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有血腥描寫，請未滿十八歲斟酌觀看)
樓篇到這告一段落囉~希望積稿的朋友釋放一下能量啊~
Ψ
積水氾濫。
陣陣腥風颳過冷清的丑時街道，怒滄蛟被擊退後，其造成的大片積水依舊未退，車輪高速
行駛揚起的混濁波浪中，夾雜剛剛邪鬼被打成馬蜂窩的羶臭。
「動作快、快、快、跟上！」
黑色箱型車轉進廟口，兩支八仙分隊16人依序衝下車，腳踏進大片行潦讓兵幹聲連連，沒
人發現異樣。車燈打上傾倒的廟門鐵柵，穿雨鞋「嘩啦、嘩啦」踩出來的三條正高舉雙手
引導，「車開進結界裡吧，安全一點。」
他現在看到八仙兵都很感慨：華家往日榮光不再。當年八仙何等權勢遮天？開軍用吉普到
處斬妖除魔，騁馳陰陽多威風。18歲的三條抽籤第一志願就是八仙。
風水輪流轉，而今七個兵加分隊長外出值勤，全擠在一輛輛黑色廂型車裡嗅著彼此臭汗跟
狐臭，搞得像之前華視的《TV搜查線》一樣，斬妖除魔還要偷偷摸摸好似見不得光。看他
們下車，不就很像發現抓姦對象扛起攝影機衝出去，聽小豬跟黑人大喊：「欸停車、停車
了，快、快、上、跟上！」
是說《TV搜查線》怎麼棒的節目怎停播了真是的，三條再感慨人是物非啊。
「甚麼鬼這麼囂張，總統府就在旁邊也敢來鬧！」
「明天不就更多人鬧。鬼這次鐵定有預謀潛入城市……」
「靜坐是明天中午後，大白天總不至於出來幹仗吧？」
看看如今八仙軍紀也不行，像警察巡邏一樣三三兩兩閒聊，以前多嚴啊，一個口令一個動
作誰敢打屁。想想那時一般兵看到八仙真比看到邪鬼還可怕……
「你怎麼知道靜坐不會過夜？」
「不可能，你當條子吃齋喔，傍晚就給你舉牌了啦……」
衝突都被馬鎮邦搞定，士兵們沒多留心，直到傳來詭異的「嚕！」一聲低鳴。
一抹緋影從對面窄巷張牙舞爪飛出，電光石火間，被撕掉一大塊脖子的士兵來不及呼救，
只聽到液體噴灑的「嘶嘶」聲－－這是2006年戰爭第一抹血。
士兵癱倒，血迅速在廟前積水中渲染開。
「有殭屍！」並排四頭紅壽衣殭屍從小巷一躍而出，如餓虎出閘！
八仙雖不如以往，但依然是直隸華烜騰最精良的戰士，兩位分隊長沒慌張，立刻「嗆」地
拔出寶劍高聲下令，「開笛！」，緊接其他13名士兵紛紛抽出精鋼鑄的鐵笛，舞在夜空「
嗡嗡」鳴響把殭屍團團包圍，一聲令下：「攻擊！」
此乃呂洞賓與韓湘子的法器：劍現靈光魑魅驚，紫簫吹度千波靜。
可惜對殭屍如對牛彈琴，敲在僵化屍體上不動如山只聞「咿咿」悶響，而此時兩軍短兵相
接，馬鎮邦在二樓的灶鎗也投鼠忌器，不好支援，直到有阿兵哥從車內取出一桶桶雞血灑
出，「用這剋他們！」，才擺平戰局。
嚕、嚕、嚕嚕！
前排殭屍一尊尊冒煙倒地，但下一排又「咚、咚」前仆後繼跳上，二樓的馬鎮邦疾吼：「
先徹進廟裡！我搞定他們！」，分隊長用寶劍頂開一隻沒有理會。
颼！颼！颼！颼！颼！
倏忽連五記破風聲，八仙紛紛抬頭察看，躲在廟門後的三條一看差點挫尿。
五尾蛇頭人身、蝙蝠翅膀的妖魔從對面最高的L大廈窗口起飛，全是投靠樂園的翼蛇魔，
其飛翔高度灶鎗也難精準射擊，霎時制空權被搶走。
三條大喊不妙：這是立體戰線，由空陸聯手快速打擊信仰據點的傳統戰法，這種速攻一定
要撐住第一波，不然會兵敗如山倒。李得標慌得跟老邦大喊：「弟兄們別戀戰，快進廟裡
有結界保護再反擊。」
此時八仙兩位分隊長互看一眼，眼神輕蔑地點點頭，昂聲下令：「第七隊擺風火陣，把蛇
打下來；八隊，雞血上手，驅逐殭屍！」
三條翻一個大白眼。搞屁啊，小豬跟黑人都比你們好溝通。
八仙兵是戍衛首都的精兵，過去也專司逮捕其他兵，是大裁軍後碩果僅存的特勤隊，時過
境遷，他們依舊維持一貫傲慢、目中無人的傳統，認為自己是最高貴的戰士，即使如今出
勤像《TV搜查線》但優良血統可沒有忘卻。
馬鎮邦何許人也？不就野佛門的雜屄，是在大聲甚麼啦，要不是軍階高一點早把他拉下來
