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病們的玩樂自High《導演萬歲》Glory To The Filmmaker!
文∕小智
(本文內含部分劇情,請謹慎觀看)
神經病們不需要邏輯規則,原因是他們腦殘,所以人們拿這些邏輯規則來約制他們也沒用。不過,神經病之所以為神經病,到底是誰所下的定義?在所謂「正常人」的眼中,他們是腦殘的白痴,但反過來以「神經病」的眼光來看,這群所謂的「正常人」,根本也是腦殘到連神經病中的神經病都還要再更神經病的神經病。於是,正常人之於神經病,神經病之於正常人,兩者的關聯似乎就變得不那麼重要了。又更可以說,全世界所有的人類都是神經病也說不定。
打從一開始看到《導演萬歲》(Glory To The Filmmaker!)的劇情簡介,筆者就對這部電影「戒慎恐懼」,又或是說根本就不預期它會好笑或逗趣到哪邊去,這原因得要回朔到之前觀賞導演北野武(Takeshi Kitano)《性愛狂想曲》(Getting Any ,2000)與《雙面北野武》(Takeshis’)這兩部前作的「奇妙」體驗上面。
本片可說是融合了北野武歷年來所有精采作品的重新展現,片中許多橋段的設計,都可看到導演前作們的浮光掠影,但是以整體調性來說,本片更是符合筆者在前段所提到的兩部電影。《雙》片裡面,北野武對自我歷程提出反思,經過深沉低迴之後,他在最後以刺殺自己作為完結;而《性》片之所以名為「狂想曲」,也就是因為片中充滿了天馬行空的想像以及玩轉拼接,而顯得荒誕不經。如果各位有看過筆者所提的這兩部電影,大概就會知道筆者所謂「戒慎恐懼」的原因了。而在觀影過後,筆者真是深感北野武這次玩得更大,玩得更爽。更重要的是,在他自High的過程當中
,卻也對自身以及對日本電影工業作出了自嘲與反諷,更進一步引出全片的主題-「大家最愛看的電影是什麼?」而在嘗試、失敗、檢討與再嚐試的過程當中,北野武似乎也不太想理會觀眾的感受,就如同片名「導演萬歲」一般,充滿著北野武他身為「導演」的個人主義以及自我沉溺。
影片的本質是荒誕的、是失序的、是奇想的,同時卻也是極其悲哀的。北野武以一具冰冷的「北野武人偶」作為開頭,人偶通過醫療儀器,伴隨醫生仔細「審視」與「檢查」的詭異行徑,揭示了全片「荒謬」的調性。人偶沒有生命、不帶任何感情,卻被生靈如此操弄,各位是要說北野武在耍白目嗎?難道北野武這具「血肉之軀」真的要退化成毫無靈魂的人偶嗎?影片最後的結果顯然不是如此。人偶可以說是全片運用最巧妙、也是最為曖昧的「物件」,使用的用意在於「自嘲」,也可以說在他自嘲的過程當中,這具人偶起了「解悶」的戲劇治療效用。
人偶在片中大致可被切分成兩種功用。影片前段,每具人偶都代表了北野武在各階段所嘗試的電影類型。不過這些人偶的下場,不是被真人北野武搞到重傷,就是被真人北野武投河抑或落井。北野武藉著這群「替身」人偶,大膽殺掉了自己,也殺掉了自己所建構出來的電影世界。除了宣告他野心的失敗以外,更也達到了深沉自嘲的妙用。此外,影片後段的騙子媽媽(岸本加世子Kayoko
Kishimoto飾演)她曾對人偶說「你怎麼每次遇到狀況就變成人偶?」(詳細台詞筆者已經記不太清楚了,意思大概是這樣。)這句十分值得玩味的台詞,也是人偶在片中的第二種可能性。北野武每次都在遭逢狀況下化身人偶,與其說這是一種逃避,倒不如說這是一種想要「面對」之下的「無能為力」:無力於導演手法,無力於電影構思,也無力於人際關係。北野武藉著人偶,讓攝影機背後的自己,以及電影中的自己,做出了巧妙的相互連結性。
不過話說回來,筆者實在無法想像各位能夠藉著本片,得到些什麼奇妙的收穫與經驗。它可以放鬆心情去觀賞,卻也可以抱持著解構影片的心態去「費心思」觀賞。就筆者對本片的觀影經驗而言,如果想要藉著本片去笑一笑的觀眾,那您大可轉而去觀賞周星馳的電影。至少在周星馳的電影當中,也可以看到他對自身的大方嘲弄,以及提供給影迷雅俗共賞的喜劇歡樂。反觀本片,說實在話其實十分地「冗長」與「無聊」,許多看似是笑料的梗,卻都建立在日式卡通才會出現的笑點,例如重複到令人不耐煩的動作,或是角色們耍冷自High之後又來個暈倒。尤其是影片後半的情節
鋪陳,更是將全片的寒冷程度推到至高點。但是北野武如此作法,卻也成功反諷出他(抑或日本電影界)企圖融合所有類型電影元素所帶來的結果,便是那「無聊至極」的難看終局。
如同前文所提到《雙面北野武》的結局,北野武同樣也在本片尾聲毀壞掉自己,讓一顆無名行星衝撞他所建構出來的電影世界,也因為行星的猛烈撞擊,讓電影世界中的場景人物隨之崩毀,於是崩毀時的煙灰結合而出「導演萬歲」這道片名,也帶出北野武他葫蘆裡最終想要賣出的藥。電影中的北野武(非攝影機後的北野武)看似達到他想要達成的目標了!看似可以正大光明出來面對觀眾了!於是在最後以「真實肉身」來面對一開始出現的醫生,問他「我的腦袋怎麼了?」而醫生用一句簡短的「它壞掉了!」結束掉全片。很顯然,這句話真是大快人心,除了明朗整部電影所要表
現的主旨之外,也顯示出北野武他身為「導演」所做的種種努力最終還是失敗。觀眾無法買帳的結果,他也就只能自己再來點自嘲了。
不過,看到醫生說出那句「它壞掉了」,卻讓筆者在觀影時積鬱已久的沉悶之心,瞬間找到了抒發的出口。醫生的診斷結果不僅適用於北野武,更適用於全世界的人類與社會。原來,北野武是神經病,看電影的人也是神經病。同時,也有人深夜不好好睡覺,還打這篇文章打到天亮。原來,這個人的神經病,似乎也病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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