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枝硃砂筆後來我拖了一個月才還給老曹學長。
倒也不是因為我膽小,只是宿舍這陣子又出了一些怪事。(對,我開始後悔當初來考N院了。)
我們住的宿舍不像N院是日治古蹟,但也是民國50年左右的建物。
他本來是舊的文官宿舍,也就是書記官及法官住宿的地方,位置自然離法院很近,騎機車的話大概10分鐘內就可以到N院。
後來司法院收回高等法院及最高法院管轄後,撥了經費改善法官住宿,老文官宿舍自然就面臨淘汰命運。N院院長及官長開會後決定,還是留著文官宿舍,不過改成提供給非法官單身同仁。
我一報到的時候,人事室就有問我要不要排排看,那時候想說新人順位那麼後面,排不排應該都抽不到,就當好玩填了申請書。
自己沒有打聽過宿舍狀況,沒想到原來並不搶手,我也是在搬進去一個星期後深切體會到為何租金四千多元,還乏人問津的原因了。
首先舊文官宿舍的建築語彙是很古典的公務機關形式,四方長型,兩棟平行,周圍以水泥砌了一圈兩公尺高左右的圍牆。門口設有警衛岡哨,建築體偏向右側,左側前方是停車場,後方是一個全場的陽春籃球場。
宿舍外牆貼白藍相間的磁磚,遠看像件條紋襯衫一樣。外表灰灰舊舊,角落還爬滿了藤蔓,正門口是向兩邊開的木門,門把長年被人使用磨的發亮,門框斑駁的木色很有味道,但實在是無法再承受更多的開關了,所以後來乾脆長年把門向外左右打開,於裡面加了一道現代的玻璃感應門。
進去宿舍後是一個很長的走廊,兩側是維持宿舍運作的各種辦公室,底部有一個很大的水泥造樓梯,踏階是鋪洗石子表面,樓梯下方是洗衣場的入口,穿越洗衣場後推門出去,是堆置垃圾的大型箱車。
上到二樓之後幾乎都是一樣的格局,因為以前是為了提供法官住宿,房間並不是雅房的格局,而是三房一廳一衛,還有個小廚房在客廳旁邊。
改成現代宿舍之後,乾脆直接沿用格局,每間房安裝統一的系統床、書櫃、書桌,客廳、浴室及廚房就保留下來共用。
我和兩個學長瑞奇、Ken哥共住一間,我們房間的格局是L型,長邊是我們各自的臥室,短邊是浴室、廚房和陽台,中間的夾角就是客廳。
總體而言,宿舍的設備算乾淨,但是隔音畢竟是老建築,因此公約有規定很多諸如晚上十點過後禁止用洗衣機、不要在鄰壁吹頭髮、打電動不要叫囂、看電視音量請低於二十五等等,族繁不及備載的降噪規定。
另外一個很麻煩的就是垃圾,整棟宿舍只有一個共用的垃圾堆置區,在前述的建築外側,二樓的住民或許還好,像我們住在四樓,又沒有電梯,每次丟垃圾都像在鍛鍊一樣,雖然我們不斷向總務申請每層樓設一個大的集中箱,等到湊滿後再統一運到一樓丟棄,但大家都唸過行政法的經典「公地悲劇」,每個人對於要輪值丟垃圾更是百般不願意,最後還是回歸自己的垃圾自己顧。
其他還有像是宿舍只提供單身者(這裡是法律意義的單身,也就是未婚的意思),前棟是女宿,後棟是男宿,當然不像大學還要管制說男女間用柵欄隔開之類,不過畢竟整棟都是同一性別,異性突然進入難免會覺得尷尬。種種不自由的限制最後造成,大家寧願多兩到三倍的房租,也想要在外租屋,至少過的舒服又自由。
我不從家裡拿援助之後,房租自然就是筆很重的開銷,比起倒垃圾、音量等限制,四千多對我來說簡直恩惠,多出來的薪水讓我都動起牽中古車的念頭,扯遠了,繼續聊聊這一個月宿舍發生的事。
瑞奇和我年紀差不多,台中人,我都叫他奇哥,平時也有在唸書準備考試,他的目標是調查官,備考大概是我們法律人的宿命吧。奇哥是個很活潑的學長,興趣是健身,下勤後總拉著我去頂樓曬衣場,各個住民捐錢買器材搭建的簡陋露天健身房訓練,練完後看書,睡前在客廳喝點小酒看看無聊的重播電影。
