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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北邙墮神
因為從俊毅那邊所能得到的資訊有限,阿凱決定再跑一趟命案現場,探查真相--雖則人
死不能復生,但至少要找出那三名少女遇害的原因,亡羊補牢,以避免出現下一個犧牲者
。
一大早,他依約開車來到江雨寒的住處,接她一同前往蘭桃坑。
他並不想讓小雨繼續涉入這樁危險事件,但他深知依她的個性,就算不給她跟,她九成也
會自己跑來;與其讓她一個人亂跑亂闖,他寧可把她帶在身邊,或許還相對安全。
停好車,用江雨寒交予他保管的備用鑰匙打開別墅大門,就看到她一身厚重衣著、揹著背
包從大廳走出來,後面跟著憂形於色的承羽。
「為了修訂被董事長駁回的劇本,妳整夜都沒睡,真的不用休息一下嗎?不要太勉強了。
」承羽擔心的說。
「我沒事,組長一直陪著我們三個人討論到現在,也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江雨寒顏容青白如玉,對著遠方的阿凱露出一個開心的微笑,但那淺淡的笑意難掩疲憊。
她朝阿凱加快腳步,走沒幾步,單薄的身形略一搖晃,突然向後方仰倒。
跟在她身後的承羽及時上前扶住,只見她全身癱軟,雙眸緊閉,明顯失去意識。
「怎麼了?」阿凱連忙衝到她身邊。
承羽左手抱著她,右手探了探額頭的溫度。「不好!發高燒了!我送她去醫院!」他立刻
將她打橫抱進自己的休旅車後座,火速發動引擎。
阿凱見狀,也返回自己車上,準備跟在承羽的車後前往醫院。
在客廳目睹這一切的小島田匆匆忙忙的跑過來,「辰凱先生,請帶我一起去!」
江雨寒因高燒不退,加上手掌的傷口受到感染,引發蜂窩性組織炎,經過急救之後,仍需
住院觀察一段時日,持續治療。
阿凱站在病床邊,注視著猶自昏睡不醒的江雨寒,神色凝重。
她細瘦蒼白的手臂吊著點滴,覆蓋於薄被下的纖細軀體有如蟬蛻空殼,脆弱得不堪一握。
站在病床另側的承羽一會兒用額溫槍測量她的體溫,一會兒用面紙替她拭去額上的細汗,
過了一會兒又幫她拉整棉被,片刻不離。
直到手機響起,他才歉然的對阿凱點頭致意,走到病房外去接聽。
電話是董事長秘書打來的。董事長秘書姓黃,是一位個性爽朗的年輕人。
「承羽找我什麼事啊?我剛才在忙,沒接到電話。」
「想麻煩你幫我再請兩個禮拜的假。」承羽說。
「呃……這個……」黃秘書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為難。「這次董事長額外開恩放你三天假,
已經要下紅雨了,你還想再延長兩個禮拜?我敢保證,董事長鐵定直接把假單甩在我臉上
,再一腳把我踹出董事長辦公室!」
「要是董事長不准假,你就按照公司規定替我遞出辭職預告書。總之我最近不會
回公司了。」
承羽溫文的語氣一如平常,不疾不徐、不慍不火,卻嚇壞了黃秘書。
「辭、辭職?你在跟我開玩笑吧!你辭職這事比編劇部整組人馬裁光光還大條啊!到底遇
到什麼狀況,讓你態度踩這麼硬?該不會是……麗環大姐頭快不行了吧?」黃秘書頓感不
安。
「不是,麗環還是老樣子。我是為了私人的事。」
「這……好啦!不然,我盡量幫你說服董事長准假好了。再怎麼說,讓你請假總比讓你辭
職好!」
「謝謝你。 」
結束通話後,承羽走回病房,站在阿凱身旁,看著沉睡中的江雨寒。
「小雨太勞累了。自從麗環出事之後,各種意外狀況紛至沓來,還要負擔兩人份的劇本,
她從來沒有好好休息過一天。」承羽難過地說。「為了照料幾位同事的食宿,明明掌心傷
