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讀無音樂網誌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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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流感》改編自諾貝爾獎得主Jose Saramago的作品《盲目》,如果你受不了
原著的露骨,不妨先看看「淡口味」的《盲流感》。
一個被盲流感突襲的世界能有多糟?當別人都看不見,只有你看得見,究竟是
何種滋味?
盲流感的病毒迅速蔓延開來,恐懼掩蓋了理智。只要是全盲或疑似感染,就會
被送進廢棄的精神病院,裡面沒有醫護人員、到處都是垃圾、用水污濁、食物不足
、床位不夠……。為了照顧丈夫,醫生娘謊稱眼盲,一同被送進精神病院,成了人
間煉獄的唯一見證者。
這些人沒有名字,僅以職位、外貌特徵、所幹過的事相稱,如:眼科醫生、戴墨
鏡的女孩、小偷。名字在這裡沒有意義,但身分也沒有意義啊!這彷彿在諷刺現代社
會,人總是用工作衡量一個人的價值,總是從外表評斷一個人的內在,總是從某人的
「一項」作為斷定他的人格。從另一角度來看,這些標籤終究是無意義的,一旦處於
無政府狀態,多數人都將化為尋常的「人類」,滿足基本的需求、展現潛在的劣根性
。我不禁自問,人骨子裡真有變得更加文明嗎?或許,文明只是一種假象,只是因為
社會還算安樂,只因為強暴會被判刑,只因為違反交通規則會被罰款……
病患被士兵無情掃射。盲流氓據地為王,霸佔「本應」公平分配的食物,要求其
他盲人拿財物或女人來交換。受過點字訓練的盲人,由弱勢轉為強勢,助紂為孽(某
種程度上,暗諷受害者非但喪失同理心,有朝一日還可能重蹈「加害者」之覆轍,只
要有機會、只要有利可圖)。盲人以為別人看不見自己,偷藏食物。這一切,醫生娘
全看在眼裡。
她無法體會盲人的苦,但那些盲人至少可以相互取暖,而她的苦,卻無人能解,
也難怪在現代社會,許多人選擇盲目,因為比較快活。醫生娘不曾利用她「看得見」
的優勢幹壞事,反而在一旁默默守護大家,甚至勇於終結「暴君」的性命。面對丈夫
與墨鏡女孩的外遇,她選擇饒恕,也許正如醫生所言:「你比較像護士、媽媽,……
反而不像我的老婆」,對醫生娘而言,他不只是丈夫,而是跟其他人一樣可憐的盲人
。講白一點,醫生娘見證了這麼多苦難,不少人在她眼前丟了視力、性命、尊嚴、貞
操、甚至良心,而她所擁有的,遠比這些人來得多。我不禁想到《血鑽石》的一句話
:「上帝看到我們這樣自相殘殺,還會原諒我們嗎?」我的答案是「會」,因為上帝
和醫生娘都不確定自己在這樣的情境下,是否會比那些人表現得更好。
最後幾幕也很耐人尋味。一場雨洗淨主角們的肉體與心靈,雖然墨鏡女孩沒見過
醫生娘,仍直說醫生娘很美;墨鏡女孩與眼罩老人相知相惜。盲目經常是一段關係延
續的關鍵,愛情的盲目、另一半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正如書中的一段話:「我
覺得我們並沒有失明,我認為我們本來就是盲目的。盲目卻又看得見,看得見卻不願
看見的盲人」。
突然間,第一位盲人看得見了,其他人看來也會陸續復明,醫生娘走到窗邊,她
心想:「I am going blind」(原著說,醫生娘這時是恐懼的)。眾人皆盲她獨明時,
她見證那赤裸裸的人性。那些人一旦復明,他們又會再度「披著文明外衣」,人性黑
暗面依然存在,只是隱身於後,對於這種盲目,她深感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