狠狠一頓粗飽；更別說三條這退伍的民間人士吵甚麼鬼，亂七八糟。
「動作！」
八仙兵迅速散開應戰，但翼蛇群振翅「啪啦、啪啦」凌空作響讓人膽戰心驚，而真正危險
就藏在後頭，在場只有馬鎮邦暸望飄雨夜空才驚覺，三顆頭齊吼，「別站在水裡！」
但遲了，金色閃電滑過天際，翼蛇為首的「醜臉」伏羲盤旋於空，臉上五角形刺青綻放異
光同時天雷如一把刀刃斬下。
轟轟轟！
一陣兵荒馬亂，有人幸運跳回廂型車、有些攀上磚紅圍牆；三條箭步熊抱龍柱像無尾熊看
到由加利樹；不幸的踏在窪中跌倒、踩上鐵柵欄於事無補；還有沒反應過來傻站原地的，
隨落雷入水，電流四竄，慘呼聲此起彼落！
「啊啊啊啊！」
夾「劈哩叭啦」電擊聲，轉眼間11位戰士當場如燈泡一一被點亮，身上著火、冒煙甚至燒
出焦肉香氣，面容猙獰、四肢扭曲癱倒水窪，如對「三昧真火」宣示時說的：拋頭顱、灑
熱血為陰陽界捐軀了。
「幹你娘，快進結界！」
馬鎮邦也慌了，兩隊八仙轉眼剩四人，但這都還只是今晚前菜－－
邪鬼這一序列進攻安排得縝密又完善：先削弱廟內駐防，由頑皮豹領第一波刺探佯攻，引
出最靠近的守城軍，佈下積水陷阱後再埋下殭屍打掩護，殭屍將援軍截於狹窄街道後，降
下天雷重點打擊，最後再補一手就可全殲守軍，這一手即……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小心那邊啊！」阿修羅大吼中士兵哀鴻遍野。
紅衣勁裝的020902從暗巷躍出，左手的小灶鎗連發噴出火線，劫後餘生的八仙兵都還沒喘
過氣來，就當場被熱騰騰的鋼針一股腦擊中，甚至有一位被從前胸摜破後脊椎，過去橫行
霸道的八仙兵全數陣亡。
－－快、快、小豬、上啊！
離狙擊手最遠的三條依本能比兔子還快竄回廟內，但還是慢了一步，子彈追上他太久沒鍛
鍊的鮪魚肚，中槍的李得標撲倒在地嚎叫，「你娘咖好！」
狄子華踏過昔日同袍屍體，八仙三色軍道袍染滿汙血，連胸口的軍徽也玷汙了，恰巧八仙
軍徽就是一朵蓮。何仙姑的寶物，手執荷花不染塵。
「你、你是那孩子……」三條摀住血流如注的下腹，難以置信，「你竟然投鬼。」
三條無力再戰，後頭殭屍一排排跳入廟內，二樓「轟、轟」幾聲天雷爆響，夾灶鎗「噠噠
噠噠」的反擊聲，這下變成大炮打機槍，老邦孤軍奮戰鐵定扛不住，就算扛住也沒空下來
救他。都完蛋了。
「軍隊背叛了我。」020902也認出三條。
狄子華鎗口指著快哭出來的三條，但他死到臨頭也不忘噴兩句，「啥背叛？華家有少發過
你一毛軍餉嗎？19年前，真是白救你了。」
「不是這樣的……」狄子華雙肩一顫，鎗口緩緩垂下，右眼疼痛難耐
1987年醉嬲宴，三條只是去參加畢業考，真正攻堅手是輔導長門如月，但大叔習慣不會放
過任何吹噓機會。現在即使血淌滿地，大限將至，手還不忘伸向灑落的麻將，搓摸著自己
最後的幸運牌，「來一張三條吧。」
「結果現在背叛對三昧真火的宣示，投降樂園，你真他媽丟臉，丟你媽的臉，看你那傻樣
又被洗腦了吧，呵呵，以前就有點問題，少根筋。」
「不是這樣的！」狄子華聲音越來越大，大到蓋過二樓雷鳴與灶鎗連發的駁火炸裂聲，「
這是大人給的考驗。主人會改變陰陽界，以後一切都是美好…」
「拜託，別扯了，我李得標一生就只想賺點錢、過點好生活而已，太高深的我不懂啦。」
三條眼前漸漸模糊，疼痛剝奪意識，連牌都看不清楚，只能笑笑自嘲，「我沒能力改變陰
陽界，要殺就殺，想洗腦我就算了吧。還考驗哩，TV搜查線，真情大考驗喔……」
「閉嘴！」槍口揚起，狄子華昂聲高吼，「我不再是一個人。我沒有被洗腦！」
碰！
三條昏厥下一秒，灶鎗口宛若一朵蓮花綻放，槍聲響起，02：15
Ψ
豁然開朗。
右眼瞳孔裂開一條縫，縫中射出白金光芒若切開暗夜的第一道曙光，那是神明才有的「天
眼」，此眼一睜不僅現在，過去與未來都盡收眼底。
嗡嗡！嗡嗡！
弓弦響徹雲霄，飛矢狂風暴雨，落箭霹靂爆響，面對這漫天箭雨老人不疾不徐。
