了。
他連忙加快腳步，穿過小巷。
小巷的盡頭通往自己平時也常騎車經過的大馬路。
不是這裡嗎？他咋舌。
回頭走回入口，再走進右方的下一條小巷，然而，這條卻比剛才的更淺，是條死巷。
他畢竟才搬來一年不到，不可能掌握所有道路的分佈。
沒空再折回去了。那兩個小孩已經開始警戒他，下手得趁早，在有更多人懷疑他之前。
在暗巷中張望，房子與房子之間，有條更細的橫向縫隙，可以通往右側的巷道。
說不定他們就是從這裡溜過去的，不能讓他們逃掉……
他匆匆穿過窄道，接下來又連續穿過同一條通道數次。
突然間他發現自己沒辦法離開這條巷子。
沒辦法是什麼意思？就是沒辦法。
穿過通道會回到小巷，向出口走，也只會回到巷裡。
和附近居民求救，恐怕他們會把自己當成瘋子。
所幸巷道周遭的窗戶漆黑一片，似乎沒人在家。
然而即使想從窗戶入侵並從正門逃脫，他也沒有油壓剪。
難以按捺的焦躁讓他忍不住啃起指甲。
仔細想想，不過是兩個孩子，為什麼不選擇懷柔呢？
就算他們握有多麼致命的秘密，事實上也沒有證據，不足為懼。
或許在以衝動為出發點的時候，再怎麼小心翼翼，都算不上深思熟慮。
在男孩說出『叔叔你是不是和阿姨打架了，阿姨看起來好痛』那句胡說八道，讓努力築起的理智潰堤時，他就已經無法控制地走向自滅的道路。
靠著牆跌坐在地，他捂著臉發出苦悶的呻吟。
沒事可做後，人就會不自主開始胡思亂想。
不知不覺，分手那天雅萍的控訴已經在腦中響起。
『對，我們是男女朋友，我當然會想和喜歡的人去約會。
但是我也喜歡卸妝後一個人在家什麼都不做。
先生，不是只有你自己的時間才是時間好嗎?』
久違地變得歇斯底里的雅萍，讓他覺得好陌生。
『我就喜歡在公共場合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是我虛榮，我虛偽。
但你知道要一直維持這個樣子，約會前得費多少準備和金錢嗎?
可不可以別只在你喜歡的時間搞突襲，再批評別人平時的樣子邋遢！』
『比起化妝品和治裝的花費，你請吃飯那點錢我自己還出不起嗎？』
記憶中她嬌豔的臉龐掛著嗤笑。
妳就是想拐我花錢幫妳買嘛。
這麼說完後，雅萍忽然安靜了下來，用他曾經很熟悉的厭煩神情凝視著他，彷彿在觀察一個不可思議的生物。
『我不想和你每次都吵架，所以已經忍你很久了。』
她用面對小孩般溫柔的語氣說道，眼神一瞬間看起來好像子嘉。
他搖搖頭，把那個悲傷的笑容從腦海裡甩掉。
都怪他倒楣，才會遇到這種拜金又表裡不一的人。是她不好。
想著，他把才剛修剪平整的甲緣又咬缺了一角。指甲已經越來越短，快沒地方剪了。
指尖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他將視線下移，茫然地看著被咬破滲血的拇指，自問:
我在做什麼，為什麼把自己搞成這樣？
本來應該有人會回答他的，是會冷靜地和他討論煩心事，讓人安心的女中音。
可是那聲音很久以前就從他心裡消失了。
也可能是個伶牙俐齒，偶爾卻會犯迷糊，總是讓周遭拿她沒辦法，非常愛笑的女高音。
用很古典的方式來形容的話，就如銀鈴一般。
他也快忘了那是誰的笑聲，不復記憶對方是在什麼情境下，對自己這麼快樂地笑過。
抬頭一看，天頂已經染遍了火燒似的艷紅。
他受困的窄巷沒有路燈，各種光亮從巷口隱約滲進黑暗，距離他所在之處非常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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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朦朧的耳邊傳來小小的炸裂聲。剛自夢鄉歸來的他從剛才靠著的牆邊站起身來。
迷茫之中抬腳往亮光處走去，回過神來，竟然毫無困難地離開了巷口，正在前往公寓的方向。
平白浪費了幾個小時。真蠢，簡直就像有誰刻意要把他絆在這裡似的。
這個想法本身也很蠢，他自嘲道。
還是快點將該清理的東西清理掉，搬家到別處比較實在。
身上的衣著以夏季而言過於厚重，睡夢中流了汗。
熱氣未散，吃晚風一吹，渾身竄上惡寒，額角也一跳一跳地發疼。
等到了自己的公寓，已經是天色幾乎完全轉暗的時候。
公寓下圍滿了警車，人群都在交頭接耳，讓他的頭痛更加劇了。
是哪個沒常識的人偏要在這時候做姦犯科招來警察？
他疲倦地站在離人群稍遠處，直到聽清了流言的內容，臉上開始失去血色。
那個房東……愛說教就算了居然會翻人冰箱，把房客的隱私當成什麼了，真想殺了她。
不能再待在這裡了，手套、繩索、膠帶和刀具都還在他的行李袋中，得把它們處理掉。
罪證確鑿，他不能現在被抓。
