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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 【台灣】
幾十分鐘後,父母親傳來他們抵達台中大肚的消息。
他們先是在烏日遇到了一點困難,畢竟烏日有高鐵站,所以政府也放了不少人在烏日下高
鐵,造成台灣四面八方的群眾前來此地接濟年輕人,其實這也是政府起初的計策,強迫撤
離使得親屬離開現居地,往台灣南方移動,但也間接造成感染擴散。
烏日區在近幾年就是一個新興的地產聚落,高鐵站周圍又有一區又一區的新興市鎮,人口
相對也較為擁擠,加上離台中市區南端甚近,所以他們也變得格外小心。
父母親行經烏日時,就陸續遇到了幾批活屍在此大規模移動。只好不得不將汽車停放在路
邊,窩在汽車裡等待活屍隊伍前進。
還好吧?我這麼問了他們,他們要我別擔心,反倒問起我這兒的狀況。
我這兒除了大夥不時還會嘔吐外,也沒太大異樣,李宓跟趙子燕後來持續交談著,但可以
聽見兩人的話語中,少了帶刺的談話,開始聊起趙弘毅、趙睿翰生前的事情,這也是死者
亡故後,親屬間第一次談論關於兩人的事情。
這一切對她們來說都來得太快太急,而在父死兄亡的慘劇發生,第一時間也無暇去思索那
些事情,一心忙著躲避或與活屍戰鬥。雖然在郭文忠家裡曾片刻寧靜,不過彼時人生喧囂
,不適合討論這些事情,伴隨著遲暮西山,星空浮現在天邊,忍不住讓人回顧起半刻前還
在眼前活躍的親屬。
談到趙睿翰時,趙子燕往往會哭得一蹋糊塗,而談到趙弘毅時,則換李宓掉眼淚。
趙睿翰生前就是一個可靠的大哥,趙子燕與趙捷森都仰賴這個大哥,就是因為大哥足夠可
靠,讓兩人從美國返回台灣後,幾乎不用憂愁生活。
活屍出現的日子裡,趙家人也幾乎都仰賴著大哥的計畫而穩健的存活下來;趙弘毅則是另
外一座高山,長期以來屏障著趙家的命脈,而他中年後的第二春,更是讓他整個人又彷彿
重新活了過來,他從喪妻之痛,變回了那個愛說冷笑話的中年大叔。
這種轉變,看在同樣沉浸在母親離世,仍難以走出的趙子燕眼裡,反而覺得刺眼,喪母的
失落感,很快的就轉變成對於繼母的仇視。趙弘毅的繼妻,李宓,也是頻藉著趙弘毅翻轉
了自個兒的人生,後來甚至生了小自個兒20來歲的弟弟小趙捷桂,父親又要求自己得協助
照料小嬰孩,更是讓趙子燕被仇恨覆蓋。
趙子燕洋洋灑灑地說了一堆,她說也是趙弘毅死後幾個小時的相處,她才發現李宓跟她想
像的樣子並不相同,她似乎只是仇視一個心裡萌生的想像的李宓,而那個李宓似乎跟事實
有段差距。
這幾天李宓有些異常瘋狂的行徑,她也坦承是刻意為之的,我知道妳最討厭我那個樣子,
那我就變成那個樣子給妳看。說完後,朝蒂嫂子拍了拍她,妳這又是何苦呢?