總之,因為年紀相仿的關係,我們相處得很愉快。
Ken哥,高雄人,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
如果你第一天認識他,絕對會想「靠,這個人怎麼那麼油啊!」,他就是會在你入住第一天,握著你雙手問你名字後,鞠躬說:「宇哥好!大家以後都是芳鄰,請多多指教了!」這種人。
不過相處久了大概能瞭解,這是他獨特的惡趣味,他大概三十出頭,很高,有接近一百九,曬得黝黑,老一點的學長都叫他「歐郎(黑人)」,別看他嘻皮笑臉的,竟然已經有快十年的資歷,同時兼任四分隊的小隊長,可說是幾乎一畢業就進這行的大前輩。
我那天夜班結束後,清晨回到宿舍,失魂落魄的我剛好就遇到早起的Ken哥,他照慣例亂扯一通,看我臉色不太好,便提議載我去吃早餐。
宿舍附近有一間清粥小菜,可說是法警最好的朋友了,營業時間最早清晨五點,最晚半夜三點,幾乎所有法警的班都能cover,我盛了半碗熱稀飯,和Ken 哥面對面坐著。
「少年仔,臉那麼苦,吃太多苦瓜是不是,來啦,吃個鹹蛋配一套啦!」我用碗接住他遞來的半顆鹹蛋,慢慢將值夜的異事和他傾吐。
Ken哥聽完沒什麼特別的表情,他一大口吞掉一塊肥肉,嘩啦嘩啦扒了半碗稀飯,配冰豆漿吞下肚後才慢慢開口。
「還好你是配曹A,老經驗的。」Ken哥用薄面紙擦去嘴邊的飯粒。
「你知道他第一份工作什麼嗎?」我搖搖頭。
「矯正體系的人,獄卒啦。」他又猛灌了一口冰豆漿。
「為什麼那個兄弟開頭就問你夜勤不是兩人搭班?監獄裡吼,巡夜一定都要兩人一組,我們地院夜勤不只兩人吧!小夜大夜中間有重疊,還有早早班的。」學長說到這裡,我自己也不禁愣住,確實,我當下的確沒有想到這一點。
「我教你一招,你不是有在抽?以後遇到,拿一根菸,菸嘴對著他,菸頭對著你要他走的方向,慢慢走到外面,點起來,燒完以後拜三拜,沒事,結案。」我看Ken哥說的認真,有時候真分不出來是不是開玩笑。
「那個硃砂筆吼,是真的很硬,不要掛太久會傷到自己。還有,筆尖雖然乾掉了,但一定小心不要沾到上面的硃砂。」
「為什麼?」他說的頭頭是道,我忍不住發問。
「閻羅王點名,你想被點到是不是阿?」Ken哥撞了一下我肩膀,我也不禁笑了,感覺心情稍微放鬆下來。
吃飽後很不好意思的被ken哥請了一頓,我連忙邀他下勤後晚餐我請。回到宿舍,從背包裡小心翼翼拿出木盒,滑開上蓋,一枝筆身全黑,筆尖白毛凝著黯淡紅色的毛筆映入眼簾。
我謹慎的將筆尾紅圈掛在我們三人共用的大門上,是新貼的3X無痕掛勾。為了防止其他住民來問,我選擇掛在門內,做好這一切後,心裡覺得踏實一點,去廚房冰箱裡拿之前冰的綠茶,回到臥室。
我的房間剛好是並排三間的正中,因為我是菜鳥,靠走廊跟靠外面的都有窗戶,分別是奇哥跟Ken哥的臥室,我只有對客廳的氣窗。
其實我們房擺設都一樣,雖然沒有規定不能移動,但除了你有強迫症外,對於結婚就要離開的宿舍,大家能簡單就簡單。工字型的佈局,門開在工字左上,正對的是工字左下橫放的床,床尾有衣櫥,工字右上是靠牆的書桌。
我本來想撐著不睡,有聽學長姐說,如果夜班後馬上睡的話,生理時鐘會亂掉,打開函授看了十分鐘,實在是無法集中精神,於是手機調了兩個小時的鬧鐘,當做睡午覺瞇一下。
我是被胃裡的飢餓感吵醒,想不到起床時已經下午一點了。
