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縷煙》じょうさん るえん
/珍珠，不僅僅是歷史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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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恆，是屬於你的，也是屬於我的，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還要愛你，而這個世界上也
沒有人比你更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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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前世」的主題，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
是的，那是一段由張凌所記錄的「淒美愛情」，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上山縷煙所提供，她的
故
事。
活著的每一日她都在為自己的命運負責，而且，那負責是僅次於她在乎對方的程度，這是
她降於自己身上的懲罰。正是由於如此，整個過程都在催化她的悲痛與死亡。由於她的試
煉，數百年前的艾佛蘭克犧牲性命也成為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死亡誘發她與他之間最微
妙的一種抉擇，命運的交會。
然而逃不過啊，命運化身為死神，緊困住她的自由，就算誓死抵抗還是無法改變，所以悲
憤的熔漿不斷從心中噴發，把她的理智與「決定」帶向更寬廣的天空......
只差找到施術者了。村民都知道，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將真正的女巫交由法官審判。誰能將
那個披著人皮的惡魔、企圖危害人類的的女人帶來，就能得到全村的信賴與肯定，同時擁
有豐厚的報酬。也因此，塞勒姆村的居民頓時之間陷入恐慌之中，大至職業、外貌，小至
一個眼神、一句言語，都能被冠上女巫的罪名。而女巫存在的原因究竟是什麼？存活於十
七世紀的人們真的完整地記載了歷史的真相「塞勒姆審巫案」嗎？
十七世紀。
西元1692年6月17日。
距今三百多年前的上山縷煙，名叫馬利亞.科里。
馬利亞的父母被關入大牢，再過幾個小時，她的母親瑪莎就會率先被帶上刑場，然後套入
殘酷的繩索施以絞刑。馬利亞提起裝滿占卜器具的袋子，幾乎可說是無一例外的全都帶走
，趕在破曉時分之前來到這個地點，這個能夠輕易奪取別人幸福與生命的罪惡之地。它位
於村莊裡距離入口五公里之處，透過微弱的月光，她看見隨意被扔棄在邢台下方的屍體，
像在警告她絕對不可以踏入這裡。自從瑪莎與吉爾斯，也就是收養她的父母，因為被控告
而落入大牢之際，她的人生也就此破碎。彷彿她再次回到年幼脆弱的時光，無助的在街上
挨餓，或者等待死亡。不過，現在的馬利亞已經不再是當時的無助孩童，十八歲的她清楚
地明白自己擁有足夠的能力付諸行動，「如果我的死亡能夠保住母親與父親，那麼這點謊
言又算什麼......」。
舉發女巫的事件不斷爆發，目前塞勒姆村就像擠滿罪犯的刑場一樣。好幾天都是陰雨綿綿
的天氣。這麼晚，幾乎全部的村民都躺在被窩裡，而馬利亞在家梳洗完畢之後踏上冷清的
街道。距離破曉的時間只還剩下一個小時，她來到邢台上，邀請著夜半為她所驚醒之人一
同目睹這場「馬利亞.科里之死」。
「塞勒姆村的居民們，有件事我要告訴你們：『如果你們無法看見身為真正女巫的我就在
邢台上，或無法聽見我的話，那麼只見過我真正容貌之人，也不要感到驚慌，不要逃跑。
