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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時空不稀奇。死與生、過去和現在，能在同一個時空軸線上重疊，那才更耐人尋味。
藝術家們透過電影的魔力，到底想講些什麼？
1. 念念（2015）
一對因母親而被拆散的兄妹，哥哥長大後成為奔波在綠島與台東之間的導遊（柯宇綸），
妹妹則是特立獨行的女畫家（梁洛施）。當年母親帶了女兒離家出走，兒子永遠記住這件
事。而女兒不忘的卻是「臨行密密縫」的母親縫的盡是哥哥的衣服。無論從誰的角度看，
母親都偏心。而張孝全飾演梁洛施的拳手男友，一心渴望在資格賽勝出，又恐懼進一步的
牽絆。在一個颱風夜，柯宇綸被困在台北。一場奇遇，讓他走進一間酒吧，醉意裡，彷彿
撥開時光的幢幕，以成人之軀回到童年之時，目擊的不是母親即將拋棄他，而是他從未想
過母親對兒子的不捨，怎麼藏在她的織線裡。那夜停電，僅有燭光，但微弱的光卻足以照
亮過去那麼大段時間所忽略的細節畫面，想的不再是追問母親當初的決定，而是嚐一口她
的炒飯？如此奇遇，也發生在張孝全身上。他固執地打拳，等的是早已不會回來的父親、
一個在海上消失的船員。為此他不顧視網膜剝落的危險，不顧教練、女友的擔心，甚至規
則。那場逃離城市、在海邊垂釣的戲，大概只有他曉得：重點不在魚，而是記憶裡漫長的
等待。而身旁那個突如其來的釣客，是真是幻，是鬼魂是想像，都不太重要。念念不忘，
是提醒你記起，還要學會放下。
2. 與異人們共處的夏天（1988）
看到【念念】柯宇綸與記憶中的媽媽跨越生死重逢的那場戲，瞬間映入我腦海的是大林宣
彥導演的【與異人們共處的夏天】。後者是講一個事業成功但人際失敗的劇作家，雙親早
在二十多年前車禍身亡，不料某天他在勘景時迷了路，走出來卻在淺草重遇父母的鬼魂，
雖說是鬼魂，他們看來卻和常人無異，只不過外型停留在他對他們的記憶點，比他還年輕
。既然對方不以為怪，他也就樂此不疲地一直來拜訪，遲來的孺慕之愛，竟幫一個寫盡人
情世故的中年男人找回枯涸已久的溫潤。然而陰陽兩隔，人鬼殊途，當他終究得和父母之
靈告別那場戲，觀者恐怕都和男主角一樣，泣不成聲。
3. 夢幻成真Field of Dreams（1989）
菲爾艾登羅賓森（Phil Alden Robinson）導演的【夢幻成真】（Field of Dreams,1989
），由凱文科斯納（Kevin Costne）飾演一個經歷過嬉皮、反戰、學運等激情運動，而在
八０年代反璞歸真，選擇在愛荷華州種玉米的年輕父親。某天玉米田裡傳來一股聲音告訴
他：「如果你建好了，他就會來！」一度他認為自己瘋了，但他還是在玉米田上建了一座
美麗的球場，換成別人以為他瘋了。可是奇蹟確實一件一件應驗，例如當年因美國職棒假
球事件而被殺雞儆猴的白襪隊明星球員「赤腳」喬（”Shoeless” Joe Jackson）的鬼魂
就出現在他的球場上打球。於是他繼續循著「怪聲」的指示，一步步地展開不可思議的旅
程，而遇到一群在有生之年對棒球充滿理想卻未償夙願的幽靈們。然後他才發現：那個戴
著面罩、蹲著接球的捕手，原來是他當年來不及見最後一面的父親，也就是玉米田傳出的
聲音所指的「他」。但是眼前的父親是他記憶中從未見過的模樣：年輕而充滿活力。我承
認看到這裡又忍不住脆弱起來。所以我一直堅持，大部分的棒球電影根本就是男人的通俗
劇（melodrama）。
4. 似曾相識Somewhere in Time（1980）
意氣風發的男主角（克里斯多夫李維飾）在畢業典禮上遇到神秘老婦交給他一個懷錶，留
下一句「回到我身邊」即消逝無蹤。幾年後，已成為劇作家的男主角在一間老旅館看到一
幅女演員的肖像而著迷不已，沒想到卻穿越時空與其相戀，直到他無意間拿出屬於現代的
懷錶而又掉回到現實。然而沒有愛情也活不下去的他，只有在自願步向生死界線的那個剎
那，才能與心上人永遠廝守。【似曾相識】當年推出時，在美國並未受到太多重視，但在
台灣及其他亞洲國家卻深受歡迎。俊男美女盪氣迴腸的愛情，加上動聽的配樂，美麗的攝
影與造型，即使時空邏輯上有其爭議，但它確實成為不少人心中的愛情經典。
5. 不能說的‧秘密（2007）