書桌上冰綠茶的水漬已經乾涸,在桌面留下一圈痕跡。我猛灌了一大口,後來乾脆帶著到頂樓抽菸。住在四樓上下雖然麻煩,但對有抽菸的我來說倒是方便,五樓的曬衣場外有一區太陽能板,旁邊的機電室終年打開鐵門,成了菸民最好的庇護。
雖然宿舍全面禁菸,但我們這一行菸民當道,最後大家心照不宣,放了一個可可粉空罐在門旁,大家遵守規矩不亂丟菸蒂菸灰,不影響他人的狀況下也就相安無事(最神奇的就是公共空間打掃阿姨每個禮拜還會固定把菸蒂清空)。
抽完一根覺得肚子更餓了,但剛起床的混沌感很重,不知道昨夜的事情是不是還影響著我,後腦發漲,輕微眩暈,於是我又點起了一根。
才剛輕輕吸一口,我就聽到頂樓出入鐵門被推動的摩擦聲,雖然自己不是在做什麼違法的事(事實上算是),還是心虛的把菸放下,探頭往曬衣場的方向看去,鐵門一出來就是浪板搭成的曬衣場,從這個角度一覽無遺。
我看到一雙運動皮鞋的腳,那一看就是法警樣式,順帶一題,改成單身宿舍後,幾乎所有法院的職員(除了法官)都可以入住,所以並不是只有法警,當然我們佔了很大部分的住民。而第一次入住時,行政組是按照職務來分配房間的,這也是我能和兩位學長同住的原因。
我稍稍鬆了一口氣,畢竟自己一個小菜鳥,偷抽菸還光明正大的實在說不過去,我又看了幾眼,發現那個人在衣服堆裡不斷的翻找,看來可能是上班前在找制服吧,於是我打算安安靜靜的抽完等學長離開,避掉撞面的尷尬。
但奇怪的是,那個學長在衣服堆後面翻到我都抽完了,還沒離開。
我吸菸速度不快,大概要五分鐘左右,我探頭看那雙腳就像釘死在那裡一樣完全沒有移動,但上方的衣服仍然不斷翻動著。
我心裡開始有點害怕了,昨夜的發生的事歷歷在目,我拿出手機,但又不知到手機能有什麼作用?
百般權衡之下,我決定先出聲叫學長看看,然後問他需不需要幫忙一起找,應該不會太尷尬。
「嘖。」
就在我要開口的時候,對方突然傳來一聲輕輕的,像是在說「呿」一樣,不過是氣音。
我冷不妨打了個寒顫。探頭看一下,那雙腳已經離開了,我用最快的速度衝下樓回到房間,飛撲到客廳沙發上。
此時心臟仍然噗通噗通的劇烈跳著,我甚至能感覺到頸動脈突起,血液和腎上腺素奔流的路線。
我不敢閉上眼睛,怕再睜開眼就會發生什麼詭異的事。心情實在太亂,唸書可能也靜不下心,於是乾脆打開電視轉到重播的港劇,笑鬧的劇情多少舒緩了詭譎緊張的的情緒。
五點半,奇哥準時打開房門。
我不禁鬆了一大口氣,拉著他坐下,把從夜勤到頂樓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奇哥就不像Ken哥那麼冷靜,他聽完整件事的第一個動作是跑到門邊「瞻仰」那枝硃砂筆,然後我看了看時間,想到答應Ken哥的晚餐,我就再盧奇哥載我到稍遠的熱炒店,條件是這餐三人的我全包了。
他聽完欣然答應,把制服換成球褲吊嘎後,抓了機車鑰匙和安全帽,我們兩人鎖上門就直接下樓,往一樓停車場走去。
走到一樓時發現樓梯口圍了四五個人,連宿舍管理人都在場,我們好奇走近一看,一個學長手撐著腰,表情痛苦的坐在地上。
我們趕緊詢問發生什麼事,原來是從樓梯跌下來的事故。
據受傷的學長表示,他去頂樓曬衣服的時候,被一個變態從衣服陣裡伸手摸臉,他嚇了一大跳,結果那個變態竟然一路追著他跑下樓,後來他沒踩穩踏階,一個踉蹌就跌下樓去。
「嘖。」
「幹!」我汗毛炸開,整個身體向後彈,在嘴邊狠狠咒罵一聲,差點就說出口了。我轉頭看,樓梯口並沒有其他人。
奇哥在確認了沒有需要幫忙後,就往外走,我快步跟了上去。
