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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吱呀」李菁秀使了一點力氣,擰緊水龍頭,試著讓那些令人煩躁的滴水聲停止。
「滴答」
沒有用。
「唉...」她放棄了,「唰啦」濺起無數水花,她躺了回去,看向天花板。
李菁秀有泡澡的習慣,泡澡可以沉澱她許多思緒,平穩她的心情,也不用久泡,她其
實是個樂天的人,只要這一小片刻,她就滿足了,她的煩躁就會少許多。
李菁秀躺在浴缸裡,手來回緩慢地摸著浴缸邊緣,感受浴缸上那些圓點彩色貼磚咚咚
咚咚的觸感,這是她泡澡時常有的一個小習慣。
水氣嬝繞,在熱水的安撫下,確實那些煩惱與驚恐漸漸淡了。
「滴答」
「唉...」才要平靜下來的思緒,又被這一滴答聲激起漣漪。
輝杏雖不是古蹟,但也是間老房子了,它有許多相當經典的設計,例如這間浴室,小
方磚的馬賽克地磚、彩色圓點貼磚的浴缸,還有那種老舊的雙塑膠旋頭式冷熱水龍頭,有
許多東西都因為年代漸漸的不靈光了,那些斑駁慢慢掉落的貼磚,還有水龍頭就是。
那個滴水的問題,怎麼樣都解決不了。
李菁秀依然盯著天花板發呆,才想著「大概要找時間叫人來修一修了吧。」
突然浴室裡的燈開關的閃了一下,像被誰快速的切了開關,她只覺得可能是哥哥在惡
作劇。
畢竟那幾個無聊的哥哥把她的燈關掉這種事情,並不罕見。
「哥!」她嚇了一聲。
並沒有同平常傳來的幾個哥哥的笑聲。
她不以為然,繼續盯著天花板發呆。
突然燈又開關了一下。
「哥!!」李菁秀生氣了,這次她的叫喚聲是帶有怒氣的。
她的喊聲還沒停,燈卻是直接熄了。
李菁秀鎖起眉頭,她發現事情不對了。
剛進浴室時那種有人盯著她看的感覺又出現了。
「滴答、滴答、滴答」連三聲的滴水聲,黑暗中,那聲音幾乎沁入他的心扉,她突然
覺得水開始變涼了,不是心理因素,而是身體確實的感覺到水中有一股涼意飄來,像直接
往熱水注入冷水一般的擴散而來。
她才想著要摸黑起身,但她突然打了個冷顫,頭皮發麻。
這個冷顫不是因為冷。
而是她感覺到有東西掐揉了她的胸部。
那東西是一隻手掌的感覺,冰冷的手掌。
「唰啦」她不知發生什麼事,她害怕,她快速起身想離開浴缸。
她摸黑抓了浴巾就要開門出去。
「哐啷、哐啷」她奮力的拉著那個木門,只是那門卻是拉不開。
突然「嘿嘿」一聲,一股寒氣從耳邊吹來,她感覺有一冰冷的手掌從她的頭髮開始撫
摸,沿著背、腰,直朝臀部而去,她緊張得整個背都挺了起來。
她覺得噁心、驚恐、害怕。
李菁秀很緊張,使的力氣又大上一分,終於「哐啷」一聲,門開了。
她跑了出去,跌坐在浴室外。
她回頭看去。
空氣中只傳來「嘿嘿嘿嘿」一聲,浴室裡的燈又亮了。
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突然身後一個聲音開口「菁秀,你幹嘛?不穿衣服坐在這裡幹嘛?你跌倒嗎?」
李菁秀嚇了一跳,發現是自己母親,這才緩過氣來問道:「我剛才大叫你們沒聽見嗎?
」
「大叫?沒有阿,沒聽見,我剛就在一旁洗衣服阿,你怎麼了嗎?」
李菁秀抓緊了浴巾,竟是開始哭了起來,許書芬也被她嚇了一跳,趕忙上前扶她問個
究竟。
這一夜,許書芬陪李菁秀睡,而李菁秀則是哭著睡著。
只是她卻睡得不好。
她夢見了一個獨眼的中年男子,不斷的嘿嘿笑著,那是一個非常淫穢的笑容,他不斷
搓揉著手慢慢向李菁秀靠近。
「你...你是誰...你要幹嘛?」李菁秀在夢裡鼓起勇氣問他
「嘿嘿,小美人,我是誰?不重要吧,真要有個稱呼,她都叫我安沃,你也可以這樣
叫我,至於我要幹嘛,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說著,他就靠近了李菁秀,在他的耳邊慢
慢的吹出一口濕寒的氣息。
「不!不要!」李菁秀喊出,她驚醒。
許書芬在一旁關心的看著她。
「做惡夢了?」許書芬問道。
「嗯...」
一個很真實的噩夢,她幾乎能感受到那冰冷濕漉的寒意還在耳邊。
看向窗外,原來已經天亮了,這一夜他很疲憊,她覺得他根本沒有好好的睡過,只是
她也不想再睡回去了。
一大早,也才六點多,她起身,她打給施涫瀾,叫他出來吃早餐。
施涫瀾平時沒有那麼早起的,他甚至沒有吃早餐的習慣。
那是一間美式的工業風早午餐店,每天六點就開始營業,新開幕時,也就幾個月前李
菁秀約施涫瀾來吃過,也就吃過那一次,這間算是鹿港少數能坐下來吃早餐聊聊天而不被
打擾的。
到早餐店時李菁秀已經在裡面了,施涫瀾精神恍惚,緩慢的入座,李菁秀推了一杯咖
啡給他。
「抱歉那麼早叫你起來。」
「不會,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是這樣的...」裡菁秀也沒等施涫瀾先吃,或喝那杯咖啡,甚至施涫瀾椅子都還沒
坐熱,她就自顧講起了昨天的事情,可見她現在有多麼手足無措。
施涫瀾聽著,也不精神恍惚、也不慵懶了,因為這件事情有些嚴重,他可以體會李菁
秀的恐懼,他開始擔心,今天李菁秀要如何洗澡,要如何睡覺?要是再遇上要怎麼辦?
