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到了沉寂收心的八月底，夏末秋初看什麼片好？在這美國正上映《愛你，安東葉爾欽》的季節，我選擇複習這部 2006 年夏天曾在台上映過的《上流變奏曲》Fierce People ，記得當年跟媽媽去看這片誰都不認識，只認識當年在《出軌》與《托斯卡尼艷陽下》後大紅了幾年的熟女代言人 Diane Lane ，頂多還認識個老戲骨唐納蘇德蘭。不過今年重翻出來看，乖乖不得了，原來我們這個十年的影壇年輕大牌、當年此片就網羅了好幾個，而且那戲路和今天南轅北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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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路和未來最連貫的，當然是主角 Anton Yelchin，他那腦子很多想法但外表靦腆害羞裹足不前的青澀少年身段，一演就演了十幾年，在此片倒是年方14的小安東真正演個情竇初開心花怒放的少年，但也要面臨一次轉大人的苦澀成長。戲路還算連貫但形象對比最大的，是如今已演完 YA 片《暮光之城》後轉戰《星光雲寂》與《私人採購》這類藝術片的 Kristen Stewart ，當年也是盈盈14演個小安東的純情初戀，少女的柔情似水聰慧叛逆與壓抑隱忍已在眉宇間不絕流瀉！絕非日後暮光女結屎面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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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趣的，是我們這十年的《美國隊長》Chris Evans ，真沒想到我以前就看過他的片！今日常聽人說他以前是搞笑咖，這片一開始我看好像有那三分味道，不過先看他搞笑幽默如花蝴蝶般遊走全場已令我連連驚艷、演廣之後再看他漸漸演深露出不為人知的黑暗面才令我瞠目結舌、是我個人看過他的最佳演出！怎麼辦？英俊壯碩的美國王子 Chris Evans口蜜腹劍虎視眈眈，那瘦得像支竹竿一吹就倒的小安東，能成為「殺死美國隊長的男人」嗎？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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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美國作家 Dirk Wittenborn著作的回憶錄體裁小說，由他自己下海當編劇改編成電影。這故事本身有沒有他個人的半自傳性質？我也不知道，只知他的小說與劇本等著作有好大一部分都關於「上流社會」，而那視角往往都從我等一般小中產平民出發。此片台譯片名《上流變奏曲》顧名思義有個平民想像上流的美夢，但這美夢成為真實時卻變奏了；此片原文片名 "Fierce People"則指出了它的獨特形式：以亞馬遜部落對比紐約上流社會，他們真是美國叢林中最狂暴的部落呀！
安東演的男主角 Finn 從小由當按摩師的單親媽養大，只知遠方有個深入亞馬遜叢林部落的人類學家生父，儘管不能成立家庭照顧妻小，仍郵寄許多部落田調錄影帶伴他長大。在這懷舊的 1980 年夏天，Finn本來滿心期待要遠赴南美追隨生父、造訪他的 Yanomami 部落參與這群 "Fierce People"的部落生活，結果由於媽媽買毒犯事連累兒子只得一起去富人客戶 Osbourne 一家暫避風頭。乖乖不得了，這 Osbourne 一家竟是美國第七名鉅富！他高貴睿智風度翩翩、城堡雄偉莊園廣袤、往來鴻儒日夜笙歌、豐功偉業縱貫古今、一對孫兒更如王子公主聰明伶俐自由奔放...
這一切，都是 Finn 這個住中國城的嬉皮二代苦哈哈生活所無法想像的，就算不是夢寐以求至少是神往已久。更何況，老國王 Ogden對出身平凡的按摩師媽媽心懷無私成了忘年之交、小王子 Bryce對他敞開胸懷親如兄弟、小公主 Maya 對他含情脈脈毫無壁壘... 這，到底是個天上掉下來的美夢成真？還是如《逃出絕命鎮》這類的階級剝削陰謀？抑或是如《遠大前程》或《大亨小傳》的高處不勝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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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與其說是個平民少年癡心上爬後美夢幻滅的經典悲劇，不如說是一場對上流社會的人類學觀察。當然主角 Finn 有他的探索期待與成長幻滅，但這經歷儘管有其不可磨滅的創傷（！），在電影中只是個可以咬咬牙度過去的人生關卡。本片重點，倒是這上流社會的廣大圖像了，它看似是紐約市井所羨慕的紐約州莊園國度，事實上爬梳其起源與百年發展，從此片給的蛛絲螞跡中不難發現其野蠻與罪惡，弱肉強食的起源發展儘管到了今天已有宮闕樓閣錦衣玉食，那宛如原始部落般的生存繁衍競爭發展之焦慮，只有比百年前更變本加厲。
隨著 Finn 媽受到越來越高規格的待遇、Finn自己受到越來越無私的信任與友情，甚至兩小無猜的愛苗已悄悄滋長、連大家長 Ogden都與他建立忘年之交彷彿要將一生功業傾囊相授... 此時 Finn 突然遭受蒙面人攻擊，創傷陰影在安東片單中恐怕是史上最重（！），一夕間繁華美夢的黑暗瘡疤全現形！兇手會是誰呢？是隔壁家有心結的大家主？隔壁家家道中落的富二代？是 Osbourne家自己女兒嫉妒 Finn 一家得寵？是 Osbourne家的智能不足小孫兒誤傷？抑或是 Osbourne家哪個人口蜜腹劍表面交好背後卻給個殘酷警告？
「我們下等人，與上流再和樂融融，終究只是他們的玩具」，一位 Osbourne 家的御用醫生警惕著，也許玩具就停留在玩具，可別讓玩具登堂入室成了人，那才是一連串危機與崩毀的開始。在 Finn 獨特的人類學眼光下，漸漸認清這 Osbourne 家的城堡基業貴族生活，其實也並沒有多高貴大器，反而擁有最基本的部落繁衍與相爭之野性。擁抱 Finn 的對這部落傳承沒有安全感、拒斥 Finn 的對這部落協同產生危機感，而 Finn 自己呢？如同部落人在爭戰中被象徵性地剝奪靈魂、他也要透過驚天反擊搶回自己靈魂更吞噬對方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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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片有點可惜，儘管看上流社會的紙醉金迷與光怪陸離很有趣、看上流社會的近親繁殖與勾心鬥角很獵奇、從 Finn 眼光把亞馬遜部落和上流社會疊合在一起更是處處驚奇，但此片多少還是像個中學孩子懵懵懂懂的走馬看花之旅。它角色很多故事線很多每條都有令人驚喜的火花，但每段關係發展一下下就收線了；它黑暗面很令人震驚，但準備開始一點紮實的社會或心理批判時卻硬生生停止了；Finn的友情與愛情令人怦然心動，但還沒發展到多強烈就急轉直下，那破滅與遺憾的情懷也就有那麼點不上不下地...
也難怪全球影評都不是很肯定此片，要我說也覺得它廣度有餘深度不足、片段精彩整體零散、有輕盈火花卻少感情重量，令片尾 Finn 與母親夢碎後的離去都有點不痛不癢、那黯然都不黯然了。不過此片獨特的「上流社會即紐約部落」之視角加上種種視覺意象搭配還是令人眼睛一亮、看安東葉爾欽與上一代的老戲骨和年輕的明日之星對戲也處處精彩！如果不計較整體敘事完整與重量，此片仍值得安東粉找來看看，暮光粉與美隊粉也值得來瞧瞧偶像的青澀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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