在往熱炒店的路上我不時回頭,但自己也不知道在看什麼,只覺得心神不寧。奇哥沒有發現我的異樣,一路上仍然侃侃而談今天值勤遇到多騷裙子多短的當事人、哪個律師胸部超大法袍都遮不住、哪個法官超傲的好想被他踩等等垃圾話,說著說著我也慢慢卸下緊張的情緒,和他有一句沒一句的瞎扯起來。
到了車程十幾分鐘的熱炒店,才剛開始迎接星期五下班人潮,我跳下車搶過去點菜:鹽酥龍珠、三杯小捲、鐵板豆腐、蒜苗山豬肉、五更腸旺、炒高麗菜,以及三大盤火腿炒飯。
奇哥對我比了個大拇指:「懂吃!」,然後示意我到一旁邊抽菸邊等。
「小宇,我跟你說,你不要嚇到喔!那個變態,我也遇過。」
「蛤?」我吐出白色的煙霧,有點摸不著頭緒。
「唉,就是一樓跌倒那個人遇到的變態啊!我跟你說,在你搬進來之前,我有一次在頂樓自修室睡午覺。」奇哥停下來,深深吸了一口。我的好奇心被勾起,放下香菸看著他。
「呼……自修室冷氣很爽,我健身完都跑進去趴睡,又可以省電費,跟管理員反應過好幾次他就是不願意讓我把器材搬進去……。」
「吼講重點啦!那個變態怎樣?」我有點心癢難耐的抱怨到。
「好啦好啦,我有一次就趴著睡啊,睡到一半覺得手很麻,於是就把臉轉到側邊想平均一下壓力,結果,幹!」
「幹!」他突然的髒話讓我嚇了一跳,不禁也跟著罵。
「我才剛把頭轉一邊,眼睛半開一點,我就看到穿皮鞋的腳站在我身邊,然後我的臉就被戳了一下的感覺!媽的!有夠噁心!」
「你沒有反應?」
「怎麼可能沒有,我就跳起來阿,幹結果那個變態跑超快的,門碰一聲關起來他就逃走了,我手還在麻。」奇哥說完咬牙切齒的,狠狠吸了一大口。
這時候傳來老闆的呼喊,我們拿了熱菜跳上機車,怕炸物冷掉,便決定先回宿舍擺盤,再請Ken哥下班順路買點啤酒。
回程的路上腦海中一直浮現那個變態的想像,他看起來會不會是個中年禿頭的大叔,臉上全部都是痘疤,用油膩膩的手指,嘶……想到就覺得越來越噁心。
到了房間後想不到ken哥已經笑嘻嘻的坐在裡面,桌上也收的乾乾淨淨,這個老屁股假太多,一定又是請一小時補休了。
我們三人圍著客廳的長桌,鋪著報紙的桌面擺滿炒菜,地上堆放幾支玻璃啤酒瓶,背景聽著公視新聞,大口扒飯,暢快喝酒,頓時我升起一種,家的感覺。
炒菜吃的差不多時,我們開始勸酒,三杯下肚大家心情都開了,顧不得噪音的限制(不過其實也才八點多),奇哥亂唱起歌來,Ken哥也是各種胡言亂語噴射。
「Ken哥,什麼……什麼時候結婚啦!」奇哥鉤住他的脖子,搖搖晃晃的問。
「急什麼,新娘又不是你。」
他們兩人笑著打鬧起來,我站起身去廁所。「小宇」奇哥叫住了我,我回頭看見他比了抽菸的手勢,點點頭。
我們三人比微醺更醉一點的狀態,我進浴室的時候連馬桶蓋都差點掀不起來。雙腳打開站著,滿肚子啤酒代謝完傾洩而下,我舒服的閉上眼睛。
一個禿頭的痘疤大叔從氣窗探出頭,伸手把我臉頰轉向他的目光。
「幹。」我尿馬上中斷,灑出來的幾滴差點濺到腳上,睜開眼看向氣窗,黑沈沈的夜色,什麼都沒有。
我酒醒了一半,趕快尿完擦乾淨地面,捧了一把水洗洗臉。奇哥不耐煩的敲門,我應了一聲擦乾手後,跟著他們上到頂樓吸菸區(再次重申,宿舍是全面禁菸的)。
我們三人抽了半根,酒醒了不少。
「小奇,老哥跟你說,你也差不多該考慮一下別的出路了。」
奇哥,低著頭,輕輕點了一下。
「調查局有多難考你又不是不知道,個位數的名額,國考還有很多好缺,不要太那個,鑽牛角尖了。」
「唉……我也」
「奇哥!」我低聲叫了他。
兩位學長同時看向我。
我用下巴比了比遠方,眼神充滿緊張。
他們看向我指的方向,曬衣場,在隨晚風飄動的衣物中,有雙穿皮鞋的腳佇在那邊。
奇哥想要走過去馬上被Ken哥攔住,他打開手機的螢幕的光源,轉身在機電室角落摸索著,隨後摸出一根廢棄的鐵桿,看來像是曬衣竿截斷的樣子。