正在做著打算，突然間他聽見雅萍和子嘉也在竊竊私語。
她們也在這堆嘲笑自己的人群裡嗎？
嘴唇裂了，口乾舌燥，焦慮的他下意識地去舔，帶著鹽分的血腥味滲入口腔。
他轉身就走。要去哪裡？總之不是這裡。
在他逃離人群，走在夜路上的這期間，子嘉仍舊在和雅萍說著嘲弄他的話語，像是雅萍還只是子嘉的高中學妹時那樣，暴露他和她之間的爭執。
『我如果早點相信學姐對你的評語，就不會想什麼要給你反省的機會了。
子嘉學姊說，她一直受不了你的咄咄逼人，想要和你輕鬆一點的相處，但是你根本不在乎……』
妳是什麼意思，寧可相信那個瞧不起人又冷酷的女人？誰才是妳男友？
妳知道我朋友都是怎麼看她、怎麼看我的嗎？
他們都說了，她瞧不起我才膽敢對我這麼冷淡，和別的男人眉來眼去，她死有餘辜。
至於子嘉，她一定也覺得我無藥可救吧——
受困小巷時，他做了個夢，夢到他和子嘉鬧分手的那天。
那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對他人使用暴力。
他掐住子嘉的時候，子嘉自然是對他又踢又打，但她的力氣根本不可能成功抵抗他，除了腿部被踹了幾腳的地方和手部被抓的紅腫，甚至連一點像樣的傷口都沒有。
嚴格來說他並沒有掐死子嘉，只是在她奄奄一息的時候，頭也不回地負氣離去。
子嘉像個破娃娃被丟棄在荒郊野外的身影，一直被他刻意埋藏在不會回憶起的角落。
其實他早就後悔，心裡也已經有底，卻仍在期待有人發現還有氣息的子嘉，預演著子嘉被救醒後自己去探望她，在病房裡向她道歉、受她責備後被趕走的光景。
然而奇跡理所當然地沒有發生。
年復一年，子嘉依舊沒有消息，她的家人甚至已經為身為失蹤人口的她聲請了死亡宣告。
就算別人背後怎麼說他無情，他就是沒辦法去子嘉的葬禮上露臉。
子嘉回到他身旁時，看起來就像只是坐了一天辦公室剛剛才下班，略帶憔悴，整潔依舊。
起初他還預想過她會把自己掐死作為報復，但她什麼也沒做。
失望之餘，他暗地裡是鬆了口氣的。
那個小孩到底知道多少，看到了什麼，他說的那個人到底是誰，一切都是謎。
那麼自己為何會因為這麼點沒有根據的話如此激動？
他現在還是恨著雅萍，餘怒難消。但他說不出自己恨不恨子嘉。
心裡深處，她好像被分成了「瞧不起自己的子嘉」、「會站在他這邊的子嘉」，以及「絕對不會原諒自己的子嘉」。
無論如何，自從他把雅萍帶回公寓處理的那天起，子嘉就不再讓他看到身影——
就算看得見子嘉，她肯定也不是自己想看到的樣子了。
與此相對，她卻越來越饒舌，聲音也變得嘶啞又尖銳。
和子嘉總是剪得只剩一道白線的指甲不同，雅萍留得很長的指甲抓撓的傷口，洗澡時總是刺痛不堪。現在傷口又開始痛了。
路燈的冷光為他指引了一條遠離自己平時的生活圈，偏僻的道路。
滿月彷彿追逐在側，不肯放過他。
在胸中漆黑的絕望翻騰時，她們還是沒有停下對他的批評。
他能感覺到，從前子嘉站在自己身邊時她嘴唇所在的位置，有誰不斷呢喃著什麼。
唇間氣音簌簌響動，吐出無數惡毒的耳語。
愛笑的雅萍也十分捧場，匍匐在他腳邊發出了一陣陣啜泣般的笑聲。
****
寫在文後:
因為在路邊遇到大蟑螂而寫出來的故事。
公嬤裡把事件寫得太扁平，一直在想要怎麼把這部分補起來，誰知道他自己蹦出來(攤手
本來應該只是個普通人的主角，因為周遭的環境塑造出偏差的價值觀，鑽牛角尖和鑄下大錯後的精神折磨，使他心性越來越扭曲。
上天要毀滅一個人，就會使他越來越瘋狂。
寫到他的末路，我是很痛快的。
不過，現實中，如果發現偏差的價值觀使自己與人相處不順，看世界上的所有事物都討厭，請及早接受治療，並尋求心理諮詢的協助。

但，偏差的人不會認為自己偏差呀，旁人說的也聽不進去。看到他跟雅萍吵架那段，好想推:八卦版-1 XD

→jlo67:那我換個說法好了。→jlo67:周遭的朋友有這樣的現象出現時，不要只顧著起鬨，如果他罵完沒有消氣反而更嚴重，請趕快抬著他的腳和頭扛去心理輔導！

推

只有我看不太懂嗎？@@

→altheaa:看不懂的點主要在哪裡呢？

超好看！

想到思覺失調

→deedeedee:他對現實是有認知能力的，可以和人普通交流，幻覺是情境式觸發且基於現實，思考具有邏輯，應該不是思覺失調。→deedeedee:雖然我並沒有事先設定好，不過這個人應該是邊緣性人格障礙

編輯之後好像漏不少字了><

→jyc8666:快氣死我了這兩光的手機版(￣ー￣)

寫得真好！

很好看呀

看前面冰箱處就知道冰箱裡有殘肢XDDD

→maxwater:⊙ω⊙這個梗幾乎都定型化了嘛！

好看！推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