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走進岔路
「開什麼玩笑！」瞪著眾人，哈娜怒道：「什麼叫遭遇不測？『不測』？這是什麼意思？
」
「妳先聽我說──」
「我幹嘛要聽？」哈娜道：「這不就是一場聯誼嗎？怎麼樣？說完鬼故事之後又換這個方
式嚇我？很有趣是不是？很有趣是不是！」
「哈娜……」
琪芳低喊了聲，想要去拉哈娜的手，不過哈娜一把甩掉了。那個時候，撲克把美美和小惠
留下，帶著他們往山裡走，哈娜原以為是什麼重要的事，沒想到竟然是把美美和小惠拋在
那裡，還扯了一個這麼荒唐的理由。
撲克嘆了口氣，看向另外兩個人，情歌王子臉色蒼白，而俗仔搓著手臂，縮在旁邊，也是
滿臉害怕。在剛離開木屋時，撲克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他只能帶著所有人進山，在
月色下順著小路一直朝著有光的地方往前。
他們現在身處在一個被石壁圍起的地方。周遭插滿火把，牆壁上還有各種難以辨認的圖畫
。整個空間還算是明亮，於是撲克決定在這裡向眾人坦白，而琪芳在走了那麼一段路之後
，也重新振作了起來。
「現在無法解釋的事情太多，我們能信的也只有那個紙箱。」撲克道：「雖然很難相信，
但是美美跟小惠可能就是『鬼』。至於下落不明的二隊，我們不清楚他們怎麼樣了，就先
假設──」
「假設？為什麼要假設？」哈娜道：「你說美美跟小惠是什麼？二隊下落不明又怎樣？你
要假設什麼……你想要假設什麼？」
撲克停下話頭，揉了揉額角，琪芳多勸了幾句，但是哈娜完全聽不進去。這些事情讓人難
以接受，這點琪芳也很明白，她也不想要把小惠拋下，但是她已經親眼看見了那個可怕的
場景。
「那條手鍊是我送她的，小惠一直都帶著，掉了不可能沒有感覺。」琪芳道：「哈娜，紙
條上的圖案妳也看見了吧？和美美的刺青一模一樣。那可以證明紙條是真的。」
「就憑那一點？也說不定那只是碰巧──」
「我記得……上山的時候沒有。」情歌王子低聲道：「我想起來，那時候美美的帽子被風
吹走，我走在後面，她的手臂上沒有刺青。」
俗仔道：「那、那如果美美真的是鬼，不就代表二隊他們、他們也──」
「好了，俗仔。」撲克道：「那只是假設。」
俗仔囁嚅幾聲，不再繼續說下去，情歌王子也不敢多話，他還需要一點時間接受這一件事
。哈娜的臉色非常難看，腦海中不由得想起了某個人，她的指尖立刻就冰涼起來。
「二隊的情況還不清楚，我剛剛說的那些也都沒有根據。」片刻的安靜後，撲克道：「哈
娜，我知道妳擔心，但這個時候我們要以自保為優先。」
「自保……」哈娜強笑道：「你說美美和小惠是鬼，二隊也都出意外了，所以……所以我
們要趕緊自保？」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什麼意思嘛，你說啊？」哈娜慘笑道：「拜託，搞什麼，撲克，這不就
是一場聯誼，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什麼誰死了、誰變成鬼……這不就是一場聯誼？一場
聯誼！」
其他人都安靜下來，哈娜慘笑幾聲，抬手往眼睛抹了一把，再用力地瞪向俗仔，然後是情
歌王子、撲克。她的情緒又開始激動了，琪芳想要勸，但是話到嘴邊，還是沒有說出口。
「我才不會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你們說的那些，我才不信！」哈娜道：「那時候
也是，什麼人跟鬼的，就是你們在那邊故意嚇唬人……都是你們在玩！你們要嚇就自己去
啊，我不玩了……我告訴你們，我不玩了！我不玩了！」
「哈娜！」
哈娜扔下話，轉身就往來時路走，撲克和情歌王子想攔，不過被厲聲拒絕，他們也不敢拉
她。此處火光耀眼，同時也讓外面的樹叢變成一片漆黑，哈娜獨自往外走，身影很快就埋
沒在陰影裡。俗仔緊張地來回看著他們。
「先讓她冷靜一下吧。」知道攔不住人，琪芳說道：「現在說什麼她都聽不進。」
俗仔道：「那我們該怎麼辦啊……」
「找到回去的方法。」琪芳道：「哈娜只是還在氣頭上，不會走太遠。我們待在這裡，她
等一下就能夠回來。」
撲克看向琪芳，琪芳的表情沒有太多變化，只是抿緊了唇，依然望著哈娜離去的方向。情
歌王子聽見，心裡擔憂，但又覺得琪芳說的沒錯。哈娜的確需要一點時間冷靜。
