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到這邊來貼文
重新看了一次自己寫的文
覺得……怎麼還滿好看的(?
第二章—同學請問到幾樓
01
大家好,我叫做劉白,本來我的計畫是,過個平凡的大學生活,找到一份平凡的工作,跟平凡的女生結婚,平平凡凡過一生。然而,我卻因為太衰而得到陰陽眼,莫名其妙地成為了黑白無常的助手。
我現在正一個人坐在宿舍的床上,手中握著一份藍色的捲軸。
時間要退回昨天晚上,黑白無常把合約塞給我,我從他們的眼神裡解讀出「不答應的話下場會很慘」的訊息。
「一旦簽了合約,便不能反悔。」
「我可以不簽嗎?」
但當我說這句話的同時,我的手就已經不聽話地拿起沾飽了墨汁的毛筆,在捲軸上歪歪扭扭地寫下「劉白」二字了。
這犯規啦!我要抗議這是無效合約!哪有人這樣亂用神力的,小心遭天譴喔你們!
「如果我違約會怎麼樣?」
既然生米已經煮成熟飯,我乾脆換一個問題。
「你要付違約金。」
「多少?不管多少我都願意付!」
「用你五十年的壽命來償還。」
「當我沒說。」
捲軸上寫明了我該做與不該做的事,簡單來說我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只要發現走失或沒有意識的遊魂,就用特製的木匣子裝起來,黑白無常會定期來收。工資部分是以鬼計價,捉一隻鬼一份錢,依照鬼的種類不同還有不同的價碼,只是我看不太懂。
再來次要的工作就是,如果黑白無常有發現比較難搞的鬼,或是一些抵死不從、怨念特深的鬼,我就會被傳喚過去,幫助那些鬼了結心願以順利投胎。
「要怎麼傳喚啊?」
「就是……瞬間移動囉?」
黑無常琢磨了一下子,才想出這個符合現代語言的用詞。
「那要是我那時候在上課怎麼辦?」
「你就會從教室裡消失。」
我開始替自己的學分擔憂了。
黑白無常跟我說明完事情之後就走了,我不確定他們今天還會不會出現,但我告訴自己,不能再這麼消沈下去。自己獲得了(多餘的)超能力,這已然成為事實,我不能被命運打敗。既然無法避免,那就接受它!
積極一點!振作起來!我們要往好的方面想,幫助鬼魂投胎也是件善事啊,趁還年輕多積陰德,以後會有好福報的哈哈哈哈哈哈。
可是,我還是很害怕。
雖然沒有特別說明的話鬼跟人看起來都差不多,可是我只要一想到祂是鬼還是會害怕。我看了下時鐘,現在是晚上八點,是時候該練練膽子了,正好學校附近有座墓園,不如就去那兒轉轉。
嗯,自己去還是有點那個,等胡子越回來之後再叫他陪我去好了。對啦對啦,我就是這麼孬,我自暴自棄地趴在床上滾來滾去,正想著胡子越什麼時候才要回來,他就進門了。
「啊,你終於回來了──怎麼回事?」
看見他的樣子,我愣住了。
他總是晚歸這我早就習以為常,每天回來都狼狽不堪,也還能裝做沒看見。但這回他竟然是渾身溼淋淋地,頭髮還在滴著水。
再怎麼說這回我可不能視而不見,我盤算著絕對要從他口中問出點什麼。
我特別看了一下窗外,確定今天沒有下雨,那麼他這德性不是被人潑水就是掉進水裡,就機率來說,應該是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因為學校附近有條河。可是他那麼謹慎的人,怎麼掉進去的?難道他在效仿屈原?
胡子越彷彿沒有察覺我的驚訝,默默地把已經濕透的鞋襪脫掉。
「你、你剛剛去哪裡了啊?」
「……追丟了。」
「什麼?」
他搖頭,逕自走進屋裡,我意識到自己不該追問,但那句話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追丟什麼了?
