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女演員 Ellen Page 昨日在臉書表示自己曾受到恐同導演言語騷擾,聯想到娛樂界
和社會上女性、跨性別者、有色人種、原住民等邊緣族群的種種處境,希望讓更多人意識
到問題的嚴重性並採取行動。我認為她想傳達的理念不僅適用美國社會和娛樂界,更適用
這世界上對不同族群、對受害者、對女性等的壓迫和不平等對待,所以著手翻譯成中文,
感謝 Chen Liang 協助校訂。原文請參閱:https://www.facebook.com/EllenPage/posts
/10155212835577449。
(以下是譯文)
「你應該操她,讓她發現自己是同性戀。」在《X戰警:最後戰役》開拍前的劇組見面聚
會上,他是這樣說我的。那時我18歲。他看著站在我旁邊、比我大十歲的一名女性,指著
我對她說:「你應該操她,讓她發現自己是同性戀。」說話的人是該片導演,布雷特溯p
納(Brett Ratner)。
那時我只是個青少年,連自己都還沒對自己出櫃。應該說,我意識到自己喜歡同性,但不
確定。這件事發生的當下,我感覺自己被冒犯。我低頭看著腳,不發一語,就這樣一直盯
著,別人也什麼都沒說。這個男人找我來演這部片,但長達數月的拍攝,開頭竟是以這種
充滿惡意但無人駁斥的提議作為起點。他就這樣替我出櫃,完全不顧我的感受,我們現在
知道這是「恐同」行為。我多次目睹他在拍攝過程中出言侮辱女性。我記得,有次有個女
人走過攝影機螢幕,他就對她「下面很鬆」發表自己的意見。
我們都有探尋自己性向的隱私權,在自己選擇的時間點出櫃。我那時還年輕,雖然已經當
了演員多年,在許多方面仍然是與外界隔絕的,我在拍攝場地而不是同儕圍繞的環境下長
大。這種公開而具攻擊性的「幫出櫃」,讓我長期以來覺得自己可恥,這是恐同最能摧毀
人的一種結果。讓一個人對自己的真實面貌感到可恥,這是殘忍的操控行為,一切只為了
壓迫和壓抑這個人。我被剝奪的,不只是定義自己是誰的自主權。多年來,每當遇到恐同
人士,或是面對自己對這個產業和在此發展的抗拒和疑慮時,布雷特的言語總是在我腦海
中反覆播放。不同的是,現在我已經能堅持自己的主張,並且用我的聲音反擊好萊塢和其
他地方悄然滋生的反酷兒和反跨性別觀點。透過站在這個位置的優勢,我希望能幫助那些
掙扎著接受自我和想被允許做自己的人,在他們成長的路上給予一臂之力。沒有我這般優
勢的脆弱年輕人,往往感到自我價值被貶低,並且被迫覺得他們無法選擇本應幸福快樂的
生活。
在某個時間點,我和布雷特吵了一架。他在眾人面前逼我穿上「雷納派(Team Ratner)」
字樣的T shirt。我拒絕,但他堅持。我回他:「我不是你那派的。」當天稍晚,電影製
作人過來休息室告訴我「不能用那種態度和他講話」。我被訓了一頓,但他並沒有因公然
恐同和侮辱行為而受到任何懲罰或開除。那時我只是默默無名的演員,十八歲,沒有任何
工具讓我了解怎麼處理這類情況。
我從十歲開始當職業演員,很幸運能和許多可敬的幕前幕後人員合作。但上述這類行為無
所不在。這些侵犯者想讓你感到渺小、讓你不安、讓你覺得他們是給你恩賜,讓你覺得你
才應該對為他們冒犯的舉止負責。
十六歲時,有位導演請我吃晚餐(這是業界義務,也很常見)。他在桌面下磨蹭我的腳,對
我說:「你必須主動,我不能。」我沒有主動進一步,也很幸運能逃過一劫。我痛苦地理
解到一項事實:我的安全在工作場合仍未受到保障。雇用我且位居上位的成年人想剝削我
,肉體上的剝削。幾個月後我被性騷擾,有人捏我一把。有導演問我能不能和某位將近三
十歲的男性上床,然後把過程告訴他。我沒答應。這是我十六歲時發生的事,這是青少年
在娛樂產業裡的處境。
放眼好萊塢史,看看未成年人訴說在好萊塢受到哪些性騷擾。有些人已離我們遠去,在藥
物濫用和毒品中迷失自我,甚或自殺。而他們的加害者呢?還在業界工作。甚至在我寫這
篇的當下,這些人仍受到相當保護。你很清楚是哪些人,關起門來,這些人不知道已經被
討論了多少次,就像哈維毽霽筒Z(Harvey Weinstein)一樣。如果像我這樣擁有特殊優勢
的人不願具體指名道姓,或單單因此就須承擔某些風險,那麼沒有我這種特權的人,又有
什麼選擇?