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這是繼我以憐憫姿態利用科里夫婦收養我之後第一次在這個村莊宣
告我的真實身分，所以我對於如此的坦承完全感到陌生。就好比我差點以為自己真的與你
們一般身為人類而非女巫。如果我已經無法再與你們以曾經那樣的方式相愛或相處下去，
你們當然得原諒我，而且要全神貫注地聽我說這段告白，因為塞勒姆村的良善與團結深深
感動了我，而這也是我決定為你們獻上最誠摯感謝的原因。』，馬利亞.科里我，首先要
為自己辯護，那些落入大牢甚至已經被處以絞刑的虛假女巫，對於那些尚存於世間的被告
與原告團結一致，然後只為了將神祕且隱匿的我揭露於世間。相信有許多人已經懷疑女巫
，早就存在於村莊好一段時間了。我，害怕付出我的性命勝過面對你們的死亡，儘管事實
是，親眼目睹女巫死亡的人類將得到神所給予的祝福與禮物。然而，火眼金睛的村民太難
對付。塞勒姆村的居民們：『你們之中看出我真實身分的人將得到我以生命所獻上最崇高
的敬意，他們為了捍衛家園而無所畏懼揭發我女巫身分的勇者，讓村民相信也更讓我相信
，名為馬利亞.科里的我是值得以我的死亡將永生這份禮物送給這個村莊的人民。」，她
沈默了一會，然後再度說道：「我想，也許我真正害怕的不在於身為女巫的自己死去，而
是無法再從日常中感受只有真正身為人類的你們才能體會的親情、友情與愛情......」。
兩週前，艾佛蘭克早在初次遇見她的那日便說道：「觀察只會是一場惡夢的開始，你必須
此生...都背負女巫的罪名......」，但在被告者之一的馬利亞看來，由於他們沒有人弄
懂女巫究竟是什麼，也就不會有良善的村民推翻她不可能是女巫的理論。因為人之所以畏
懼，不能僅僅歸結於女巫是罪惡的起源，而是他們不敢相信人類竟然不是最崇高的存在，
那麼，時常將神掛在嘴邊的信仰又被當作什麼？神之所以成為人類心中的寄託就是因為祂
無所不在、無所不知。想走近神就要先相信祂賦予人類的旨意與恩典。唯有靈魂才是人類
與愛之間最重要的連結。
「你害死這麼多人使我們村莊支離破碎，現在居然還奢望我們原諒！來人啊！快來人啊！
找到真正的魔鬼了！」
馬利亞望著對她大吼的村民，設想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或許，她的死亡能夠換回瑪莎與
吉爾斯的生命，甚至，拯救塞勒姆村的所人。她真心地愛著每一位村民，真心地愛著她在
每天早晨睜開眼後所看見的世界，美好，並且充滿良善的世界。
「魔鬼！她是魔鬼！快殺了她！」
「已經派人去通知審判官了啊！快！快抓住她，不然她就要逃跑了！」
「站住！」
「我......我要你為我妻子贖罪！」
「還我女兒！你這個妖婦......」
所有村民紛紛自家門走出，朝邢台上的她咒罵出聲。她看了一眼週遭的人，薩拉古德被迫
與自己妻子分離，而布莉姬的盲眼母親失去唯一的孩子，眾多受害者與加害者的親屬觀望
著罪惡的她。面對眾人的殺意，最該慌亂，也最該恐懼的她，早已忘卻自己所要付出的代
價有多麽龐大，甚至忘了有時也會有不如計劃的可能性存在。
烏雲籠罩的夜空，如此迅速地一哄而散，曙光悄然出現，遺憾佔據她的心頭：「親愛的你
，艾佛蘭克，再見。是我......拋下你獨自一人，請像以往那樣過著你的人生......這是
我的願望。請你不要因為我的死去而感到悲傷，或是與之對抗，你可以回到不曾遇見我的
時光......但是我，我只想停留在擁有你的時光，永遠......深愛著親愛的你，一刻不曾
被我遺忘的你。我們的命運總是挾帶著離別與仇恨，但是我誠心的接受。相信我，一切都
會好轉，比任何時候都要更好，比我憶起自己與你的前世那時也還要再更好。原來，我的
記憶......只是為了如此，不過，我最想對你說的......可惜......」。
馬利亞所憶起的前世就像是一場不斷重複於日常的夢境那般：美麗的夢裡，馬利亞坐在一
道木造的長廊上，望著院內的蘭花，而身後的門貌似以木條與巨大的紙張作成。那天氣溫
宜人，芬芳四溢，她抬頭看見走向她的謎漾男子，而眼前這名男子穿著正裝，頭上頂著髮
髻，腰間配戴一把劍，腳上各踩著一塊木板甚至與地面擦撞之際發出叩叩叩的聲響。並且
，男子從她身後緊擁，馬利亞感受到內心深處的無盡眷戀正是因為這名男子，她立刻泛起