「……也好。」一小段的掙扎之後，撲克說道：「如果她等一下沒有回來，我們再一起去
找吧。這裡畢竟是山裡。」
情歌王子道：「也希望能趕快找到二隊。」
「可是……」俗仔道：「不是說二隊的人……我們真的要找他們嗎？」
「那只是猜測。」撲克道：「我們不知道美美是什麼時候變成鬼的。說不定那個時候她已
經和他們分開。二隊有可能根本還不清楚現在的狀況。」
俗仔點了點頭，看不出來他是相信或不相信，但撲克也無暇去管那些了，他長嘆一口氣，
想起了脫隊的哈娜、BB、還有二隊的朋友。
環顧周遭，這些火把不知道是誰在什麼時後點燃的，明明照亮著環境，卻又詭異地給人一
種毫無生氣的感覺。上方沒有天花板，這裡就是一個由石頭和木材堆砌圍出的空間，因此
他們覺得這裡與其說是房屋，更像是某種簡陋的祭壇，而牆壁上的圖畫就代表某個無法辨
認的儀式。
「我們先調查一下這個地方吧。」撲克道：「說不定會找到什麼，或許和那個遊戲有關…
…你們還記得那幾條規則嗎？」
「人死了之後變成鬼，相信鬼的人也會變成鬼。」琪芳道：「還有，鬼有可能偽裝成人。
我記得這兩條。」
情歌王子皺眉道：「我記得有三條……最後一條好像是與時間有關。」
「那時候我沒有仔細去看繪本的內容。」撲克道：「沒關係，那我們就先記著這兩條規則
。至於牆上那些──我想或許就是在說和繪本裡的故事。雖然我的印象不深，但圖畫給我
的感覺有一點像。」
俗仔道：「該不會……該不會這些其實是鬼留下來的東西吧？難、難不成現在這裡是鬼的
世界，我們……」
「不要想太多。」撲克道：「如果這真的是一場符合規則的遊戲，那麼依照規則寫的，只
要我們還活者，而且不要相信鬼，那麼我們就不會變成鬼。同樣，只要我們確定全部都是
人，那麼第二條規則基本上也可以忽略。」
琪芳也道：「這也代表，無論對方是不是鬼，只要我們不完全相信他們，就算一起行動也
沒有關係。」
撲克點了點頭，旁邊情歌王子終於放緩了臉色，雖然他不太明白，但這至少聽起來是一個
很好的消息。
「那麼，我們還是先調查這裡，確認一下附近的狀況。」撲克道：「山裡不知道會發生什
麼，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能夠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待著。俗仔，你可以嗎？」
「咦？」
「王子和琪芳留在這裡等哈娜回來。」撲克道：「你跟我走吧。去附近看看而已，沒有什
麼。」
俗仔有些發愣，對於這樣的安排感到意外。
「……好啊。」過了一小片刻，俗仔說道，從牆上拿了一支火把下來。「反正……反正我
才不怕那些東西。什麼人啊鬼啊……我一點也不怕。」
「走吧。」撲克道，和琪芳交換了一個眼神，他也從牆上拿了火把，感覺到火的熱度，同
時火光也讓他們兩人的臉孔有一半處在陰暗之中。
情歌王子和琪芳待在原地，撲克則帶著俗仔順著石牆走，同時觀察了一下牆上的壁畫。那
些壁畫像是用色塊組成的，有許多部份殘缺，只依稀可以辨認出畫裡有人，那個人把自己
的胸膛剖開，露出裡面的一個白色的球體，下一幅則是將那個白色的球體放入了另外一副
身體裡。
「……琪芳說，那時候她去倉庫裡找小惠，手鍊還有戴著。」在遠離一小段距離後，撲克
走在前方，像閒聊一樣地開啟了話題。「我想，或許那個時候小惠還沒有變成鬼。如果是
這樣的話，那麼小惠很有可能就是在木屋裡，因為某件事變成鬼。」
俗仔無聲地笑了笑。「你說美美也是鬼……會不會有什麼關係？」
「美美一直都待在客廳，和她聊天的是哈娜，但是變成鬼的卻是小惠。」撲克說道：「而
且，琪芳是在廚房發現這件事的，那裡靠近倉庫，我猜，應該是在倉庫那邊發生了什麼。
」
「是嗎……」
「那時候，琪芳在倉庫那邊找了小惠，回到客廳，看見王子進屋，然後出來找我。我已經
問過王子，他說哈娜一直在客廳，他只有看到你往倉庫那邊走。」撲克停下了腳步。「小
惠是為什麼變成鬼？正確來說──小惠是死了之後才變成鬼的。是誰殺了她？」
俗仔也跟著停下了步伐，他看著撲克的背影，安靜地往後方的牆壁靠去。左手持著火把，
俗仔的右手摸向背後靠牆的一柄鐵鍬。撲克沒有察覺。
「依照規則，小惠是死了之後才變成鬼的。這麼說來，她很有可能是被某個人、或是被某
隻鬼殺死的。」
撲克說著。
「對於這件事……你有什麼想法嗎？俗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