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聲明立場: 我認為黑天鵝是精采佳片,但我不滿意其中對芭蕾生活的描繪而且我認為
這點在本片中是個關鍵。下文是個人的一點粗略思考,還請版友們指正、指點或交流,
不論是要推要噓要箭頭都好。我會堅持著發我的聲,也希望聽到反面的聲音;我們不需
要讓自己同意對方,但是可以互相學習 :)
本文不聚焦於黑天鵝電影本身的評論了,而是要將這個電影內容擴大到電影製作、再擴
大到觀眾的現象。其實這三個世界裡面隱藏著同一個主題。
1. 誤闖叢林的小兔子Nina
本片當然是個心理驚悚劇,只是順道拿芭蕾為背景而已,這個選擇沒有好不好的問題,
只有切不切題而已;就算不切題,也沒什麼不可以,畢竟「一般觀眾」並不在乎真實的
芭蕾是怎麼樣,他們也許沒看過芭蕾,因此也沒什麼好比較好期待的,更不會有落差。
我們就姑且當作這不是一個地球上真實的芭蕾世界好了,而是導演與製作團隊自己勾勒
的一個幻想芭蕾世界。
在真實的芭蕾世界裡,舞蹈表演主要是透過肢體而非表情,一個表現尚未呈現大將之才
的舞者沒有任何機會擔綱天鵝湖,甚至一個僅表現出做到盡善盡美而缺乏創造力的舞者
沒有機會擔綱任何獨舞... 等等諸多現實,這些都不重要,在這個世界裡都可以成立,
Nina就是憑著一咬而讓編舞家干冒大險下注在她身上,這點我們觀眾接受就是了。
不過Nina當了女主角之後,像個誤闖叢林的小白兔一樣開始不知所措。本來當芭蕾舞群
的一份子是可以比較機械性地靠努力練習、靠完美要求、靠精準做好動作來完成任務,
但擔綱女主角可不一樣了,除了這些單純的努力之外,還要有神祕的創造力;這個創造
力在電影裡被指涉為黑天鵝那神祕而危險的魅力,但事實上就連好好詮釋白天鵝也需要
同樣的創造力。
現實世界中擔綱主角的芭蕾舞家們都有一套掌控肢體、情緒和創造力的本事,這並不見
得是要把整個人陷入角色中讓專業生活和私生活混在一起,畢竟你自己的生活與內心世
界有多爆發不是重點,你能如何管理好一切而在舞台上爆發才是重點。Nina顯然做不到
這點,她無法像個專業者一樣與編舞家溝通互動、無法創意地用肢體詮釋主題,她唯一
能做的就是去探索內心的黑暗角落。(據說Darren原本想要以劇場界為主題,那也許說
得通,因為劇場界的確有很多人是用這種投入角色難以抽離的方式來表演的,不過芭蕾
可不是如此)
結果是,Nina無法專業地掌握這一切,也無法將創造力拿出來在前台與後台與整齣舞劇
的團隊合作,反而往內走向人格分裂一途,毀了自己的心智、毀了自己的身體(甚至生
命?)、也連累舞團只演出一場就喪失了主角(一般來講舞團裡有backup ballerina,
不過本片中她在哪裡呢)。
不用說芭蕾專業者,只要有在看芭蕾的人大概都知道,這樣無法master your talent的
人根本就不可能擔綱女主角,可是劇本硬要她當女主角,導向這個戲劇化的悲劇結果,
一點都不足為奇。Nina高估了她的本事,硬要投入一個她無法掌控的世界,下場就是這
樣,當然這多少是受到母親自小施予的壓力所影響。多少平凡的芭蕾舞者老實地跳舞群
跳到一定年紀,然後出去當芭蕾老師開班授徒,不也這樣努力過了精采的一生嗎?
其實不只是芭蕾,許多表演藝術界(尤其是比較傳統、古典的)都有一個人生選擇的轉
捩點:你要當主唱還是合唱群、你要當獨奏家還是當樂團、你要當主角還是當舞群。這
個選擇關乎你日後長期磨練自己專業的方式:要當群的要訓練精準配合達成 harmony的
綠葉,要當獨的則完全相反,要訓練成為鋒芒畢露極具個人色彩的紅花。對Nina來說,
本事不夠,卻要突然越級到陌生的紅花世界,很遺憾沒能夠成功調整自己而存活下來。
2. 誤闖叢林的小兔子 Darren
Darren Aronofsky當然是個極具創意的導演,他有很好的關於perfectionism的主題(儘
管他本人否認過http://filmadelphia.org/blog/?p=793,許多人認為是從Perfect Blue
得來的靈感)。據說本片本來想拿劇場界來發揮這個主題,但後來選擇了芭蕾,尤其因
為芭蕾有那麼一個百年來屹立不搖的reference:天鵝湖,尤其其中黑白天鵝的對立更是
個絕佳的媒介來發揮這主題。
當你在遠距離看你一知半解的芭蕾世界時,可能抓到了些有趣的元素,發現它們和你的
原初概念make sense,就很見獵心喜地覺得你找對田野了:就是芭蕾!不過Darren把芭
蕾想簡單了,在構思大架構的時候可能一切都make sense,但是落到了實際的芭蕾舞界
現象與邏輯時,才開始發現真相未必都切合原本的想像,甚至你連想知道真相都壁壘重
重。
首先在拍decent ballet方面,由於Darren有過成功拍decent wrestling的經驗,他以為
拍芭蕾也可以這麼順利,結果一切開跑後才發現沒那麼簡單:
“When I gave her the job of becoming a ballerina, I didn’t realise how hard
it was,” he says. “People spend 20 years becoming a ballerina. When I asked
Mickey Rourke to become a wrestler for The Wrestler, to be honest, anyone
could become a decent wrestler in three or four months. But to become a prima
ballerina...” He shakes his head.
引自“Dancing on the Edge of Sanity”,
by John Hiscock, 30 Dec 2010, The Telegraph
http://www.telegraph.co.uk/culture/film/filmmakersonfilm/8232025/
Dancing-on-the-edge-of-sanity.html
在製作方面的可行性,似乎也受限於芭蕾舞界願意提供的援助,包括概念上的交流與實
際細節上的指導,看來曾經受到許多專業熱情援助電影製作的Darren,這次在進入芭蕾
圈有碰到壁:
Aronofsky told MTV this year that he had trouble getting access to the
machinations of the ballet scene: “Ballet is a very insular world. There's
a lot of privacy. Normally when you say, ‘I want to make a movie about your
world,’ the doors open up and you get tremendous access. The ballet world
could give two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