一股強烈的熟悉感。男子自顧自地躺下將頭枕在馬利亞的腿上，發出愉悅地嘆息聲之後自
言自語說道：「在這其中一定有一次轉世是真的，那就是現在存活於這裡並且健康地待在
我身旁的你，紅蓮。我說你啊......不要去管馬利亞、史諾、張晏瑭這些來世了，能不能
直接成為我......上杉謙信的唯一一個妻子，你......願意嗎？」。但馬利亞隨後發現，
男子正說著不同於現在的語言，她竟然也能夠聽懂。
這件事著實令人驚訝，不過，她與他的生生世世都將如此相遇、相愛，並且分離。或許，
後來馬利亞在面對十六世紀的前世記憶也不再那麼無所適從了，畢竟，這名男子可是她盼
著數千年的摯愛。
不斷顯現的記憶隨著馬利亞的成長開始進行回溯，而且她已經知道當時的自己與男子的姓
名。賈斯汀.艾佛蘭克不過是他此生的身分。馬利亞認為，人類都擁有神所祝福的禮物，
她將這份禮物視作「上帝的憐憫」。在她心中，神是至高無上的偉大存在，一種無人能及
的境界。神所賦予的禮物則是使人類相愛，它不僅連結了前世與今生，藉此確保人們都會
找尋到自己最深愛的那個靈魂，甚至，將記憶歸還給某些人們。當帶有特殊意義的夢境從
她心中延展開來，並試圖在現下的生活徒增希望與期許時，神就會加速並推動兩個人之間
的相遇。例如，在夢境中的她找到那位謎漾男子的姓名後，正是艾佛蘭克來到塞勒姆村的
第一天。但這或許驗證了馬利亞的想法，又或者，她是在妄自揣測神的旨意？
在范倫汀.莫爾的惡意舉報之後，罪名瞬間湧入馬利亞的人生，試煉如此磅礴登場。太多
太多未知的難題，且都是她無法解決甚至是尋求庇護的程度。有個她過去所愛的人重新回
到她的生命中，她將艾佛蘭克尋回後完好地安置在深處的記憶裡。臨別前，就在她決定站
上邢台之前，他們倆說好之後一同前往那遙遠的國度，她與艾佛蘭克在十六世紀所相識的
那一塊土地上。而艾佛蘭克要她慢慢來，等他再次來到塞勒姆村的那一天，將會為她實現
這個願望。她一直期待著與艾佛蘭克一起去見識那遙遠的領土，可能得在航於海中的船上
待數個月，也可能待上數年。他們約好，等待溫暖的春天來臨時，艾佛蘭克會卸下軍職與
她前往熟悉卻又陌生的那裡共度餘生，那是他們上一次相愛的地方。
然而，對甘願成為「犧牲者」的另一個人來說，是一種「愛」的表現，更是「證明」。一
個人的「愛與證明」達到極致時，正是完全顯現「弱點」的時機，艾佛蘭克也是掉進如此
的陷阱而成為理所當然的犧牲者。
十二小時前，馬利亞試著在他「毫無察覺」之刻偷偷告別（「毫無察覺」對相愛的兩個人
來說才是無盡殘酷的打擊啊），但真相是艾佛蘭克幾乎猜中馬利亞內心的想法。這是他深
深愛上她之後才痛徹心扉瞭解到的一件事實，過於良善。弔詭的是，若非這場突如其來的
女巫暴風，他恰好受理這一名被上級通報為女巫的可疑女子而派遣至塞勒姆村，他可能沒
有機會與這名女子相遇、相愛。身為貴族的他從來不曾想像廝守終身的畫面，更不懂得政
治聯姻這種強迫結為連理的手段意義何在，因為沒有哪個女人能夠為他帶來成功，除了他
顯赫的家世背景與自身優於其他相仿年紀子嗣的能力，他一路撒下的汗水與種子才是邁向
康莊大道的事實之外，並無其他。呵護，是的，馬利亞，他最美好的未來，儘管他必須為
馬利亞伸張正義而付出自己先前所做的種種努力，儘管他也總想著貴為伯爵的自己無法撼
動決定馬利亞生死的權威人士，而那些人輕易地就能夠帶來他此生的傷痛。但至少過去的
兩週，他們倆確實是彼此靈魂所缺少的那塊碎片，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改變的事實，這是他
死也不肯放棄的真理，而這就是他與她的愛。他憂傷著馬利亞放棄了反抗，他憂傷著馬利
亞打算離他而去，他憂傷，甚至撕心裂肺......
或許令人難以想像......不過，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生命體都必須遵循著某種定律。某種
，「必定如此」的定律。並且，以它為基準，造就你所看見的世界。溫暖的陽光，涼爽的
微風，花苞綻放與凋零，人們的際遇，愛侶的別離，出生或者死亡。所有的一切，都源自
於——那個定律。也就是這個世界所誕生的真正理由......