一隻箭從右額擦過，差點射穿頭顱；另一枚差0.5公分刺穿胸膛，但卻先行跟上一枚碰撞
改變軌道；還有一發直旋頸項，大飛輕舉槍托「叮」一聲將之撞落，老人優游於箭林矢雨
中甚至連七星驅魔壁都沒開，只兀自搖頭，「沒有用的。」
明明如滔天巨浪中的一葉扁舟卻怡然自得，因為在大飛眼中這些全是「過眼雲煙」。
數之不盡箭矢釘入地面、插進鐵絲籬笆、倒折兩半墜地，而在場站得端端正正的還是只有
那老阿公，「唰、唰、唰」連續狂飆半分鐘的25萬隻箭簇無一命中如滄海中一粟的海天子
，滿地顫抖不止箭尾發出「呀、呀」輕響，像在讚嘆這如奇蹟的迴避，像在膜拜蓋過菩薩
的佛光的天眼萬丈異芒。
「抱歉，阿公都看到了。羅蠍，你輸了。」
大飛散發老驥伏櫪之魄，矗立於茫茫箭海，千手千眼觀音也不禁為之動容。
「奇怪，阿公眼睛都沒有老花嗎？」白僧袍被冷汗沾濕，觀音也害怕起來。
「這是秘密，小朋友別知道得好。這『眼』裡看到的全是慘劇啊。」
天眼看得到未來，只要看到「零點幾秒後」的未來，先避到安全位置當然輕而易舉，因此
多數咒在天眼前無法奏效，你都知道他下一拳要打哪，還會閃不掉嗎？
天眼就是大飛寫「神諭」的秘密，只因對身體負荷大，他寫神諭總處於「放神」狀態減緩
傷害，所以不知內容，洩漏天機也不宜多看。這是他第二次在有意識下開眼，對上蜘蛛不
睜大眼看清楚不行了，不然沒法捍衛自由。
而代價是光明，如今雙眼光明都已經供奉。天眼中，世間再無秘密。
「那也有我的慘劇嗎？」羅蠍傲然問，她依然不信邪，「所以，阿公已經可以上窺三界、
下看古今、無所不觀……」
觀字未了，第二輪箭雨落下，更密、更緊湊、更增快速、更加倍數量，連綿不斷的箭雨像
舞台降下一匹死亡帷幕，又如千呎高峰潑下一道大黑瀑，孤立的大飛躲無可躲，但也無須
再躲，天眼已找到對方的弱點－－喚出箭矢的「蜘蛛眼」。
碰！
黑箭連番發射中又是一記槍響，千手觀音驚險避開，但這不過是誘敵，只見大飛身影閃爍
，開啟五鬼搬運拖曳出一片殘影，猛然躍入他自己的「幽界」裂口中。
林大方依然臥倒在地昏睡，銀鐲凹槽中有三顆蜘蛛眼，兩顆相容，但右邊第三顆不對，大
飛天眼一睜窺看「過去」，一目了然，第三顆是今晚才塞進去的。本以為會像歐陽酉嵌入
體內，誰知羅蠍特立獨行搞這一招藏樹於林，想都想不到……要不是有天眼通，一輩子都
不會發現。
勝券在握，大飛開始睜天眼說幹話，「唉呀，我好像不小心發現你的小秘密。」
老人箭步衝入幽界，銀鐲就在不到20米處，只要奪了那一顆蜘蛛眼所有黑矢都將繳械，大
蜘蛛腳會乖乖回地下，羅網循環一破，大飛賭局必勝無疑。
－－糟糕！
僧衣如影隨形，羅蠍自然清楚對方已將軍，驚慌切入幽界中向老人背後狙擊－－從大飛刻
意留下的那一條幽界裂縫跟至－－就在「咻－」地射擊落空時，尼姑後腦被硬生生抵上燒
燙燙的槍口。
「阿公說過，你已經輸了。」
滿臉不甘的羅蠍深深吸一口氣，頓時頹然，「是，我輸了。」
大飛太老謀深算了。第一次面對天眼的驚慌害了她，終讓羅蠍失去冷靜慌亂踏入不熟的幽
界，去追逐「假裝」往林大方衝的老人，其實是簡單的誘敵，對方就躲在裂口守株待兔。
跟小朋友玩捉迷藏躲在起點一樣，簡單的心理戰要了她命。
但敢在這種分秒必爭搏殺鬥法中玩心理戰的，這浩瀚陰陽界又有幾人呢？
「殺了我吧，阿公贏了。」
大飛呼著氣，長時間、高密度鬥法讓他累到聲音乾啞，「蜘蛛控人心不是正道，收手吧，
別繼續了！」
「怎麼能收手，我還沒達成所有人的願望啊！」
槍口壓上尼姑光滑的後腦，大飛嘶聲道：「不要執迷不悟，沒有自由的『道』，絕對不會
是正確的道。」
面對能將三魂七魄炸成粉末的六御槍，羅蠍沒閃躲，窘迫的神情也冷靜下來，她很憤怒，
因為自己悟的道被質疑。她厲聲質問年紀近自己三倍的前輩，「那甚麼是正確的？您放棄
讓陰陽界變更好了嗎？你的『道』又是甚麼？」
大飛忽陷入迷惘，道……他的道是甚麼？他曾經以為是金錢與財富。但錯了。羅蠍得道了