施涫瀾思索了好一會,他實在也不知道該如何,季冠仲連絡不上,他也不認識其他能
人能解決這問題。
「要不然這樣,我們等一下吃完早餐,先去幾間大廟求幾個護身符,你隨身帶著,然
後我們再想辦法。」
李菁秀點點頭,她擔驚受怕,她沒有主意,自也沒有其他辦法。
兩人用過早餐後,施涫瀾騎車載著李菁秀,外頭風和日麗,微風輕撫,卻不襯李菁秀
的心情,她在後座抓他抓得很緊。
天后宮、蘇府王爺、城隍爺...求過幾間大廟,他們求到了威靈廟。
威靈廟在鹿港有著相當威望,建廟於清康熙年間,俗稱大將廟,由於過去正對墳區,
又年年主持普渡收庵,再其台語發音近似「大眾廟」,讓一些不了解這個信仰的人誤以為
大將廟供奉的是無主孤魂,以為是同那百姓公廟一般的陰廟,但實則是供奉明朝萬曆年間
一代名將「劉大刀」劉綎,為鹿港一帶的特有信仰,人稱「閤港王爺」,指全鹿港人都會
來參拜,可見香火之旺。
大將爺在鹿港驅邪震災的事蹟有許多,每當鹿港稍有不平靜,不管是災病火水,都能
見,暗訪淨街的隊伍就少不了大將爺,說是鹿港地區的主要守護神之一也不為過。
他們才入廟門,施涫瀾就撞上熟人。
那個熟人正在廟內右側的一張茶桌上與幾個人泡著茶。
陳寶平。
而他的那隻文鳥小米,正站在他肩上,也許是看見施涫瀾,牠雀躍的跳著。
這個反應引起陳寶平的注意,陳寶平放下茶杯,他也注意到施涫瀾進門。
施涫瀾心理突想:「對,先前在想我有沒有認識什麼能人,怎麼幾次三番都忘了他,
他救了王晨穎,也算個能人。」才要上前搭話,陳寶平就自己過來了。
「你們遇上什麼了?」陳寶平問道。
施涫瀾簡單的介紹了李菁秀,也簡述了李菁秀遇上的事。
「你就是輝杏家的?」
「輝杏家發生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施涫瀾問道,那日陳寶平曾站在輝杏門口良久
,被施涫瀾遇上,這事情他一直記在心裡,現在想來,陳寶平一定是發現了什麼。
「嗯...我是知道一點,關於這個我改天再跟你說,這幾天,我會去三此齋一趟,今
天還是先暫時緩緩你們的問題吧。」陳寶平頓了頓,思索一下,看相李菁秀道:「妳受邪
祟侵擾,我也不在現場,沒辦法幫你驅除邪祟,但幫妳緩緩,是可以的。」說著,陳寶平
舉起右手,迎往小米面前,小米像有靈,竟自己拔了一根潔白的羽毛,放在陳寶平手上。
陳寶平將那跟小小的羽毛握入拳中,抵在眉心,喃喃念了幾句。
夾起一旁香火箱上的符,把羽毛包入,三兩下折成一只小八卦,再拿起一旁廟方製好
的護身符用紅色透明小塑膠套裝入,他遞給李菁秀,李菁秀接過,專注的看著那只小八卦
。
陳寶平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香火錢啊,拿了符要給香火錢的,給我幹什麼?你投
進去阿。」
李晶秀這才笨拙的把手中的五百投入一旁的香火箱裡。
施涫瀾無言,道:「你這真的假的啊。」
陳寶平翻了他一個白眼,也不理會施涫瀾,只是叮嚀說道:「記著了,出廟前這個要
拿去過香火,回家用膠帶把縫隙封好,務必不可進水,這個護符必要隨身帶著,洗澡也不
離身,幾日後等我忙完我會上門去看看。」
事也神奇,當夜,李菁秀依言,護符不離身,竟是再無異狀,安穩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