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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晞這麼開口，白曜哪裡能說不呢？畢竟是他先應了姜羽暉在先，雖然是哄姜羽暉的回
話，倒也不是假話：他是真的不介意姜羽暉對他怎麼樣。
別看姜羽暉那人葷素不忌，性格又強硬霸道，真讓那人幹點什麼，那人反倒縮手不幹，只
會在邊上打打嘴仗罷了。
白曜答應沈明晞的提議。他點齊放大片的數量，來到櫃檯排隊結帳，沈明晞卻跑得不見蹤
影。
櫃台前排了幾組人，沈明晞趁白曜排隊的空檔找到男性用品區，很快看到他要的東西。
他憑著薄弱的印象估計自己和白曜的尺寸——現在只能叫幻肢了——拿了兩盒適合他們的
規格和潤滑劑就走。東西扔進白曜的購物籃時，蛇妖的反應有些微妙，最後仍是沒多說什
麼。
還能說什麼呢？他們家這位既然有興致，那當然只能買了，至於用不用得到又是另外一回
事了。
結完帳，一人一蛇散步前往冰店。沈明晞勾著白曜的手，就見蛇妖低下頭，似乎要從他表
情裡看出點什麼。
「怎麼？」沈明晞心情大好，溫聲朝白曜詢問。
憑著白曜那可悲的視力，諒他也沒能從沈明晞的臉上看出多少東西，不過他能感覺得出來
，沈明晞是真的高興。
「覺得你很高興，」白曜實話實說，「想看清你現在是什麼模樣。」
沈明晞輕笑出聲，「那你千萬要看清楚了。」
白曜停下腳步，仔細把那人的臉拓印在心底。幸好他是妖物，白曜想，若是這人再活不長
命，他還有這幾年的記憶做為念想。
只不過，這一次，他或許得找個地方睡上幾百年了。失而復得的東西再度不見，是個人都
受不了，何況生物本能都比人類要強烈的妖物？待到那人還陽，他再甦醒也不遲。
他的那點心思沈明晞不清楚。他們踏入裝潢獨特的店裡，就像尋常的情侶散發旁若無人的
氣場。
也只有他們自己明白，那並不是他們的日常。
※
姜羽暉躺在床上，面上蓋著一本攤開的書。
那本書老舊發黃，邊角甚至有些破損，裝訂方式更是舊式的穿線方法，沒有著膠，看上去
穩妥地蓋在她臉上，但真拿起來，怕是整本書會散開。
窗外的陽光落入屋內，恰好越過床鋪的位置，有著陽光的溫暖，卻又不會刺得床上人不舒
服。
這裡是他們的心境，環境怎麼舒適怎麼著來，是以這裡沒有四季，只有涼爽如春的天氣，
沒有日月的升落，只有日月定點的變換。
打從被沈明晞關在心境裡，她不是沒有打算用暴力和沈明晞交換回來，只是這具軀體真正
的管理者是沈明晞，她老人家並不具備有效的手段強制搶回軀體的操控權，就連沈明晞在
睡覺時也不行。
那人怕她忽然來個突擊，就連睡覺也防著她出手。姜羽暉不得不感慨，不愧是他們自己，
彼此對自己的破性子都還挺了解的。
左右嘗試無門，姜羽暉很快便冷靜下來。她倒是不擔心即將到來的升學模擬考，畢竟她和
沈明晞的記憶共用，沈明晞又身為管理者，只要他願意去翻找他們的記憶，不至於把考試
搞砸。
前提是他願意的話。
就算那人不願意也無所謂，反正收到成績單後，沈明晞敢無視姜家爸媽的怒意，白曜也會
對他們的成績單表示意見。
她就不相信了，白曜親自盯著沈明晞念書，那人還敢不好好考試。
姜羽暉乾脆在自己的心境裡探險。
她先是摸透了竹盧，再把竹廬外的環境打探清楚。那人有太多的東西不願意她弄明白，誰
知道這裡的一草一木，是否都偷埋藏了些什麼？
沈明晞把她關在這裡，無非是不希望她出去搗亂，或者可以說，他認為自己更適合在外邊
收拾殘局，短時間內不可能把姜羽暉放出去。
想明白了自己要做的事，姜羽暉便不急著出去了。她要抓準時機，好好的扒一扒這裡邊的
機關。
這裡長年都是沈明晞活動的區域，早被打造成那人喜歡的模樣，就連她這個和沈明晞一體
兩面的人都不曉得這裡到底藏了些什麼，正好趁著被沈明晞關著的機會，好好的把心境翻
個透徹。
竹廬位於這片心境的核心，依照古早的方式搭建，沒有使用任何的現代工法，一來是沈明
晞不會，二來是心境不會有惡劣的天氣，不需要太複雜的建物。竹廬內部一人獨居稍嫌大
了點，但若多了個人則是恰恰好。至於竹廬外的小溪，溪水清透涼爽，裡面甚至有魚群悠
游其中。
姜羽暉曾經懷疑，那人將這裡打造成這副模樣，純粹是想完成他們的遺憾。
但那個遺憾只是他們的妄想。
當年沈明晞曾經暗自決定，待到一切事成之後，他們要帶著白曜，尋個山明水秀的地方，
最好傍著水，建個簡單的小竹廬歸隱。這裡是他們的心境，竹廬的居住者只有他們自己，
用這種方式彌補自己的遺憾——到底圖個什麼呢？
思及此，姜羽暉便想笑，笑沈明晞，也笑她自己。
既然這個地方是由他們的遺憾建立的，哪裡能藏東西，姜羽暉心裡多少有點底，但能不能
全部找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點了點腳尖，慢慢踏入清澈見底的溪水裡。
魚群覺察到了水裡的異樣，紛紛游了開來。姜羽暉輕笑出聲，笑沈明晞那人很是講究，竟
然把這點小細節都做了出來，怕不是在心境裡待得無聊，需要一些像是活物的東西好讓環
境有些生氣。
這種做法勢必讓溪水有了破綻。姜羽暉踩著溪水，在溪裡找尋可能的陣眼，水面突然輕柔
地晃起屢屢波紋。
她奇異地看著波紋，有些好奇沈明晞會在這上面做什麼手腳，她的心境忽然以水面為中心
，內外翻轉過來。
姜羽暉眨了眨眼，低頭看向腳下。
斜掛在天空的太陽此時仍維持它的角度躺在水平面底下，而溪裡的魚，此時正顛倒地在她
身周游來游去。
「……」有種翻白肚游泳的感覺，真不知道沈明晞是怎麼想的。
有好一瞬間，姜羽暉心底說不出更多的評論，畢竟批評沈明晞的審美，在某種程度上來說
也是檢討她自己的審美。她抽了抽嘴角，邁步搜索這個第二層的空間。
水裡藏的空間不大，她很快走到底，裡邊放的是成排的書櫃，層架上滿滿都是破損的線裝
書。姜羽暉有些疑惑，她不是很明白，這些收藏在心境第二層的書，裡面藏的是會什麼東
西。
她走向前，隨意抽出一本看起來書況較好的冊子，只看了一眼，忽然沒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