嗎？找到讓陰陽界更好的方法？悟出「供奉-恩庇」最好模式了嗎？
在他眼中吶喊的女人讓天眼瞬間窺到過去－－1983年，大飛離開學院那一年。
……
女孩入學的1983年他正好辭去任20餘年的師範一職，恰好在離職日，羅蠍新入學，一老一
幼，一個離開、一個進入，兩條線就在那一刻交叉。
晚上七點第一堂，站在講台的大飛跟同學們宣布：「新學期兩事件啦，鄭澤生給我起床，
聽完再睡。」
「咻－」一聲古銅幣綁上紅線像溜溜球一樣飛過教室，「叩」地敲在趴睡的鄭澤生腦袋上
，看睡眼惺忪的男孩起來左顧右看找不到兇手，逗得全班哄堂大笑。
「第一件事，這是大佛門的新同學，以後大家要好好相處。」大飛拍拍小女孩剛開始蓄髮
的小平頭，意興闌珊補充，「自我介紹甚麼的等新老師來再說啦，反正不干我事，因為第
二件事就是……老師我要退休啦哈哈哈！」
被解職原因是「對道法參透有所偏誤，不宜任教」，他道法參悟當然未臻完美，因為再怎
麼裝、怎麼委曲求全，終究不可能跟祝融戰神理解一樣，找理由罷了，大概是滅赤叛逃讓
上頭對地方派不信任，要他滾蛋，師範改由賴明月出任。
「咦！」
同學們還在疑惑時，大飛難得感性說：「你們是修界未來20年到40年的棟梁，打拼吧，看
能不能把這還蠻爛的陰陽界變好……不過做不到也無妨啦，開開心心過日子也不錯，好啦
小澤你可以繼續睡。大家再見。」
言畢，大飛拍拍屁股走人，完全沒想好好道別的意思，眨眼就杳然無蹤，像魔術師禮帽裡
的兔子，但沒想到教室裡還有人能跟上、並捕捉到五鬼搬運陣－－
羅蠍一把捏住道袍襬，眼巴巴望向老人問：「大飛老師甚麼時候會回來啊？」，即使還未
滿9歲但已展現過人天賦。以後不知會成為仙還是魔，不可限量。
「等老師『得道』就會回來。」大飛挑挑眉，隨口敷衍。
「得道要做甚麼呀？」小羅蠍天真問：我可以幫老師得道嗎？」
她一本正經像要伸援手。每一個人她都想幫，也許從那時就開始。
「呃……阿災，讓陰陽界變更好吧。」大飛打著哈欠握起女孩的小手，「好啊，你先得道
，再來幫老師我吧。」
「好，我先！再去幫你！」稚嫩的小臉蛋無比堅定。
這是過去，23年前。接著是未來。
……
天眼睜亮，大飛又看到那未來，某年某月在南海登天宮……
一隻遮蔽太陽的八腳大蜘蛛，每一腳都足以踏平山河，牠有六隻閃閃綻放綠芒的眼，與其
對峙的是一頭雪白大老虎，白虎也有三隻青眼，他們在大飛最熟悉不過的故鄉廝殺，雄偉
的登天宮就困在蛛網內，覆蓋一層層又厚又重的白絲，穿道袍的人全被蛛絲操弄如掌中戲
的傀儡，毫無自由可言，可悲到令人不忍卒睹。
第二次看見未來末世，那是大飛絕對不想見到的覆滅光景。
那是未來，無數年後。最後回到現在。
……
現在，槍匣中還有兩發子彈，殺她綽綽有餘。但大飛卻被羅蠍熾熱的眼神盯著難受，「有
些人害怕自由，你為甚麼不承認？」
「少說大話，蜘蛛沒法讓任何東西更好，歷史證明……」
「那是先人犯錯，歐陽對華烜騰仍有愛、絲真人驕兵必敗。我會不一樣，絕對不一樣！」
羅蠍少見的激動與激情，一口氣道出最深沉的告白，「等我統一全境，眾生都將植入蛛絲
，到時所有願望都會達成，財富、繁榮、和平、平等、民主、秩序、愛與恨，陰陽界再無
戰亂與恐懼，再也沒有苦海，恩庇永遠大於供奉！」
大飛倒吸一口氣，他知道這「告白」不是虛張聲勢。全境都被蜘蛛絲咒控制時，沒人能再
逃出她的掌控、監視、審查與支配，甚麼都能擁有，就缺自由意志。
「你瘋了！」大飛佈滿皺褶的雙頰是悲憤交加，「南方好不容易才建起民主，以後會有萬
教議會、有代議修士，你為甚麼要逼……」
「我沒逼任何人，這些是他們的願，有些人本來就害怕自由，有些魚不習慣太廣闊的海洋
，因為那裡很危險、很孤單。安逸被圈養是願望，那我就替他實現。」
有些人害怕自由，怕自由導致孤立無援；
有些人害怕民主，怕民主帶來混亂不堪；
有些人害怕平等，怕平等造成價值崩坍。