口已經潰爛發炎,她仍戴上防水手套勉強下廚……」
阿凱轉頭看了他一下,驚覺他竟雙眼泛紅、泫然欲泣。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會暗地嗤笑這個大男人也太婆婆媽媽,而如今卻意外動容。
小雨曾說過,承羽對任何人都很好。他想,那只因她未曾發現承羽對她的心意--
若不是承羽情感藏得太深,就是小雨太遲鈍……
「是我的錯,當初我不應該帶她回來這裡,害她遭遇這一切事情,過得這麼辛苦。她雙掌
受傷,我難辭其咎,卻沒有盡到照顧她的責任……」承羽語帶哽咽,自責甚深。
抵達醫院後一直沉默不語的阿凱輕歎一口氣,拍拍承羽的肩膀,問道:「你會留下來照顧
小雨嗎?」
承羽點點頭。「是,我已經向公司請假,將留在這裡照顧她,直到她完全康復為止,請不
用擔心。」
「我相信你,那小雨就麻煩你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這是我應該做的。等小雨出院之後,我決定帶她和同事們離開這個村子。」
阿凱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悵然,靜默片刻後,才緩緩地說:「……她若繼續留在村子
,遲早會有生命危險,離開也好。」
他深深看了江雨寒一眼,帶著沉鬱的神情轉身離開。
剛去麗環病房探望回來的小島田在走廊上看到阿凱的背影,連忙追了上來。
開車前往蘭桃坑的阿凱,低頭看看趴在自己大腿呼呼大睡的橘色虎斑貓,再看看自動坐上
副駕駛座的小島田光,心裡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這隻『貓』是怎麼回事?」他知道那不是真的貓,但既然此刻明顯是貓的外形,他
也想不出其他更適當的代名詞。
「我也不知道,神使一向不親近凡人,不過祂好像意外的很喜歡辰凱先生,希望辰凱先生
不要介意。」
「這是無所謂,但你為什麼堅持跟著我?我現在要去的地方、我該做的事情,都與你無關
。」
他並不討厭這個有著一張和年齡不符的娃娃臉的日本人,但總覺得對方似乎熱心過頭。
萍水相逢,何必事事插手?
「很抱歉,我的冒昧可能對辰凱先生造成困擾,但是我答應過小雨小姐,不能失信於她,
這一點還請辰凱先生諒解。」小島田措辭客氣,語意卻十分堅定。
阿凱眉心微微一挑,「你答應她什麼?」
小島田微笑的說:「基於職業道德,我不能隨意洩漏客戶的委託內容,如果辰凱先生想知
道詳情,等小雨小姐醒來,可以問她。」
想起小雨,阿凱不禁神色黯然。
等她醒來之後,發現他沒有陪在身邊照料,不知將作何感想?也許會對他感到失望吧……
「不過有一件事,我覺得很奇怪。」小島田說。
「什麼事?」阿凱隨口問道,顯得漫不經心的樣子。
「辰凱先生怎麼放心把小雨小姐交給別人照顧?她不是你的女友嗎?」
雖然他知道自己不應該過問別人的私事,且辰凱先生救過他,他本對辰凱先生頗有好感,
但這樣的行為讓他深覺不以為然。
如果不是曾經允諾小雨要保護辰凱先生,像剛才那樣的情況,他一定會選擇留下來照顧她
。人都還沒醒呢,轉身就走,未免無情。
阿凱遲疑了一下,說:「小雨……不是我的女友。」他的聲音凝澀,如繃緊的絃。
小島田聞言大驚:「欸欸?那……是我誤會了嗎?真的非常抱歉!我還以為……我以為…
…」
因為上一次看到辰凱先生在小雨房裡過夜,加上她珍視辰凱先生遠勝自身性命,其他人又
總以「大嫂」稱呼她,所以他一直認為他們兩人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不料竟是誤會一場,那麼小雨小姐對辰凱先生是單戀嗎?