周杰倫在導演處女作【不能說的‧秘密】裡，和桂綸鎂的愛情戲，直覺就是來自前述的《
似曾相識》，只不過背景變成校園，牽繫的元素不是懷錶、而是音樂。不知是巧合或是有
意的借鏡舊片？耐人尋味。有趣的是它們都一致選擇打破時空敘事邏輯，寧可冒難以自圓
其說之險，也要肯定愛情無敵的力量。就題材的選擇、角色設定、甚至混搭的類型手法上
，都可以看到周杰倫小心翼翼確保自己的「形象」與「才能」得以發揮，還想在典型的故
事上提供一些小聰明，並證明他有感動觀眾的能力。這部處女作的成功，也吸引不少名人
跨界執起導演筒，影響力不容小覷。
6. A.I.人工智慧A.I. Artificial Intelligence（2001）
【A.I.人工智慧】雖然在描寫人類發明了會付出愛的機械小孩大衛（海利喬奧斯蒙飾），
安撫了一個因獨子罹患怪病、只能靠冷凍維生系統維繫生命的母親，卻又因為親生孩子意
外復甦，而讓大衛慘遭遺棄。後者於是展開了一段旅程，一心想找到讓自己能成為真正的
人類的方法。眼見他沈入海底，對著藍仙女的雕像，無助許願。而影片最後突然翻轉，時
間又過了幾千年，人類在地球上早已絕跡，機械人大衛卻被新的地球主人發現了，新的主
宰願意不計一切完成大衛的心願，而他只想再見到早已不存在的媽媽，但現實的條件是這
只能維持一天。只見影片尾聲，母子倆彷彿從未經歷時間的淘衍，一塊度過快樂的一天；
在這天結束時，媽媽對大衛說出「我愛你」而永遠入睡，機械人大衛也躺到媽媽身邊，「
第一次」睡著了。它也許弱化了前面對人工智慧與人性的控訴，但煽情的威力實在排山倒
海啊！
7. 星際效應Interstellar（2014）
克里斯多夫諾蘭（Christopher Nolan）執導的【星際效應】看到最後，讓我想到的就是
【A.I.人工智慧】。不是題材，而是兩者都花了驚人的成本與製作條件，對於未來世界的
科技變化做出預言，然而終其論述，追求的救贖不外乎親子之愛。其強大適足以穿越時空
，讓原本以為的已逝之人，用另外的形式與你溝通。而當父親重返現實，面對比自己蒼老
不知多少倍的愛女，不也像把【夢幻成真】倒過來說嗎？
8. 哭泣與耳語Cries and Whispers（1972）
前面提到這些死生契闊、穿越時空的電影，大多是透過藝術的想像力，超越現實的限制而
賺人熱淚。但是在柏格曼（Ingmar Bergman）的電影就不一樣了。【哭泣與耳語】描述重
病垂危的艾格妮離死期不遠，兩個姊妹來看護她，但彼此都有難以告人的心理掙扎。影片
並沒隨著艾格妮的死亡而結束，之後她宛如還魂般地哭泣、渴求擁抱，卻遭姊妹無情的拒
絕，唯有懷著喪女之痛的女傭安娜，宛如聖母般地慨慰死者。那些催淚的影片，大多是因
為生人放不下死者，柏格曼則倒過來提出如果死人需要生者的寬慰呢？人際情感的脆弱，
因這突如而來的試煉，無所遁形，只能說現實殘酷啊！
9. 隔離島Shutter Island（2012）
本片「表面」的內容，在描述李奧納多狄卡皮歐飾演的警官和他的新搭檔（馬克魯法洛飾
）搭船來到隔離島上一座專關精神病罪犯的監獄，調查一名殺害自己小孩的女囚離奇失蹤
案。主角似被天災耽擱了原訂返回行程，卻又像有人故意攪局；而他的回憶和夢境，更讓
現實與幻想的界線愈來愈模糊。到頭來，警官不是警官，島嶼和案情原來都是自己的心魔
。李奧納多狄卡皮歐片中與妻子看似重聚卻又陰陽兩隔的場面，或化為血水，或灰飛湮滅
，是好萊塢電影難得充滿情緒的特效場面。而他最後那句「不願像怪物般活著，寧可以好
人死去！」不僅為那些時空穿越，提出了解釋；也教人為他做出抉擇的原因，低迴難捨。
10. 醉．生夢死（2015）
張作驥的電影在寫實之餘，常透過魔幻的筆觸，讓結局散發出奇異的光芒。比方【黑暗之
光】最後女主角想像那些離去的人都回到廳堂裡一塊吃飯，或是【美麗時光】被黑道追殺
躍入溝渠的男孩彷彿在水裡活了過來……。【醉．生夢死】也有異曲同工之妙，最後失手
殺人、走投無路的小兒子，與早已死去、而且死得難堪的母親，在河畔相擁起舞，是和解
，是解脫，也讓那股喘不過氣的親情，有了溫柔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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