「他們害怕，我就不給，這就是成願。」
羅蠍直視天眼不卑不亢。女人氣勢之強，甚至壓過左輪槍口，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此時被槍
抵住的是大飛。她知道自己輸了，但不是反賊赤傘自知在騷亂陰陽界；大施主走在菩提大
道上，如果道是正確的，為何不敢說？假使是錯的，那此刻斃命於斯也超脫不過因果輪迴
，反是解脫，何懼之有？
「謬論、謬論，黑白講。你走歪走極端了。」大飛咬牙，食指輕輕扣上扳機。
殺。
殺了她。
殺了她，大飛，天眼看到了神諭啊，未來道派會被一串串吊淪為木偶。
可是神諭能盡信嗎？鄭江凝、滅赤上人都信，是因為沒見過凡人擁天眼，可是沒見過當然
無法得証，這些未來光景都是真的嗎？
大飛沒看過神諭，但小海以前打牌就常靠北：「一人黑白寫害死他全家！」，大飛無法沒
反駁，何況這神諭已不知害過多少人……
－－神諭害了鄭家，鄭江凝深信畫龍血脈可得半壁江山，害慘後代苦求真龍。
－－神諭害了佛門，滅赤上人堅信得血姬得天下，終求道不成而致走火入魔。
－－神諭害了小猴，侯冰潔料得先機依然沒能阻止悲劇，侯浩平終深陷囚籠。
鄭家跟佛門神諭至今也沒兌現，會不會只是某一種可能？未來可能無限多。
「動手吧，大飛老師。」天眼中，大飛又看到了9歲的小小羅蠍。
－－好，我先！再去幫你！
－－要因為不知道準不準的未來殺人嗎？再說羅蠍有做任何惡事嗎？
沒有，不僅沒有還做了不少好事，幫過很多無助者完成願望，來殺她的刺客通通被赦免加
送一個願望，020902不過是其一，且沒有一個願望是傷害別人，她總勸人別把「願」浪費
在奪去生命。如果總統知道會頒她十大傑出青年獎，但這都是現在的羅蠍。她思想已經明
顯走偏鋒，以後、以後、以後…….
可都是「以後」啊，思想走偏是罪嗎？罪該致死？因人思想有問題而殺，那是赤傘魔；囚
禁之，是滅赤、是華烜騰；思想一點問題都沒有也全殺，那是血姬……
羅蠍眼神依然不屈不撓，像她的「道」沒錯，反之大飛迷茫不知「道」在何方。
大飛狠不下心，撇過頭，「我會一直盯著你，把髒手拿回去，不准碰登天宮。」
如果扣下扳機陰陽史會徹底改寫。但槍斃思想犯，那絕對不是大飛。槍聲未響，02：45
Ψ
一擊中的。
廟上空雷電與子彈交織一片火網，金光閃閃中「咻－」地一枚流星滑過，五頭翼蛇之一的
鉤蛇陡然中彈，燒燙的鋼針直貫入牠的七吋，燒燙燙還飄白煙，細小蛇眼努力下探，想看
看是甚麼從胸頸鑽入，但還沒看清就不支從百米高空墜落了。
「鉤！」伏羲不禁駭然，狙擊準到人神共憤，像研究了一輩子怎麼殺蛇魔。
轟－轟！
最後一發天雷終炸碎阿修羅的大灶鎗，同時鉤墜落地面，成今晚第二個墜樓者，臨終前他
忽想起狄子華的右眼，鉤起零碎的記憶，知道兇手時忍不住詠道：「眾里尋他千百度，驀
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嚥下最後一口氣。
最後，直隸團的小J結案：鉤蛇魔在城隍廟激戰時遭阿修羅開槍擊斃。
寅時，被後世稱「九九事變」的城隍廟戰役隨馬鎮邦失守而告終。這一場血腥屠戮中正道
17員陣亡，1員生還。
「饒命。我投降、我投降了……」
嚇得屁股尿流逃到一樓的馬鎮邦，被舉灶鎗的020902攔住。
老馬跪下痛哭，如果可以他會去抱住狄子華大腿求饒，「我投降、投降了，你別殺我，我
可以把這一區的兵力與陣法布置都告訴你們……」
狄子華想起很多小時候的事。槍口垂低，緩緩放了一朵紙蓮花在馬叔叔腳邊，就如早些時
候放在17樓的醉嬲宴，像過去每一次任務一樣。
「求求你，小華、小華，別殺我。」馬叔叔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成淚人兒。
「你走。」狄子華漠然道：「這裡我比你更熟，你連被俘虜的價值都沒有。」
那一刻馬叔叔像獨得鉅額樂透，麻子臉喜極而泣，皺成一團如摔到稀爛的紅肉火龍果，下
