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努李維的新片,飾演警察追查兇殺案,還和雷片《當辣妹來敲門》的辣妹二號 Ana De Armas 再次合作演出。事實上基哥在本片只是配角,和 De Armas 的對手戲只有一場,眼神交會短短兩秒還沒台詞,本片的警匪與懸疑也只是外殼,內裡是充滿愁緒的成長故事,要說是社會寫實片或宗教電影都好。
只要把警匪與懸疑片型的期待先拋下,放開心胸去看它想說什麼,其實這片相當有意思。當然這不是什麼完美的電影,瑕疵也不少, IMDb 與爛番茄分數都很糟糕,不過那又何妨?我個人認為故事精巧、傳遞的訊息有意義,而圍繞在女主角身週的故事,包括女主角自己的心路歷程以及她面對的社會處境,拍起來相當有感。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su72UDDUPko
↑以上預告以基哥視角一路追查兇案,超誤導
這是一個芸芸眾生隨波逐流的故事,我們都知道善良與正義在哪裡,但誘惑與壓抑很多,尤其是比你龐大的社會與權威一直叫你乖乖聽話、安份一點別多想了,你自己也很疑惑而壓抑,覺得自己應該聽話不要多想,多想只是多生事端惹一身腥而已。本片以美善卻神祕的女主角為核心,旁邊一路呼應偶爾交錯的兩線是基哥飾演的警探與肉鋪小販,三人都在面對類似的課題,都要堅定自己鼓起勇氣衝出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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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海報一樣超誤導。別說基哥,本片有誰開過槍呀?
英文片名有兩個,第一個是 Exposed,就是打破粉飾太平揭開醜陋瘡疤、面對不願回首的黑暗;第二個是 Daughter of God,片中有虛晃一招的處女懷孕,讓人以為耶穌的妹妹要出生了,不過「上帝的女兒」在本片更像是指每個人自己揮別過去包袱的新生:上帝開了你的眼,你實踐了新生,你就是上帝的女兒。
當然也可以是上帝的兒子啦。本片三位主人翁,兩位兒子當配角,呼應擔綱主角的女兒:
1. 基哥,飾演白人警探 Scotty,調查自己的拍檔被誰殺了。結果挖越深現實越黑,一直有大社會叫基哥放手,一直有小聲音叫基哥退縮,但基哥還是掙扎著繼續挖下去。挖下去不容易,一方面自己從來不願面對拍檔是髒警察的現實,現在都要一一打自己臉;一方面拍檔的老婆處處挑動基哥的親情與友情之愧咎,要拉基哥一起來當墮落心靈享受當下眼不見為淨;更別說挖拍檔的醜事其實就是挖出警局的黑暗腐敗,長官一定處處施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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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基哥對手戲的不是古巴女神 Ana De Armas,而是前輩女神 Mira Sorvino!飾演死去拍檔的遺孀,也是個隨波逐流的雙面人,在道貌岸然的警察社會面前當個忍辱負重聲淚俱下的賢妻良母,在基哥面前放縱心底潛藏的慾望大展媚功美其名為療癒,每每被基哥煞車時又突然戴上無情面具憤世嫉俗,實在把隨波逐流的內心拉扯演得太好,身為配角旁更小片的綠葉,居然比本片主角配角都還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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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我沒聽過的演員 Gabe Vargas ,飾演拉美女主角的小叔 Rocky,出獄了想要揮別過去重新做人,他重新做人的方式如一般美國夢,學習英文找到新工作忘掉過去重新出發。重新出發不容易,一直要面對誘惑、面對挑釁、面對揭起自己過往仇恨瘡疤的企圖,他還是一路忍讓,最後還是為自己站出來。挑釁他要他捨身臣服的權威,是黑幫老大 Black,一再間接放話直接登門都忍讓了,最後不得已仍要硬起來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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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古巴女神 Ana De Armas,飾演拉美女主角 Isabel ,也想要忘掉過去重新出發,她重新做人的方式與小叔 Rocky截然不同,回頭擁抱從小生長的拉美社群、在美國一樣認真講西班牙語、更虔誠地信仰她的天主教。