原來她不僅沒有家人,連男友也沒有。
「突然覺得小雨小姐有點可憐呢,她只有自己一個人啊……」小島田忍不住低聲自語。
阿凱不自覺緊握方向盤,指節泛白。「……承羽會好好照顧她,他對小雨很好。」
小島田點點頭,「我這兩天才見到你說的那個人,跟他不熟,但以前我經常聽麗環提起這
個名字,麗環說他是難得一見的好人。既然麗環這麼說,那大概是靠得住的,不過,辰凱
先生應該也看出來了吧?」
「嗯?」
「那個人對小雨小姐很好,是因為喜歡她,不是嗎?」小島田唇邊帶著隱秘的微笑。
阿凱沒有回答,窗外挾帶潮濕草味的凜冽寒風沁入心肺,使他的心臟陣陣緊縮,連呼吸都
痛。
原本熟睡的貓不知何時醒來了,溫順地坐在他懷裡,前足輕輕踩踏著他的大腿,像在安慰
他一樣。
舊地重遊,蘭桃坑一掃之前的陰鬱氣象,變得相當熱鬧,到處熙熙攘攘、人來人往。
小島田看向右側墳山上那數十名忙著修繕墳塋、蓋土地公廟的工人,不禁露出訝異的表情
。
「陰氣這麼重的地方,且幾天前才出過人命,這些人在這裡不會有危險嗎?」
阿凱示意他看看左側。
只見山坡上不知何時已搭蓋好一座宏偉華麗的醮壇,十來位手執法器的道士正在祈禳修法
,醮壇旁供品堆積如山。
「要真有狀況,這些法師也不是塑膠做的。」阿凱不以為意地說。
經過墳山小徑時,那些工人和道士們紛紛停下手邊的工作,向阿凱揮手致意,顯見態度恭
敬。
「這些人都是你請來的?」小島田更驚訝了。「這般規模盛大的法會……為什麼啊?」
「一言難盡。」阿凱不想多說,快步前往當日黃可馨三人陳屍的地點。
他看著被黃色封鎖線圍住的那幾棵桃花心木,想起俊毅告訴他的事--
『……人類的屍體,從死亡那刻開始,肛溫一個小時下降一度。我們警方接獲你的通知,
趕到命案現場的時候,那三具遺體的體溫還有三十多度,可見剛斷氣不久,當時兇手極有
可能還在附近……』
『兇手』嗎?當時他只看到快速逃離的山魈,但他不認為兇手就是山魈。
『……如果是死後才受的傷,傷口並不會大量出血,從那三個人舌根滲血下滴的情況研判
,應該是死前不久慘遭外力活生生扯斷舌頭,然後才因頸部壓迫,窒息身亡。』俊毅如是
說。
先剜眼,接著拉斷舌頭,再吊死……
究竟是誰,如此怨恨黃可馨三人--或者該說是--如此怨恨人類?