跪磕頭「碰碰」作響如此流暢，像三生三世都在練習，「謝謝、謝謝，小華你果然是大德
大仙！」，魔與仙往往一線之隔。
「我不會再當修者，會改過向善，對不起、對不起，謝謝、謝……」
老馬轉頭就走，腳步踉蹌還是死命拖腿邁開腳步，最後拔腿狂奔一溜煙就沿街跑了百米遠
，直到街尾轉過彎……
碰！
鎗管輕煙裊裊，壓抑18年憤怒的鋼針破穿馬叔叔後腦，在額頭炸出碗大裂口時將眼珠從眼
眶硬擠出來，讓人看不清他最後憤恨的目光。
最後一刻，狄子華選擇從後面來。
－－媽，你看到了嗎？
「我想殺你們。」狄子華的千里眼中流下一行淚，「抱歉，我聽大人的話。」
－－那我命令你，從現在開始，救你想救。殺你想殺的。我會幫你。
想殺的都讓他殺了，想救的也都被他救了，小J村長說到做到。
九九事變那一天，狄子華找到值得一輩子盡忠的長官，他在廟內仰天狂笑不止，多年壓抑
傾瀉而出真的好開心。他對村長永遠心悅誠服，終於知道為何而戰。
020902幸運遇到好的長官，依然幸福活在魚缸不再害怕孤獨、混亂、心中價值依舊鞏固，
正如他堅信：「我是狄子華，我不需要自由。」
狄子華的華，不再是華家的華，而是結開蜘蛛網的美麗蓮華。
該晚，廟內神像通通被炸碎，神桌上只留一張麻將牌，三條。旁邊沒有蓮花。
同一時間城隍廟後街，趁門王玉蘭與頑皮豹雙雙出擊，小J偷偷放行一位女孩溜出L大廈。
當看到裹在酒紅色風衣中的同學，坐在對面超商苦等多時的孫韻終於忍不住大喊。
「林米真啊啊啊！」
「三八喔，叫那麼大聲幹嘛啦！」
女孩們有說有笑招了計程車返家，車上孫韻沒放過八卦，「天啊，我還以為你要跟笛子老
師聊到天亮呢，到底怎樣？也不回簡訊，以為你出事了。」
「沒怎樣呀，給我msn說先從做朋友開始。」林米真臉羞紅得像一顆大蘋果，像展示甚麼
寶物亮出一朵金黃紙蓮花，「還送我他媽媽生前摺的喔。」
「唉唷送花還沒怎樣，去了五個小時，回來連衣服都會換了還沒怎樣，在騙鬼喔你！」孫
韻壞笑給閨密一拐子，搶過蓮花七玩八弄，「真的很奇妙，是說到底怎麼摺啦，這樣就能
拐到型男喔，快教我……」
「吼，你不要亂弄啦。」孫韻七手八腳不小心就把紙蓮花攤開，變回一張滿布摺痕的方紙
，氣得林米真一把搶回，「孫韻，你真得很白目欸！」
「幹嘛，捨不得婆婆的蓮花喔！咦，上面有字……」
攤開才發現紙上有一行字。是狄子華母親的願望：「大施主，請讓子華以後能過得好好的
，這孩子以前一直很苦命，不用當英雄，以後能開開心心就好。」
「你看，不打開一輩子不會知道笛、子、老、師、的、小、秘、密！」
「白目喔！」
當老母親願望達成時，計程車駛離L大廈，槍聲稍息，03：02
Ψ
狹路相逢。
要說世上最衰小的事，侯浩平覺得莫過於鬼一直做好事，但還被驅魔修士追殺，還鍥而不
捨殺了大半夜，從12點半到現在過3點了。
「邪魔，你到底是誰，報上名！」眼前拿仙指刺進他胸口的國中生大聲嚷嚷。
要說世上有更衰的事，侯仲連覺得是無緣無故，被從天而降的紅衣鬼壓個正著，好險這鬼
道行弱，只陰修成一顆頭，不然自己當場就變賣燒肉粽的。這鬼酒紅色風衣下根本沒有身
體，大概沒吸多少精氣，空蕩蕩詭異至極。
「你誰啊？給我聽好了，我是以後會成為大鬼的……阿仙，赤仙啦！」
要說有更詭異的，是侯仲連揮仙指碰到這鬼竟爆出紫光，只有刻咒文者才有感應的光芒。
明明「水濂洞」侯家才能在上頭刻字，侯冰潔、姊姊還有乾哥乾弟。沒聽過有鬼。
「你才給我記好，我是齊天大聖侯仲連，以後會成天下第一修士！」
一人一鬼劍拔弩張，持仙指的侯仲連打算跟飄在空中的赤仙鬥到至死方休。
霎時，侯浩平眼前一花，下一秒整個腦袋就被「轉移」到還沒拉開鐵捲門的車站地下道內
。侯仲連明顯是懂行的，驚訝大吼：「道派的五鬼搬運？」
齊天大聖難以置信，只能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北府街道思索：他到底是誰？
