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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製片動態─政治氣氛改變，盧貝松的聖德尼電影城受到法國新政府的特別關切
文／王雅倫
各位關心電影的讀者對於十月底法國導演盧貝松（Luc Besson）到台北拍攝《LUCY》一片
所引起的風暴，一定還記憶猶新。他在台北的那十天，幾乎天天上影劇版的頭條。等影委
會順利圓滿的開完了記者會，送走了這位大導演，他絕對沒有料到，回到巴黎的兩個星期
之後，他又再度上了法文媒體影劇版的頭條。
這回可和台北拍攝的《LUCY》沒有直接的關係。法國最大的巴黎日報（Le Parisien），
世界日報（Le Monde）和費加洛報（Le Figaro）在11月16日，同一天以極大的篇幅刊登
法國的國家審計廳在針對盧貝松名下的聖德尼電影城（Cité de Cinéma Saint-Denis)
進行查帳之後，寫了一份被列為機密文件的報告。兩份報紙並沒有刊登這份機密報告，
但一致指出國家審計廳的報告裡懷疑聖德尼電影城的開發過程中，可能有不法的利益輸
送。
正在拍片的盧貝松，立刻在同一天下午，以他的製片公司EuropaCorp的名義，發了一份
很長的新聞稿，除了再一次說明聖德尼電影城成立的來龍去脈，更嚴正聲明這是一場
政治鬥爭。他抗議這座讓他花了近10年心血打造的“ 賽納河畔的好萊塢”，被當局的
社會黨政府綁架為清算前任右派薩科奇（Nicolas Sarkozy）政府的政治籌碼。
盧貝松也許在這個哀兵劇本的新聞稿處理上，了無新意。但是不能否認這座電影城之所以
引起審計單位的特別關注，的確是因為整個計畫之後的財務架構和操作，錯綜複雜，而且
完全不透明。這塊位於巴黎北邊，原先為法國國家電力公司所在地，佔地6.5公頃的電影
城，除了土地之外，所包含的九個攝影棚，剪接室，以及對外出租的辦公室，和盧貝松
親自掌舵的盧米埃電影學校，到底誰擁有什麼？國家到底出了多少錢？盧貝松在2011年，
終於說服法國專門管理房地產資金的國營CDC銀行入股，以一億五千萬歐元，共同成立的
Nef Lumiere公司，負責管理及承租將近51.000平方公尺的面積，營運一年之後，到底收
益情況如何？
關於聖德尼的成立經過以及入股情況，曾在本欄專題撰文介紹，請參考
http://bit.ly/1a89JXq ，不再重述。電影城開幕一年之後，同樣的問題又再被拿出來，
盧貝松以“ 政治鬥爭 ”來為自己解套，實在也是因為營運情況不甚理想。上任才一年半
的社會黨，面對毫無起色的經濟狀況和失業新高，找一個樹大招風的指標性人物，要求
進一步瞭解前任政府的投資，也是幾乎可以預測的連續劇腳本。
重點是，盧貝松在帳面上要負責承租75％的空間，為期12年。扣掉盧米埃電影學校所需用
地，和EuropaCorp根本用不了剩下的空間。只好再外租給其他的電影公司，但是就連承租
了片場空間的另一位法國導演Ariel Zeiton，即將要在聖誕節上片頗被期待的新作，並且
是由盧貝松自己的EuropaCorp發行的賀歲大片Angelique，都因為在聖德尼電影城拍攝的
成本太高，不得不外移到東歐的布拉格去拍攝。
聖德尼電影城的商業回收潛力，的確讓人擔心。最讓盧貝松尷尬的正是這一點，他一再
強調支持聖德尼電影城就是支持把法國電影，留在法國拍攝，不要讓法國電影產業面臨
像法國標緻汽車以及雷諾汽車等，被迫外移至低成本低工資的地區生產的困境。不讓
產業外移的確是個響亮而動人的論點，但可以吸引選票的政治訴求。但是製片人終究
不是可以買空賣空，喊喊口號的政治人物，一旦訴求不能兌現為真正的鈔票，一切還是
得向錢看。
這份備受關注得機密報告裡指出，2004年CDC銀行第一次接到這個影城計畫，當時的評估
就認為整個財務架構並不穩妥，而且嚴重質疑這個影城可以吸引大型的國際製片到巴黎
來拍片的可能。因此以CDC一貫保守的作風，根本就對這個計畫沒有興趣。這時的法國還
是一個沒有意識到2008年經濟危機的右派政府。
可是為什麼2009年，全球經濟風暴之後，應該更為謹慎的CDC銀行，居然會對這個景氣大
好時都沒有動心的投資案，反而情有獨鍾？報告明白的指出2009－2011之間，這個聖德
尼電影城獲得直接來自總統府香榭麗宮，一而再、再而三的“關切”。報告裡不斷出現
的人名正是前任總統薩科奇的辦公室主任。報告也清楚的指出EuropaCorp 的總經理，
盧貝松的副手Christophe Lambert和薩科奇從政的兒子Jean之間的私人關係。報告中
明確指出，每一次在香榭麗宮“特別關切”之後，CDC 就有了大筆放款，或是明明是
私人經營的盧米埃電影學校，居然拿到了公立學校的認證資格。
盧貝松當然也不是省油的燈。這位可以在《LUCY》台北記者會上，面對近200家國內外媒
體，義正嚴辭宣稱在台北騷擾他的狗仔是港仔，為台灣媒體緩頰解套的大導演，當然也
毫不臉紅地點名了那些曾經支持他的社會黨大咖，尤其是現任的國會議長，正是當年聖
德尼地區議長。他畢竟是導演，劇本是他自己寫，也可以自己修改的。他對聖德尼電影
城商業回收劇本的最新修訂版是 “ 2014年應該可以進入營運平衡的狀態 ”。
也許面臨審計單位要求調查（尚未成立正式調查案）的陰影之下，盧貝松反而會懷念台北
市民以卡片，鮮花和水果為他加油打氣的溫暖。馬上就是聖誕節了，我們也許還不知道
聖誕老人會帶來甚麼禮物，但是可以確定的是，盧貝松的聖德尼電影城，絕對是非常需要
聖誕老公公特別照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