這樣充滿惡意的殘酷虐殺,簡直就像在對人們示威。
他認為,只知吃人的山魈做不出這種事,也沒必要這樣做,除非是如同法船上的冤魂一樣
,受到西北防空壕的怨靈之力浸染影響,導致心性魔化。
他在坐禁的時候,曾感應到不祥之兆,眼見防空壕怨力逐漸擴散籠罩整個村子,他有預感
,這場醞釀已久的腥風血雨即將降臨,而那三名少女的死亡,不過是個開端……
阿凱陷入沉思,毫不客氣佔據著他右肩的貓突然輕拍了他幾下,轉頭一看,日前遇到的那
位土地神正滿臉笑意的站在不遠處看他。
蒼顏白髮的土地神依舊衣衫襤褸,但氣色明顯好多了,一副神逢喜事精神爽的樣子。
「這……這就是社公大人嗎?」小島田萬分驚訝地睜大眼睛。「真是太神奇了!」
「異邦小夥子能看見我,修為還行啊。」土地神有些詫異的看了小島田和阿凱肩膀上的貓
一眼,拄著枴杖朝他們走近。「承蒙李家大少爺一諾千金,不但為先人修墳建醮,還額外
增建土地廟,小神特來道謝。」
「沒什麼。」阿凱淡淡地說。
「但是新蓋的土地廟規模太大了,區區小神擔當不起,還請改建格局較小的土地祠就好。
」土地神略顯惶恐地要求道。
「你想蓋成什麼樣式,自己去託夢給負責墳山工程的承包商,悉聽尊便。」
「如此,就多謝了。」
「不用客氣,我還有事要請教你。」
「是關於那三個小姑娘遇害的事吧?」土地神面露不忍之色。
「你長年居此,應該知道些什麼。」阿凱問道:「那天我在這裡看到一隻山魈,是他幹
的好事嗎?」
土地神搖搖頭,「我知道你說的那隻山魈。因歲久年深,那隻山魈已逐漸通靈,不輕易傷
人,我想他頂多只是把掉落的眼睛跟舌頭撿去吃而已。」
「……把眼睛跟舌頭撿去吃?」腦海中不自覺浮現那個畫面,小島田突然有點噁心反胃。
「山魈吃這些東西,就像人類小孩撿拾地上的糖果吃一樣自然。」土地神平靜的說。
「山魈既然沒有作惡,為什麼當日看到人就跑?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雖然阿凱也認為
山魈可能不是兇手,但總覺得疑影難釋。
土地神聞言,不禁失笑。「你忘了?那天你曾借用神尊之力,帝君神威所在,連吾等小神
尚且退避,小小山魈怎敢託大?當然只能逃之夭夭。」
「那,你有其他線索嗎?」阿凱問道。
土地神表情驟變,謹慎的看看四周,若有忌憚的樣子。
「我只是此處的墳山土地,論理不該多事,但李家少爺是帝君乩身,既蒙垂問,我若知情
不報也說不過去……」土地神壓低聲音說道。「坦白說,自從村子西北方的防空壕陰氣大
盛之後,這附近常有一位墮神遊蕩,我大膽猜測,恐怕是那位墮神下的毒手。」
小島田好奇的問:「墮神?那是什麼?」
饒是他自矜精通中文,也從未聽過這個詞彙。
「如同字面上的意思,就是指墮落邪道而入魔的神明。」土地神說。
「入魔?神明大人也會入魔嗎?」小島田大為震驚。
「當然。神明入魔邪化的原因有很多,例如像我這種香火斷絕的神祇,因喪失人民信仰而
導致神力薄弱;或者是受到強大的邪靈之氣侵襲浸染;又或者是對於長久守護人民的職責
感到倦怠,因某故而離經叛道等等,都是有可能的。」
「你說的那位墮神,是什麼來歷?」阿凱問道。
土地神搖搖頭,「這我不清楚。我只遠遠看過那位墮神幾次,可感覺得到祂身上的邪氣,
似乎隨著防空壕怨力的擴張而日漸強盛。雖是失去神格的墮神,力量卻大得可怕。」
阿凱心頭一沉。
那三個人慘死之後,他便明白自己身為神乩無法置身事外,也已做好最壞的打算,但看來
事態是越發棘手了--
即使失去神格,神明畢竟是神明,若再和防空壕怨靈掛勾,憑他,能應付得了嗎?大概連