站在台下的牧師說道：「馬利亞！我最親愛的馬利亞！你這是在做什麼！求求你別這麼做
，這樣的行為是不對的......」
「哦——好心的牧師喬治，很抱歉我欺騙了你，欺騙了瑪莎與吉爾斯，欺騙了所有的村民
。我一直在尋找那塊保有純淨與良善心靈的土地，為了能夠洗去上帝所降於我身上的懲罰
，我試圖利用所有人來為自己擺脫罪孽。」，馬利亞將提袋中的占卜用具全數灑在邢台上
，再度說道：「這些都是為了奪取人們純潔之心所使用的巫術之器，我想我沒有什麼好辯
解的。既然范倫汀.莫爾已經揭發我身為女巫的事實，而我也無法逃過主人撒旦名為背叛
的制裁，那麼我想懇請各位懷有良善的村民，給予我死亡的機會。畢竟，我無法再躲藏下
去，更無法回到主人的身邊......」
馬利亞這一連串的說詞無疑是要將科里夫婦從自己的身邊推開好洗脫罪嫌，而她所深愛且
深信不已的塞勒姆村民究竟是否如她所想那般純真無邪，願意放過她的家人？
「不！不會的！你絕對不可能是女巫！馬利亞，快下來，別再待在台上！」
「別過去，牧師！看來我們都被魔鬼所幻化的無邪外表所欺騙了！」
「是啊！你這個惡毒的女巫，竟然想利用我們付出的真心來減輕自己的罪，你死不足惜！
」
「讓她死！」
「對！讓法官制裁她！勢必要將她吊死才能夠換回村裡的安寧！」
「吊死她！」
村民漸漸地在她的面前露出張牙舞爪的姿態，不過她不害怕，畢竟這才是讓眾人脫離女巫
事件的最好辦法，或者說，是唯一辦法。在二十一世紀時，巫術一直背負著污名度過了數
百年之久，而黑化巫師之名的馬利亞是否才是那真正的起源？她這一連串之舉真如她所想
那
般計畫縝密嗎？又或者，她其實並不如我們所想那樣仁慈與良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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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篇預告......）
「有人將消息帶回來了，三天內法官不再審理任何案件啊......」
「那怎麼行！難道讓我們夜夜提心弔膽與這個魔鬼繼續待在一起嗎？」
「行刑啊！」
「沒錯！制裁她！」
被仇恨所蒙蔽雙眼的薩拉古德率先爬上邢台，扯動絞刑的繩索，見狀的村民紛紛湧上幫忙
。眾人通力合作，準備對馬利亞動以私刑，制裁這名「誠實的魔鬼」。
「等等！她一定藏了什麼東西！一名女巫怎麼可能輕易地讓我們殺了她？這其中必定有什
麼陰謀！」
「是啊！難道是想一舉殲滅這個村的居民？太可惡了！」
「扒光她！看她還能藏在哪裡！」
「不行！她搞不好是想對我們施術！快封上她的嘴！絕對不能讓她開口！」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紛紛著，婦女們粗暴地扯破馬利亞地衣裳，像是想找到什麼，又
或是不想找到什麼。她從未想過，原來這世界上最可怕的其實是人心，只要遭受了恐懼的
侵蝕，那麼這般的人們與野獸又有何不同呢？不要幾分鐘，馬利亞赤裸地身子呈現在殺紅
眼的村民面前，並且持續在她身上尋找魔鬼的印記......
「必須知道魔鬼畏懼什麼！」
「來人，快準備針線或熱水，我們得從中找到杜絕女巫再次來到村裡的可能性！」
「或許她的頭髮割斷了還會再瞬間變長！」
「不！她可能不怕疼痛，畢竟她只是披著人類外皮的怪物！」
「那麼就從指甲和毛髮開始！」
他們將繩圈套進馬利亞的脖子防止掙扎或逃脫，私刑的器具紛紛被擺上邢台，由薩拉古德
主導這一次的審判。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放開她！」
「小夥子，勸你最好別來攪局！」
「等等，這不是那名負責村裡女巫事件的艾佛蘭克伯爵嗎？」
「他們倆一定是同黨！」
「對，根本是與魔鬼聯手的人類叛徒！」
「把他也一起宰了！」
「嗚......嗚嗚......」嘴裡被塞著手帕的馬利亞驚慌失措地叫出聲，她錯愕的望著那名
挺身而出的男子，不該出現在塞勒姆村的艾佛蘭克。
求求你......不要看見現在的我......請你快離開......他們要的只是我這條賤命......
擁有美好前程的你不該陷入這樣的事端之中......快走......艾佛蘭克......。馬利亞竭
盡全力的嘶吼著，艾佛蘭克的意外登場完全剝奪了她最後一絲理智。
「把他也押上來！」薩拉古德一下令，村民便即刻邁出步伐衝向艾佛蘭克。
「滾開！骯髒的垃圾！」艾佛蘭克拔劍抵擋，不過僅是一人微薄之力，又能阻擋得了多少
人？在拉扯之下，勸言的牧師喬治被狠狠地推倒在地，一頭撞上巨大的石塊而昏厥過去，
漸漸暈開的深色液體彷彿在鼓舞著人們的行為......
殺......殺死吧......用力的自相殘殺吧......嘿嘿......嘿嘿嘿......讓仇恨深植心中
......殺掉了就可以得到安寧哦......然後......記得載歌載舞......嘿......這樣....
..再也沒有人可以拯救你們......快殺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