雖然知道這種時候忍耐是必要條件,或許等時機到了,自然會有線索,但我並沒有那麼理智。
我趁胡子越去洗澡的時候,偷偷翻了他的背包。
撇開常駐於背包側邊的桃木劍和一定會有的書本不談,我從裡面搜出了封箱膠帶、瑞士刀、香煙、手機等等用品。瑞士刀我還可以理解,但封箱膠帶是怎麼回事?天下有哪個大學生會隨身攜帶這種東西?不知道為什麼,我腦中浮現的,居然是胡子越用膠帶封住某人的口鼻,讓其窒息的畫面。我甩甩頭,一定是我推理小說看太多了。
接著我又從背包的最裏層挖出了一包用夾鏈袋裝著的白米。
是的,是還沒有煮熟的米,我不知道這些米是哪裡來的,又是為什麼要帶在身上,我第一個念頭是他該不會在什麼地方養了一隻雞,所以要帶米去餵牠。但換個角度想,不會又是白米可以避邪之類的民俗小常識吧?畢竟是胡子越,這個理由也不無可能。
接著一些奇妙的東西一一出爐,像是符紙、朱砂、毛筆跟硯台,還有其他林林總總就不列舉,除了用途不明的封箱膠帶和白米之外,似乎沒有什麼跟他連日晚歸扯得上關係的物品。
我此時真恨為什麼我拿到的是陰陽眼不是千里眼,要不然我就能掌握他的行蹤了。
嗯,千里眼?如果有黑白無常,那表示千里眼跟順風耳也是存在的囉?不,不能心存邪念。我立刻打消了那個念頭。
隔天,再次被穿吊嘎的大叔嚇到,進而打過招呼之後,又開始了我的日常生活。
這一天我親眼印證了我們學校的都市傳說的真實性,像是其中最有名的,西邊大樓的電梯。學生們說得繪聲繪影,什麼曾經有個女學生在那裡被夾死,從此之後電梯門就一直關不起來,就是因為「她」還卡在原來的位置云云。
結果今天我走過去的時候,果真看見了一個趴在那裡的女鬼,脖子正好就被夾在電梯門中間,要不是當時身邊有同學,我鐵定會嚇得落跑。
「你怎麼了?氣喘發作?」
同學甲不解地問。
「沒、沒事!」
仔細想想我跟胡子越走過這裡好幾次了,他卻從來不做反應,看來這種級別的鬼,對他來說都是小意思。
這表示還有很多「大意思」在等著我嗎?光想就好恐怖啊!我看著電梯裡的女鬼,想著該不會黑白無常到時候就要我來收這隻鬼吧,拜託不要,我想選擇簡單一點的案子出道啊!我懷著忐忑的心情,好容易熬了一個禮拜,終於接到了第一個任務。
02
「欸妳有看到嗎?學校外面來了兩個帥哥欸!」
「真的假的?是誰啊?」
「不知道,看起來好像明星,可是穿著西裝又像是上班族!」
「帥哥上班族?為什麼會來我們學校?」
「好像是在等人的樣子喔。」
「天啊,等女朋友嗎?」
放學時間,一大批女學生往校門的方向衝,簡直就像是某種生物大遷徙一般的場景。身為一個在女生之間經常被忽視的人,我倒是很想看看究竟是誰可以帥成那副德性,看那些女孩子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等我走到校門口,那裡已經擠滿了一堆女生,有的拿出手機拍照,有的交頭接耳。
當我看見被包圍在人群中的「帥哥」時,我大叫了出來。
「黑白無常!」
這一喊,所有人都回頭看著我。
沒錯,女生們口中像是明星的帥哥二人組,就是每晚打擾我好夢的黑白無常。只是他們這回一個穿黑色西裝,一個穿白色西裝,看著倒是人模人樣。
而黑白無常聞聲望向我這邊,黑無常首先穿越人群,直奔我而來:
「小白同學──!」
白無常則快步跟在後面,一臉擔憂的表情。
「你可終於來了,我們等你好久了!」
「你們在這裡幹嘛?!」
「有重要的事。」
黑無常拍拍我的肩膀,我僵硬地看著校門口不知所措的女子軍。
「這是怎麼回事?那個男生是誰?」
「好土噢!」
「難道……是男朋友?!」
就在剛剛好像有什麼不得了的誤會產生了,我感覺自己整個耳根子都是熱的,連替自己澄清的勇氣都沒有。
「啊,諸位姑娘,請別誤會,我們並非妳們想像的那種關係……」
「大哥,別解釋了,我們快走吧,那些女孩子正以一種非常期待的目光盯著二位啊!」
白無常難得大聲說話,後者才回過神來,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往學校旁邊的小巷子裡拖。
「呀!牽手了!」
女生們又是一陣騷動。
我這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碰過的純情男大生,居然就在女同學的妄想中被硬生生地掰彎了。
「好想哭……」
三個人一路拐了好幾個彎,終於來到一扇破舊的木門前。
「這裡是?」
我道,這門怎麼看著有點眼熟啊?