侯浩平回過神時，人已經躺在「神算子」攤位。
攤子上依然是滿地符紙、寶器、法具還有下面藏一堆盜版光碟，港片、洋片與A片應有盡
有，渾身邋遢的師父還是久違的師父，猥猥褻褻露出淫笑。
「你搞啥碗糕，從17樓跳下是一個臥底該做的嗎？想把事情搞開花嗎？」
「哼，該墜樓的是臥底的長官才對，是不是，大飛Sir？」
侯浩平笑笑，點起一根新樂園香菸，學梁朝偉在《無間道》的語氣反唇相譏，「我當臥底
不只十年，快二十年了，大佬，甚麼時候讓我回正道啊？」
大飛失笑，「叫你當臥底，你天天給我看電影、打遊戲啊？」
「丟你老木，從盜拷錄影帶變盜版光碟，還不都是你這色老鬼給的。」侯浩平笑罵，一根
抽不夠，還不到菸屁股就又點起一支，當三炷香祭拜自己似的。
「L大廈裡怎麼樣，有多少鬼？」光碟、遊戲都是他們聯絡的方式。
「好險你沒來，來了一起死。」侯浩平用嘴巴咬過那一碗，大飛幫他準備好道地的鱔魚意
麵，「城隍廟丟了，北府要慘兮兮囉，死老頭你晚上躲去哪啦？」
羅蠍螳螂捕蟬，大飛埋伏在後，也因二人交鋒，臥底侯浩平與狄子華的身份皆沒有暴露，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去解決比赤傘還麻煩的魔頭，捍衛了自由。」
大飛把玩手上「沒收來」的蜘蛛眼，希望羅蠍就此無法作怪，「跟你說，北府要這麼好打
當年我早幹翻華烜騰啦，而且還有為師這道派第一人在怕屁哈哈哈！」
「別唬爛，死老猴。」
侯浩平大快朵頤吸吮意麵的香氣。不願吸乾活人，18年都沒修出身體的他只能聞香－－大
嫖仙有名無實，都只跟小姐親親嘴偷一點精氣，打掩護免得餓死。
「剛那死囝仔是誰，他怎麼會拿我的仙指？之前不都在小穎身上嗎？」
「你某給的吧。」大飛一鬆懈下來疲累馬上纏身，畢竟也高齡94歲，其實連講話的力氣都
快沒有了，「小潔一堆契囝，誰幫伊固樁誰就伊契囝，我阿災。」
「不會的，只有小穎是我們親生。」侯浩平很天真，洛玉芳確實很了解他。
「青菜啦，我攏不知……」
大飛腳步一個踉蹌，「咚」地跌倒在地狼狽至極，眼尖的徒弟立刻發現師父有異樣，「你
眼睛是安怎啦？」
「為師用這眼換了……」大飛笑嘻嘻比著自己剩空白的雙眸，得意洋洋，「換到三顆眼睛
。你師兄那還有髮簪、耳環，赤傘有一顆、華老鬼一顆，這樣很安全，蜘蛛沒戲唱了！」
「你省省啦。」侯浩平憂心忡忡托起師父：「你這樣還打個屁鬼，死老猴！」
「嘿，沒在怕啦，之前你們也沒人發現我左眼看不見，等等我隨便開個八卦通天陣，L大
廈五百頭鬼、五百頭妖，也沒放在眼……」
上一秒還在吹牛，下一秒大飛老臉倏忽變色，呆滯的雙目中浮現恐懼與擔憂，就在侯浩平
開口要吐槽時，眼前的地攤已如白駒過隙掠過，消失得無影無蹤。
鱔魚意麵「嘩」一聲灑了滿地。
侯浩平又回到L大廈前，「師父、師父？」，叼著菸屁股左看右盼，但猥瑣的老人早不見
蹤影，他再次被五鬼搬運陣丟出來。
發生了甚麼事？難道臥底行蹤暴露了？
地下道，神算子攤位前一位滿頭白絲卻氣宇軒昂的老婦人來訪。
「小蘭……」不需眼睛，那是大飛一輩子忘不了的女人香。
「大飛，來七逃啊！」門王玉蘭展顏而笑。
大飛賊賊一笑，摸出五枚古銅幣立刻開陣，但霎時小蘭佝僂的背脊展開一對驚人的大翼，
大翼轉眼遮蔽所有光芒，也硬生生攔住老友在幽界自由移動，還來不及握槍的右手被一把
擒住。那無限擴張籠罩之雙翼是屬於門神的無形之門。
欲登闕者，需左右城郭皆備，成神後飛天遁地、心所欲之處無人可擋，人人恭迎門神。
猝不及防下，大飛在他最得意的幽界被門神像拎小雞一把捉擒住，門王玉蘭愉悅無比燦笑
，「你還以為，我永遠是只能畫止雨符的小女孩嗎？」
大飛睜大空洞的雙眸。他知道大事不妙了……
－－妳是女生不能去。大飛離開前兜裡塞滿止雨符，只要不下雨鬼就沒戲唱。總
共九九八十一張畫到她手指磨掉兩層皮。那是1928年…..