師傅也不是對手。
「連社公大人也不知道來歷,我們上哪裡找那位墮神呢?總不成每天在這裡等祂?」小島
田面露愁容。
「如果你們想找祂,可以去北村的邙山試試看,最近那裡總散發著強烈的墮神氣息。」
「北村?」阿凱突然想起一件事。「前幾天聽說有外地人在北村被鬼附身,最終死狀淒慘
,莫非……」
「我知道的只有這些,其他的事,就不是小神所能置喙的了。」土地神愛莫能助地說。
「好吧!我現在就去北村。 」阿凱說。
「不不!你明天上午再去吧!」土地神連忙阻止。「已經日暮西山,此行不宜。」
回程車上,小島田鄭重請求阿凱明天帶他一起去北村。
大腿上仍舊趴著一隻貓的阿凱看了他一眼,有點無力,「你非跟不可嗎?」
「當然。辰凱先生若執意不讓我跟隨,明日上午,我也會自己去北村找你會合。」小島田
一本正經的說。「雖然我的力量微薄,但既已答應小雨小姐,不管辰凱先生去到哪裡,在
下小島田光,捨命奉陪。」
阿凱揉揉有點發疼的太陽穴,長歎一聲,接著說道:「我不知道你和小雨認識多久了,但
我想你們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對吧?」
「咦?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你和她一樣,有著相同的傻氣--或者該說是--極度天真。」
「……你這是在誇獎我嗎?」小島田不禁苦笑。
蕭巖前往位於東南山區的李家別墅,將一個沉甸甸的雕紋書篋放置在大廳的花梨木桌上。
「這幾天村子裡出了事,今天才得空把伏公的手札送過來給您。」蕭巖略帶歉意對著李松
平說。
李松平枯瘦的手掌輕撫書篋,似乎十分珍惜的樣子。「放火的事,沒人察覺吧?」
「那天晚上雷電交加,雨勢非常大,不會有人發現的。」
「那就好。」
「伏公的手札究竟寫了什麼重大秘密,連阿寒也不能讓她知道?」基於對前輩的尊重,蕭
巖雖然保管江伏藏留下的手札多日,但從未擅自翻閱。
「我不清楚伏藏兄的手札寫了什麼。」
「那……為什麼不惜以這樣極端的方式,把這些手札藏起來呢?那可是伏公晚年靜修的丹
房……」想到付之一炬的那些古籍珍本,蕭巖著實心疼不已。
「凡是有可能涉及防空壕秘密的,都不能掉以輕心,寧可錯殺,不能錯放。」李松平面若
寒霜。「這樣做是為了讓阿寒和阿凱徹底死心。阿凱這孩子,為了替阿寒查探防空壕的秘
密,持續糾纏我好幾天,這對冤家,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若不焚毀紅瓦厝,而只單單
取走伏公手札,他們一定會起疑。」
「防空壕的秘密,真有這麼嚴重嗎?到底是……」
蕭巖雖然經常出入防空壕,但除了封印和強大怨靈的存在之外,其他一無所知。
李松平森然的目光冷冷掃過他臉上,蕭巖悚然一驚,立即鞠躬致歉--
「很抱歉!我問了不該過問的事!」
李松平轉回目光,手指在書篋上輕敲著。「難得阿凱今天沒有來煩我,他去哪裡了?」
「阿凱今天一早去了蘭桃坑。他最近命人修繕翻新蘭桃坑的古墳,並為墳山亡魂及那三個
死去的女孩子舉辦為期四十九天的法會,還新蓋了一座土地廟,規模不小,不知道阿凱是
否事先請示過您?」」
李松平擺擺手,「這些小事不用理會,阿凱想怎麼做,就隨他的意思。說到那三個女孩子
,怎麼死的?」
「還不清楚,但九成和防空壕的怨靈脫不了關係。」蕭巖嚴肅的說。「阿凱告訴我,蘭桃
坑的法船鎮魂碑因受怨力浸染而碎裂,雖然已經重新封印,但我料想……風天法陣的大限
將至了。」
「這麼嚴重。」李松平滿佈皺紋的臉看起來更皺了,「帝君的意思呢?」