他示意我們兩人跟緊,三人呈現品字型前進,由他帶頭,但很麻煩的,進入衣服堆後,視線被晾著的衣物所阻擋,我們只好一直用手輕輕撥開。
「幹!」在我左邊的奇哥突然一聲怒罵,Ken反應很快,轉身一棒,但沒有擊中物體的反應。
「往下跑了!」我低頭看見那雙腳飛快的往鐵門奔去。
我們三人連忙離開衣服堆,往樓下跑去,我追著那雙腳到四樓,奇怪,記得走廊的照明應該是開著的,現在只剩緊急照明的指示燈亮著詭異的白綠光。
停下腳步,此時才發現學長們沒有跟上來。
我心底頓時六神無主,汗毛直豎,猶豫著到底該往前走回房間,還是往後去找學長,或是先找到走廊的照明。
「嘖。」
「糙糙糙!」我嚇到炸毛,一個踉蹌,爬起來往我最熟悉的房間方向飛奔。
「啪噠、啪噠。」身後傳來運動皮鞋踩在地上的聲響,我腎上腺素爆發,喝酒後的血液流得更快。
「碰!」上樓抽菸的時候沒有鎖,我很快的打開門,大力關上上鎖。
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嘖。」
門把突然被左右轉動,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響。
我拿起手機,打算要撥110求救,說來可笑,我們自己也算是某種警察。
「嘖。」
「磅!」客廳的日光燈管突然發出聲響,伴隨的焦臭味,燈暗。
我此時坐在地上,只剩手機微弱的光源,門把仍然不斷被轉動,伴隨著掛在門上的硃砂筆不斷晃動,硃砂筆!
我靈機一動,一邊發抖一邊輕輕用右手拿下掛在門上的硃砂筆,左手按住手機螢幕的微光照著地面,接著,我用拿筆的手轉開門鎖。
門,慢慢的打開,我低著頭,透過微光產生的影子,我看見了,一雙穿著皮鞋的腳。
然後我義無反顧的拿起筆往上刺。
22:37,我在醫院陪著包紮完的奇哥跟Ken哥,他們沒有大礙。
奇哥不知道是喝酒還是吃到什麼,左臉發了蕁麻疹腫起來,詭異的是,看起來有點像掌印,我試著不去多做聯想。
Ken哥最白癡了,他可能是喝醉酒沒看好路,竟然在出鐵門的時候就被絆倒,幸好只是手肘、膝蓋輕微擦傷和瘀血。
我們來醫院前被管理人狠狠罵了一頓,在宿舍酗酒發瘋,還把房間的燈管搞到保險絲燒斷,我們很難解釋,只好一直道歉。
但那枝掉在地上的硃砂筆,硃砂筆乾涸的筆尖,不知為何濕潤起來,腥紅的硃砂沾染一地,當然,是我們三人負責要清理乾淨。
這件事後來悄悄在四樓傳開,接著又傳到樓下,接著整棟宿舍都知道了。我此時才發現被「嘖。」和變態騷擾而過敏起紅疹(姑且這樣認定吧)的人也不少,他們偷偷跑來找我們央求借那枝硃砂筆去房間「淨化」一下,就這樣,拖了一個月我才虔誠的將筆恭敬收回木盒,還給老曹學長。
寫到這裡,也接近普渡的月份,總是在下班唸完書之餘的雜筆,所以通常是晚上,氣氛十分詭譎,我越寫越疑神疑鬼,索性先罷筆,等法警的大團拜之後再來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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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感謝各位推文的關心,我早上岸,也不是法警職,希望大家把這份溫暖分給身邊的國考生吧!最近也快一試了,祝大家金榜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