黑無常沒回答我,只衝著我笑笑,把門推開:「老王!」
映入眼簾的,是斑駁的紅磚牆壁、忽明忽滅的黃色燈泡,濃重的沼氣混著陳年的書香,正是讓我得到陰陽眼的罪魁禍首──那家二手書店。
被喚作老王的書店老闆從角落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抖落身上的灰塵:
「原來是嚴大爺啊,有何貴幹?」
「沒事,進來坐坐而已。」
老王似乎沒發現我的存在,只跟黑白無常打了招呼。
「嚴大爺?」
我注意的卻是這句話。
「我們也是有名有姓的,我叫嚴望,白無常叫嚴朔。」
原來如此。我想起來第一代黑白無常的名字似乎叫做范無救和謝必安。
「這兒沒什麼好東西,大爺請坐,小的這就去泡茶。」
老王說著就閃進櫃檯後方的小門裡,說是隨便坐,其實這地方只有一張桌子、兩張椅子,而且上面同樣都積滿了灰塵。
黑無常用手在椅子上隨便拍了拍,像在自己家似的翹起二郎腿坐著;白無常則從西裝的口袋裡掏出一條白色的手帕,細心地將椅子擦乾淨之後才坐下。
「……我呢?」
「抱歉,小哥,這兒就兩張椅子,你就委屈一下坐地上唄!」
老頭的聲音從小門裡傳了出來。
「我站著就好了。」謝謝你的好意。
「小白,別這麼拘謹,坐地上沒關係的,咱不介意。」
「我介意!」
我總覺得每次見到黑無常,他的白目指數又上升了一級。
「話說你們不是黑白無常嗎?為什麼每個人都看得見,還被當成明星圍觀?」
「我們可是神啊,擁有能夠自由穿梭陰陽兩界的身體,跟普通的魂魄是不一樣的。當我們以肉身示人的時候,自然誰都能看見。」
黑無常的口氣帶著驕傲,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
「幹嘛那麼大費周章,直接託夢給我就好啦。」
我想說的是你們今天讓我好丟臉。
「託夢很麻煩,而且我們也不希望因為工作而打擾你的睡眠。」
好吧,算你貼心。
這時候老王用托盤端著三杯冒著熱氣的茶出來了,黑白無常各拿了一杯,正當我要伸手去拿的時候,僅剩的那杯茶卻被老王拿走,啜了一口之後才放下。
「欸?我呢?」
「抱歉,小哥,我就三個杯子,一個是我的,其它兩個給大人。」
故意的,你絕對是故意的!
「小白同學你就別斤斤計較,我要說正事了。」
黑無常用手指敲敲桌面:
「你應該已經見過了,在你們學校的西棟大樓,有個脖子被電梯門夾住的鬼姑娘。」
「呃,是啊。」
我有不好的預感。
「你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幫助祂了結對人間的牽掛,然後用我給你的木匣子把祂的魂裝進去。」
「啊啊啊啊啊啊果然!為什麼是這個啦!」
「因為那鬼看起來跟你很配呀。」
這什麼理由。
黑無常無視我的不滿,自顧開始說明起來:
「你那個木匣子呀,只要打開鬼就會被吸進去,但是記得要貼上符咒免得剛捉到的鬼又跑出來。一張符咒封一隻鬼,如果要捉別的鬼的話,只要再貼上一張符咒就行了。」
說著黑無常把一疊符咒遞給我,看來今後要隨身攜帶這些東西了。
「那用完了怎麼辦?」
「你不是說你朋友會畫嗎?讓他幫忙一下不就得了。」黑無常啜了一口茶。
「蛤!要拜託胡子越喔,你們不是我老闆嗎!為什麼不是你們提供啊!」
「你當咱每天沒事幹都在畫符啊?爺可是鬼差,黑無常,我們只負責捉鬼,可不當你的符咒供應商。」
可惡,感覺好像美術課的時候不提供材料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