蕭巖回答道:「帝君長久以來的意旨是,如果防空壕怨靈乖乖待在結界之內,不騷擾生靈
,祂便管不著;但若危害到村民性命,就不能袖手旁觀。恐怕阿凱……」
話說到一半,他小心地覷了一眼李松平,似乎有所避忌,不敢繼續說下去。
「事已至此,直說無妨,不用吞吞吐吐。」
「恐怕阿凱終須一戰。」
李松平聞言,精光灼灼的雙眼微瞇了起來。沉默半晌後,幽幽長歎。
「阿凱幼年曾遭大劫,命懸一線,幸蒙帝君護佑自己的乩身,才得以保全性命,如今是該
償還帝君恩情的時刻,我雖不捨,但並不反對。」他慢慢地說,老年人特有的粗嘎沙啞嗓
音聽起來格外蒼涼。
「李老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蕭巖明顯鬆了一口氣。
他最擔心李老會因對寶貝孫兒的過度溺愛,而不讓阿凱插手。
「不過,你得老實告訴我,阿凱會有危險嗎?」
蕭巖為難的說:「這……這任誰也說不準,坦白對您說,我並不敢保證。」
「即使有帝君神力護體,也不能保證阿凱平安無事?」
蕭巖躊躇了一下,直言不諱:「道法無窮、神力無邊,然而凡人之軀終究有其極限,無法
承借過於龐大的神尊之力,一般乩身降神時能借到兩至三成,就已經很不錯。阿凱雖蒙帝
君格外垂青,但最多也只能承載七成神力,一旦超出上限,就有生命危險。」
「那你呢?」
蕭巖神情一變,面有愧色。「說來慚愧,我的天資尚且不如阿凱,最多只得四五成。當初
訓乩的時候,我和前代宮主不惜屢屢拂逆您的意思,對阿凱要求極為嚴苛,就是希望他可
以做到我們做不到的事,才能在封印徹底崩毀時,有一搏之力。」
「不管怎麼說,你務必保住阿凱!他是李家唯一命脈。」李松平聲色俱厲地提出要求。
蕭巖連忙躬身允諾:「是!晚輩必當竭盡全力!」
當天晚上,阿凱派遣終日賴在他房裡打電動的鈞皓去醫院探視江雨寒。
鈞皓回報任務的時候,他正立在磊磊書壁前翻閱《道藏》。
「小雨醒了嗎?」
「已經醒了。」一臉無奈的鈞皓故意用平平板板的聲音回答著。
「退燒了嗎?」
「退燒了。」
「身體狀況好多了嗎?」
「看起來沒有什麼問題。」
「有沒有按時吃飯吃藥?」
「有……」面對這些瑣碎的問題,鈞皓一雙白眼已經翻到外太空。「我說老大,你這麼擔
心的話,幹嘛不自己去醫院看小雨?」
阿凱沒理會他,繼續閱覽手上捧著的那冊《道藏》。
過了一會兒,才又遲疑的問道:「承羽……有好好照顧她嗎?」
「她那個組長對她可好得不得了,噓寒問暖、鋪床疊被、端茶倒水,無所不至,只差沒幫
她洗澡而已。可是我看小雨非常不自在的樣子,一直很想出院。你真的不去看她嗎?」
阿凱默然不語,偌大的房間裡只剩他急促翻動書頁的聲響。
「又不講話了。這鬱卒的鳥樣,實在不像你欸,老大。」
鈞皓飄到阿凱身邊,探頭看看他手上那本厚重異常的書籍。
「真無聊,如果要我從小看這種書,不如讓我死了算了!」鈞皓搖搖頭。
『你早已經死過了。』阿凱心裡這麼想,不過他心情不好,沒心思吐槽。
鈞皓發現書架上擺著一個長方體的大盒子,好奇地拉掉覆蓋其上的粉色綢布。
看到裡面的BJD人形之後,他不由得大驚失色。
「這……這……這個看起來……根本就是小雨小時候的樣子吧!你居然特地用小雨小時候
的樣子訂製橡膠娃娃?」鈞皓用手摀著嘴巴說話,音量卻很大聲--「想不到你竟有這種
癖好……我突然感到有點危險了……警察叔叔,就是這個人!」
「北七(白癡)喔!那我媽收藏的啦!」阿凱氣得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