「小蘭，你……」
大飛死命掙扎，但只能被如斷頭台的雙翼死死箝住，從大盾、城郭而今成門神的小蘭面前
五鬼搬運陣毫無意義，而大飛打了一晚，彈盡糧絕下也無力再施八卦通天陣，甚至六御銃
殺槍都來不及拔。
－－嘿嘿，靚妹，英雄本色、暫時停止呼吸、獨臂刀王，好看港片都在這喔。那是1988年
……
「歹勢，想跟你好好鬥一場，但赤傘說明天不想在北府看到你跟羅蠍，只能用這種卑鄙手
段。下次再好好七逃啊，看看誰能封神！」
2006年，追逐大飛與阿胭兩個男孩快80年，小蘭終於趕上一次。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今晚林大方就是她放出的蟬，羅蠍是那一尾螳螂，大飛自認是黃雀
捕了螳螂，卻氣力放盡，沒看清後面還有小蘭這一隻張開雙翼的大隼。
「去休息一下吧，等你出來時北府就屬於樂園了！」
笑看臉色脹紅的老友，門王玉蘭「碰」地雙手合十，頃刻間，上下前後左右彈出一座座銀
色立方體，從六個方向將大飛死死夾入，無堅不摧、毫無死角與空隙，那是門神才擁的高
階暗閘，連不可一世的九目帝君都無法掙脫出的頂級牢籠。
門咒．六道鎮之關
「不要啊，小蘭、小蘭啊！」大飛不甘的怒吼完全被鎖入銀色空間。
銀色立方體升天，颳起陣陣強風吹拂攤位，五顏六色止雨符翩翩飛舞，灑在《在水一方》
、《無間道123》等等盜版光碟上，像喪禮飄散的冥紙一般，替神算子這在北府擺了18年
的超級老攤位送最後一程。
「雖然沒抓到臥底的小老鼠有一點可惜，但抓到你這隻大貓也夠本了！」
門王玉蘭昂首離開地下道，返回L大廈時，那一銀立方亦步亦趨。
侯浩平在27樓親眼目睹如太陽閃亮的立方體升空，他知道師父在裡面。一片茫然來襲，不
知如何是好，跟早些時候的狄子華有點像，只能不斷低聲臭罵，「你這白癡色老猴，自己
把事情搞開花了……」
9日破曉前，海天子遭門王玉蘭捕回大廈囚禁，解決掉這魔道心腹大患，堪比癱瘓正道千
軍萬馬。同時羅蠍也因受傷暫回佛門療養，未能在第一時間遏止群鬼侵入，赤色魔盾這一
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玩得極高明，一下除掉佛、道當世兩大絕頂大神通，搬開樂園征服
北府的兩塊超大石頭，鬼入侵將暢行無阻。
「從這一刻起，北府是我們的樂園！」門王玉蘭昂聲宣布，妖魔鬼怪歡聲雷動。
9日天明，北府下起大雨，集結準備搶回據點的華家赫然發現束手無策，著紅衣的群眾沒
被雨水澆熄，反熱烈湧入凱達格蘭大道。根本難分辨人鬼之下攻守頓時失序，不僅無力討
伐混入人群的邪鬼，還得小心在凱道上神出鬼沒，用灶鎗偷襲修士的狙擊手，光一下午就
折損大半支中隊。爾後人稱其「大道屠夫」。
城隍廟淪陷後淨土大院、艋舺寺岌岌可危，槍聲再起時北府保衛戰拉開序幕。
不擁自由的狄子華很開心，他依然活在魚缸中。捍衛自由的大飛則關入牢籠，不僅再無法
守護這一塊土地，反倒連自己的自由都丟失了。
94歲的大飛恍然大悟：他的道，還是走不通。
下禮拜四會休息一次再開始2006年的中篇，農曆新年見^_^
談談「樓」，其實這是供奉很重要的短篇，觸及作品核心，關於自由的一些小爭論，且是
由兩神通相當者來爭較有火花，雖然一萬字寫得累但值得吧~
樓篇也驗證羅蠍「供奉<<<<恩庇」模式，跟光譜對立的大飛「供奉=恩庇」差異在哪，當
然差最遠是血姬「供奉>>>>>>>恩庇」，不過差到這樣也什麼好對談了~
看過樓篇，之後2018年候傳，才會理解孫韻想爭甚麼，不然會霧煞煞喔。
P.s.忘記羅蠍如何得道嗎？傳送門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