仔細想想,我們的社會對女人施加的暴力多麼普遍,大幅影響低收入的女性,尤其有色人
種女性、跨性別、酷兒以及原住民女性,因其經濟狀況和對法律體制(即使證據確鑿仍讓
有罪者開脫,且持續壓迫有色人種的體制)的深深不信任,讓這些人成為社會上被噤聲的
一群人。如果我感覺受到威脅,我能雇用保全;我有錢、有保險能接受心理照護。我有特
權擁有這個平台,讓我寫下、發布這篇文章,但社會上最邊緣的族群,卻無法接觸到這類
資源。事實上,有色人種女性、跨性別、酷兒和原住民女性,數十年來(其實一直都是)不
斷帶領人們反抗,瑪莎楛j森(Marsha P. Johnson)、希爾薇婭概Q維拉(Sylvia Rivera) (
註1)、維諾娜楨唭蠽J(Winona LaDuke) (註2)、玫傑伊小姐(Miss Major) (註3)、奧菊‧
羅德(Audre Lorde) (註4)、貝兒‧胡克斯(bell hooks) (註5)均是如此。米蒂‧厄普漢(
Misty Upham)(註6)致力於終結社會對原住民女性、傭人和無證移民女性(undocumented w
omen)的暴力。三年前,米蒂被發現陳屍於一處懸崖下。她父親查爾斯‧厄普漢(Charles
Upham)最近才在臉書表示,他女兒曾在金球獎派對上被Miramax某高層主管強暴。最邊緣
的族群總是無人聞問。正因為有這些不凡而勇敢的人們冒險站出來引領反抗,我身為順性
別的白人女同志,才能受惠並擁有今天所享有的特權。白人至上主義(white supremacy)
不斷抹除有色人種的聲音,但我是因為這些先鋒領袖才能享受權利。這些人才是我們應該
傾聽學習的對象。
侵犯者讓我們感到渺小無助,在他們的龐大勢力下無所適從。大家更別忘了,誰是現任大
法官和美國總統:一個被安妮塔‧希爾(Anita Hill)指控性騷擾(但她的證言被宣布無效)
,一個到處張揚他如何騷擾娛樂線記者。要揭露多少媒體業男性、多少「媒體巨人」的作
為,才能讓我們了解事情的嚴重性,並主張理應享有的基本安全和尊重?
美國老牌諧星「天才老爹」比爾‧寇斯比(Bill Cosby)是眾所週知的性騷擾犯。他的確犯
下罪行,但還有很多共犯,還有更多人選擇轉頭忽視。哈維毽霽筒Z是性騷擾犯,他的確
犯下罪行,但還有很多共犯,還有更多人選擇轉頭忽視。我們稱頌導演羅曼‧波蘭斯基(R
oman Polanski)的成就,但他曾對未成年少女下藥並強制肛交性侵得逞,卻逃過徒刑制裁
,他是正義法網的逃犯。我聽見業界公開譴責溫斯坦的行為,他們還發誓要全盤改變這樣
的風氣。但認清現實吧:清單很長,這些人在現狀行體制的保護下安然無恙。我們還有很
多工作要做,我們不能轉頭忽視。
我曾出演伍迪‧艾倫(Woody Allen)的電影,這是我職業生涯最後悔的事。我為選擇出演
這件事感到可恥。那時我還不知道怎麼發聲,還不是現在的我,那時我飽受壓力,因為「
這是伍迪‧艾倫的片,當然要答應」。但最終,選擇演出哪些電影是我的選擇,而我選錯
了。我真是大錯特錯。
我想要看到這些男人面對他們行為的後果,我要他們再也無法擁有權勢,我要他們坐下,
好好想想如果沒有律師、萬貫家財、狂熱粉絲、豪宅、「花花公子」的地位,少了各種自
誇自讚自吹自擂,想想他們究竟是怎樣的人。
我最想要看到的是這些結果能撫慰受害者,是看到好萊塢覺醒並對每個人在這種風氣下所
扮演的共犯角色負起責任。我想要看到我們對這類業界生態的反省,並了解這些濫用權勢
的行為造成多少無以數計的痛苦。在這個國家和全世界,女性面對的暴力泛濫成災。這連
串慘無人道和非法的行為,如何形塑當今社會?在美國,懷孕女性面臨的其中一項最大風
險是謀殺。在這個國家,跨性別有色女性的壽命只有三十五歲。為什麼我們作為社會的一
份子,不去解決這類問題?我們必須牢記這類行為造成的後果,心理問題、自殺、飲食異
常、物質濫用等等。
為什麼要害怕說出來?為什麼不能說出來?女性,尤其社會的最邊緣人,往往遭到噤聲,
而有權有勢的侵犯者想多大聲就多大聲,想撒多少謊就撒多少謊,而且仍繼續從中獲利。
這是遲來的正義。正義必須伸張。竟然必須訂出「行為準則」,才能確保我們享有最基本
的禮儀和尊重,真是可悲透頂。包容和發聲才是解答。大家已經了解到,現狀會不斷引發
不平等事件、增加受害者,並維護與鞏固惡行。別讓這類行為成為常態。別用嚴重性來衡
量小錯誤或罪行的輕重。別讓自己麻木,聽不見受害者站出來的聲音。別停止主張我們的
公民權利。感謝每一位願意大聲反抗騷擾、訴說自己創傷的人。你們打破了沈默。你們就
是革命。
註:
1.均為跨性別女性和石牆事件領袖,對後續同志運動影響甚
著,參閱https://queer.watch/2016/06/30/11744。
2.美洲原住民女性,Anishinaabe族作家和原民運動人士。
3.全名(Miss Major Griffin-Gracy),非裔跨性別女性,亦為
石牆事件領導者之一,主要關注愛滋議題和有色跨性別族群議題。
4.非裔女同志,主張女性情慾自主,參閱http://www2.kuas.edu.tw/prof/lolita/961095
14/femal_con.html。
5.本名葛莉雅‧瑾恩‧瓦金斯(Gloria Jean Watkins),bell hooks為筆名,女性主義者
,著重種族、資本主義和性別間的交互影響。
6.美洲原住民演員,黑足族(Blackfoot Nation)。
所以我不明白辛格
捨棄拿手黑鳳凰去救援沒落的超人
還要拼死用 未來昔日 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