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開口,我就會帶你走的。」你說。
我回你「我知道。」
然後兩個人陷入沉默。
最後一晚上的話別,渴望著能有一點的身體接觸,我心裡掙扎著。
始終,不管是生理還是心理,我們還是有著那樣若即若離的距離。
又苦又甜。
想起你看過我量子力學課堂上的筆記,曾問我『薛丁格的貓』是什麼。
我解釋給你聽之後,你笑著問我薛丁格為何這麼變態,非得要把一隻貓跟毒氣關再一起。
我知道你沒聽明白『薛丁格的貓』的真正意思。
把一隻貓和裝有毒氣和放射物質的裝置關在一個箱子裡,一個小時內若裝置偵測到粒子衰
變,將會施放毒氣,殺死貓咪,若沒有,這隻貓將存活。
在觀察員打開箱子前,貓咪的生死處於『疊加態』,兩個結果是糾結在一起的。
當觀察員終於打開了箱子,疊加態塌縮,他將只會得到一個活貓或是一個死貓。
我現在,正被困在那個『疊加態』裡。
跟你話別的那個晚上,我失蹤了。
我忘記了中間太多的細節,哪幾個人把我裝在後車廂,但是那時我還有呼吸。
你最後寫給我的卡片還放在外套右側的口袋,我當時在被載往不知道哪裡的途中,我滿腦
子都是你最後跟我說的那些話,我靜靜的、細細的回想。
因為我認為我再也聽不到你的聲音了。
警察逮捕他們之後,遲遲不肯交代經過,最後線索都在那片樹林裡了。
但你們找不到我,即使多花了一點時間,仍舊找不到任何線索。
你在腐爛的枯葉下撿到那張你寫給我的卡片,乾涸的血染在上面,哭聲傳遍整個樹林,你
跪在泥濘裡小心翼翼的將卡片抱在胸口,我幾乎可以感覺到你憤怒又悲傷的情緒,我看見
你眼裡深深的絕望。
我知道,你當時認為我死了。
你有後悔嗎?最後沒有當面對我說的話。
過半年後,那些傢伙無罪釋放,因為你們始終沒有找到我。
我的母親堅持我還活著,我的研究室同窗也是有空就跑到山上找人。
但是你卻認為我已經死了。
為什麼?
為什麼沒有照原定計畫離開台灣?為什麼一直留在山上找我?
明明你的心理,已經確定箱子裡是隻死貓。
但你卻想打開那個箱子。
為什麼?
你難道不希望我活著嗎?
你永遠都找不到我的。
只要箱子不打開,我永遠能處於這個『疊加態』。
在你找到我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