重新做人不容易,一直要哄自己忘掉過去,但過去又一直如影隨形襲來,只好讓自己努力信仰、努力行善、努力懷抱信心、努力打造心底的美好世界。儘管虔誠而美善,但你沒有辦法躲在虛幻的美好世界,該面對的現實還是要面對,不管身遭社會親友再不理解、再姑息養奸、再粉飾太平,都要為自己站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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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角每次站出來,不論是現實的站出來、還是她自己心理小劇場裡幻想的站出來,都得到了神的指引,或說都得到了心理投射的那個真理之神(不論是正義、是仁愛、是勇氣)之鼓勵。
片頭,全片最關鍵的被強暴而殺人,在片頭被女主角的自我保護機制遺忘了,還在心理編了個不痛不癢的完美記憶粉飾太平(鞋跟斷、戒指掉,都只是巧合),但事實上她鼓起勇氣站了出來(殺了壞人),得到了心中之神點頭鼓勵。這第一回是白髮白鬚的男神,女主角看見彷若得到救贖,以為是上帝,甚至後來男友死亡的絕望時刻,還以為上帝賞給了她一個無性生殖的耶穌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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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稚園生活,當個慈愛的老師對小朋友付出愛,那能不能對壓抑的自己發揮愛?心中之神又來提醒,這第二回是白臉白衣的女神,後來多次出現還換過紅衣與黑衣,白衣階段也許是「善」的提醒,女主角還以為是天使,後來還拉著教友婆婆一直問「上帝會讓我們看見天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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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稚園裡遇見了一個挑戰她慈愛能量的小女孩 Elisa,從幫她買回她弄丟的彩色毛小白馬玩偶開始(小馬玩偶在基哥查案時有特別追查過,說不定也是 Isabel 自己在地鐵站掉下的證物?)。小女孩有家暴背景,會被父親強暴虐待,而無力的母親也袖手旁觀。要以老師之姿撈過界介入人家家務事來幫助小女孩,需要更高一層的無畏勇氣才能跨越。後來我們知道這個小女孩其實就是童年的 Isabel 自己,而她何嘗不是第三位心中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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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幫助心中的無助小女孩 Elisa,就是在自助、在面對自己不堪回首的過去,這一路當然不容易,很多社會枷鎖讓 Isabel 裹足不前,此時二號白臉女神又著紅衣出現了,紅衣階段也許是看見 Isabel 退縮時站出來的「警告」訊息。最後 Isabel 面對長年施暴的父親再次施暴,終於面對心魔刺出一刀,白臉女神這回又穿著黑衣前來,是哀悼你過去已死、是陪伴你的重生?關於這些顏色,本片當然都不說白,給個意象自由感受就好。
本片在談神,很虔敬地先讓人看到神蹟,但又回到現實,讓我們發現神蹟都是自己心理產生的,雖然只是腦內小劇場,但是給自己力量鼓起勇氣實踐愛與正義,天助自助,何嘗不算是真神的啟示呢?如片中教友婆婆所說「神會打開你的眼睛,讓你看見」。
眼睛,的確也是本片的一個重要意象,除了教友婆婆提到的「上帝開眼」外,Isabel 在片頭被強暴而殺人,地鐵站的背景廣告就是一對眼睛,後來小女孩家暴陰影初次重現 Isabel 心頭還特別把公車按停的那次,也是看到了路人布袋上的同樣一對眼睛而一陣暈眩天旋地轉。
眼睛的廣告寫的是 Beauty For The Beholder,應該取自英文諺語 Beauty is in the eye of the beholder「情人眼裡出西施」。也許整個社會包括你自己都覺得你很骯髒、你很懦弱、你撈過界了、你做錯事了、你白目不守規矩破壞秩序... 但這對眼睛也鼓勵你不隨波逐流,鼓起勇氣堅持站出來,如果這是上帝的眼睛,祂會珍惜你。
本片傳遞訊息的三位主人翁,一個是壓抑擔待的拉美女人、一個是浪子回頭的拉美男人、一個是隨波逐流的白人官僚,大家都讓一位凶惡的白人髒警察串連起來,撇開超現實的拍攝手法與抽象的勵志訊息,也血淋淋地呼應了美國白人警察近年對弱勢種族社群的剝削,以及弱勢女性在公私領域都逃不過的家庭暴力與性暴力,當部宗教心靈片有超越成長,當部社會寫實片也怵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