李宓回答,就覺得有點不服氣,現在想想自己果然還是太幼稚了。
李宓情感也比較不會那麼直率地流露,或許她也在思量在他眼中的趙弘毅,那個曾經的情
人,同時也是眼前兩個年輕人的父親,這兩種角色落差下還是有偌大的不同之處,她小心
翼翼地分享著關於趙弘毅遇見她後的事情。
或許現在兩個女子交談的情境也不見得那麼安全,雖然同一時間郭文興跟黃秉憲也在天南
地北的閒聊,但沒開口說話的人,卻是悄悄關注剛才上演的鄉土大戲,台商土豪的年輕嫩
妻,還有與成年子女的和解。
這般和解,可惜卻是在土豪的逝世之後,才有可能促成,我想只要趙弘毅還在世的一天,
李宓跟趙子燕就一定會如此針鋒相對,是趙弘毅離世,趙子燕才有可能與李宓正面衝突,
逼迫李宓要不假他人,獨立照顧自己的嬰孩,才可能會有以上的對話。
話雖如此,原本一直在兩個女人之間交好,相互保持良好關係的趙捷森,反倒是從上船後
便一言不發,雖然看起來也細細地品嘗關於姐姐談到的家庭事務。趙捷森將注意力放在兩
人一會,但卻沒插上幾句話,似乎顯得十分不舒服。
我試圖關心趙捷森,但他卻是把我推開,要我先別說話,我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就在眾人恰巧同時停止交談的那一片刻,趙捷森卻忽然問了我:「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我什麼也沒說哪,我是這麼回答他的。
你聽到什麼?有什麼奇怪的聲音嗎?
趙捷森沉默,露出痛苦的表情。
黃秉憲聽見我們奇怪的對話內容,走到了我跟趙捷森身邊,他一再問了趙捷森,聽見什麼
。
「很模糊,但仔細聽的話……好像有人在叫我……叫我……『別忍了、放心』。」趙捷森
說,說完後,他又吐了。
「我想說是不是你們叫我別忍耐了……就吐出來沒關係。」
聽見趙捷森嘔吐的我,也差點吐出來,但這時候我好像也漸漸地習慣了船身在水面上搖晃
的頻率。
「我們剛才都沒人說話。」黃秉憲說。他不放心地問,「就這個?你聽到別忍了,放心什
麼?」
「現在又有了……『別理他們』。」趙捷森在沉默了一會兒後,又突然這麼說。
「趙捷森,你在講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趙子燕說。
「欸等下……我怎麼覺得你現在說的話,跟昨天晚上黃清文說的話很像……他好像也有提
到,有人跟他說話。」我制止了他們,下意識地去尋找手邊的武器,但一時沒見著武器的
去處。
「所以你現在也有黃清文那時的幻聽?」黃秉憲問。
「我不知道……所以我才問你們有沒有聽到奇怪的聲音。」趙捷森說。
「你被活屍咬了嗎?」在我說出關鍵字時,似乎每一個在船上的人都抖動了一下。
「沒有……所以我才覺得奇怪……。」趙捷森說:「又來了……,『別忍了』。」
黃秉憲思考了一下,他又問了趙捷森,「你除了儘量忍耐不要吐出來以外,你還忍了什麼
事情?」
「很想睡……我很想休息。」趙捷森說。
「那你就睡吧。」我說,下意識這麼說,在我心裡總有股不安在蔓延,但現在趙捷森清醒
著,若我們其餘人等想討論什麼,也不好在他面前這麼說。
「事情有這麼複雜?年輕人想睡就去睡一下,時間還早,你們晚點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睡
,那就坐著休息一下吧,不用怕吐在甲板上,清一清就好,漁船哪有不髒的?」郭文忠本
來在船長室,他見我們幾個人紛紛圍在趙捷森旁,便好奇地走了過來。一聽,發現不過就
是個年輕人發發牢騷,說想休息,沒做他想。
「但我……我不知道睡著後,我還會不會是我?」趙捷森說。
「你還會不會是你?」我這麼問,但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完全不能明白他在說什麼。
「你就睡吧,這裡有我頂著。」黃秉憲拍了拍趙捷森的肩膀,告訴他:「剛才辛苦你了,
