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覺得電影之類的作品大抵不脫鮮明的寄寓跟立場,
尋著創作者刻意留下的線索,很快就可以找到對應的位置,
知道自己該喜歡,還是該不喜歡……
但是看侯導的電影,卻沒有辦法如此輕鬆,
侯孝賢的畫面,往往很寫實的就是畫面本身,
不會突然跑出一個突兀的西瓜或高麗菜,讓你知道這有隱喻,
角度很棒、光影很美、演員很好看、台詞很日常……,真的就這樣而已。
然後步調節奏又跟一般電影不太一樣,
要嘛一個畫面停很久,下一個鏡頭又突然跳到很奇怪的地方,
短短兩個小時的電影,照理說每分每秒都該精確計算,
他卻沒有急著要告訴你什麼,只讓你自己慢慢去理解。
看似不太真實,事實上更接近現實,
更像是我們平常真正去理解一件事情的方式。
侯導似乎是不願意去把故事說得太清楚,
不讓觀眾太輕易地進入某個脈絡,站定某個立場,
用一種既定的眼光去看這部作品,評斷這個導演。
據說,聞天祥傳訊問導演:「聶隱娘是拍你自己嗎」。
唐代藩鎮割據的背景,似乎可以跟台灣壁壘分明的現況做個對照,
這個凡事立場分明講求政治正確的社會裡,
不想被歸類的,大概也只有「一個人,沒有同類」的孤寂吧!
很八卦地想,如果侯導是刺客聶隱娘,那誰又該是磨鏡少年呢?
像是那種已經把俗念置之度外的登山家,一個人爬到很高很深的峰巒上面,
我沒有辦法用他的高度去看世界,只能仰望背影,然後試著去想像、去理解。
看《聶隱娘》大抵就是這個感覺,對於隱晦於電影中創作者的想法,也只是揣測。
太幽微了、太高深了,以致於無法用語言或文字去表達。
朋友問我值不值得進戲院看,也不知道該怎樣判斷,
只能說,畫面很美,用大螢幕看才過癮。
前面似乎都在東扯西扯,最後補個觀影心得,
影評說,文言文被用得很自然,實在無誤,
開頭幾場寫實自然到,讓我有種看唐代版《童年往事》的錯覺。
後半段,坦白說,聽到不少旁邊傳來的哈欠聲,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紅牛,白天上班像條狗,晚上還可以精神飽滿看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