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鏡到底可以很平實,剪輯也可以很炫技,重點就是導演的需求,還有經費也是一個問題
。
通常我自己是不會看到那麼技術層面的東西,看電影也都是感受整體氣氛和節奏,但是當
看了好作品之後,回頭看做得不夠到位的,自然落差就會顯現。
《大象席地而坐》是一部由長鏡頭組成長達四小時的電影,其實我一開始並沒有刻意去注
意導演長鏡頭怎麼表現,以及如果為了商業要縮限在兩小時左右到底會犧牲多少藝術性,
直到看了另一部長達三小時的《野梨樹》,才知道「大象」的運鏡有多麼純熟。
《野梨樹》有很多長對話的場景,主角和別人的長篇辯論,我坐在電影院中不只一次內心
吶喊著「拜託你不要再剪了!這裡可以用長鏡頭嗎?」
尤其是其中一場書店中的對話,在長篇對話中,輪到其中一個人說話時,鏡頭會立刻直接
切到他,不留一點轉換時間,這算是我難得意識到剪輯的時候,看得我非常煩躁,希望「
煩躁」就是那場戲所要表達的感覺。
另一個一鏡到底的例子是Steve McQueen的《飢餓》,沒有什麼厲害的走位運鏡,就是定
住的鏡頭拍主角和牧師長達23分鐘的對話,我翻譯過一篇主角麥克法斯賓達的訪問(#1Ns
H0szJ),這對演員真的是考驗,光是想到要背下那麼長的對白就很可怕,除了事前下苦
功對戲排演之外,當天導演的態度也很值得探究,明明是可以在另一個角度拍一些別的鏡
頭,剪輯上有更多素材可以用,為什麼導演那麼堅持?老實說我不是導演我也不清楚。
最近是《羅馬》在奧斯卡入圍中獨漏了「剪輯」項目,而這個項目和「最佳影片」的連動
性又高,所以引發粉絲論戰。
阿方索柯朗的運鏡真的很神,但我會發現這件事,是因為他的鏡頭觀點獨特,例如說竟然
選擇了拍樓上發生的「小事」再轉頭隔著窗看底下的「大事」,又回到「小事」,貼著小
人物而不是貼著大事件本身拍,這種詮釋就已經是神級了啊!但我自己是沒有注意哪些是
一鏡到底的長鏡頭,哪些有剪輯,既使對歷史事件毫無所知以致於有點無法融入,還是覺
得那段的處理超神的。
然後入圍最佳剪輯的《波希米亞狂想曲》就被批評「過分炫技」了,還有人算一場戲多長
剪了幾次「平均一秒多就一剪」,可是老實說我並沒有意識到這麼多剪輯,直到看到Live
Aid Movie vs Real的比較畫面後,我才意識到電影中穿插了不少群眾
和其他不在舞台上角色的畫面,我知道有人很嫌棄這種作法,覺得為什麼不給我完整的演
唱會,沒錯,這部電影追求重現的細節,但是它所選擇的詮釋角度,才是電影存在的價值
。
畢竟是多機拍攝的商業電影,但是不代表表演是破碎的,它可以多機同時拍攝,同樣可以
一氣呵成,那幾台同時運作的攝影機也可以一鏡到底,但透過剪輯,可以擷取需要的畫面
達到效果。
以上一點淺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