讓你站在第一線跟我們衝鋒陷陣,你就先休息一下,沒關係。」
幾個人聽到以後,也你一言我一語的贊同,不過趙子燕倒是露出了擔心的神情。
趙捷森宛若卸下心防,他勉強扶著船攔,黃秉憲也稍微攙扶,讓他能坐下來。
趙捷森一坐下後,便倚著嘗試睡覺,我們幾個人見他實在累得不像話,便鳥獸散,稍稍離
開了趙捷森身旁。
趙子燕在一旁附和著,她那個老弟一直都是屌兒郎噹,像是個公子哥,但在趙睿翰死後,
他宛如扛起兄長的重擔,以往趙子燕總是覺得這個弟弟並不可靠,但他實際上是個可靠的
傢伙。
「不過,你弟以前有這種幻聽過嗎?」我問了趙子燕。
「沒印象有聽過他提過,但我聽說人在過度疲勞的時候,本來就容易有幻聽,不然就是自
言自語,他那個人從沒扛過什麼責任,可能壓力耐受不好,才會這樣。」趙子燕說,這時
候趙捷森坐在船頭,他一瞇眼,確實似乎睡著了。
趙子燕走過去看了趙捷森,趙捷森竟然打呼了起來,趙子燕忍不住笑了出來,這麼一笑還
把趙捷森驚醒,趙子燕便開始嘲笑自個兒弟弟打呼,讓所有人都聽到囉。但趙捷森也只是
擺擺手,旋即又入睡。
但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在趙子燕面前,也不好說什麼。
我見劉苡月跟黃秉憲也在竊竊私語,便湊上前去,這才發現劉苡月也有同感,她正與黃秉
憲提到了她的疑惑。
劉苡月也認為趙捷森現在的幻覺,跟黃清文那時十分相像,但她左思右想,也想不到戰鬥
時趙捷森是哪裡露出了破綻。
「我從黃清文變成活屍前後開始回想,難道是黃清文那時候跟我們講話時傳染給我們嗎?
」劉苡月說。
「等一下。」李宓說,「你們的意思是,趙捷森可能被感染了?」
「不能排除有這種可能性。」我說,我試圖尋求黃秉憲的同意,但黃秉憲並沒有正面回覆
我跟劉苡月的臆測。
「就我在醫院看到過的,如果只是被感染還沒變異成活屍,通常是沒有傳染力,醫院幾次
擴散,都是有人轉變成活屍以後,才開始導致周邊的人陸續變異。我不是說曾經有人從桃
園逃到醫院,那個人變異後,咬了自己的老爸,但如果被感染的潛伏期就有傳染力,那他
應該不會咬他老頭,畢竟他們是不吃同類的……黃清文是在房子外面才變異的,按照道理
應該沒理由傳染給我們,因為他跟我們講話時應該沒有傳染力。」黃秉憲這麼一說,似乎
也有幾分道理,他接著一一跟我們所有人核對,在場所有人……除了趙子燕我們沒問到外
,都沒人產生像是趙捷森那樣的幻聽。
朝蒂嫂子本來抱著趙捷桂進了船長室,他們幾個長輩基本上都進船長室休憩了,只剩下我
們幾個年輕人在外頭,畢竟只有我們會暈船,總不好坐進去艙內讓嘔吐物的味道一直蔓延
。
這時候朝蒂嫂子抱著趙捷桂走了出來,「哎!你們給小寶貝的奶嘴,都被他咬破了,你們
有沒有替換的奶嘴。」
李宓翻找了隨身的行囊,但並沒有找到任何奶嘴,她搖了搖頭,說那不然孩子讓她來哄。
朝蒂嫂子將奶嘴丟到水裡,說奶嘴的橡膠破了會害孩子吞進去,跟李宓說,她還想多抱孩
子一會,便把自己的食指也伸進去趙捷桂嘴裡,讓他含著。
「哎唷,小寶貝會咬人耶。」朝蒂嫂子說。
我忽然想起了什麼,要朝蒂嫂子將手指從趙捷桂嘴裡抽離。
同一時刻,趙捷森將趙子燕撲倒。
「哎,你幹嘛這麼生氣。」
趙子燕伸手想將趙捷森推開,但趙捷森咬斷了趙子燕的手指。
趙捷森變異了,就在片刻之間。
「朝蒂嫂子你進去,把艙門關起來。」我立刻喝令道。
後記:
今天噴了一萬多字,就先不廢話惹。
趙捷森被感染,是一個埋了好幾十回的長梗。
所以,他們在市場被潑濺活屍血液....其實不是造成感染主因。
這數十回都是在一天之內發生的事情,所以,可能老早感染卻還沒變異。
迅速發了兩個便當,男主角(?)領了盒飯變成活屍,趙子燕則是被拿了手指當配菜。
肚子餓了,明天來吃燒臘好了(咦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