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前篇：[好雷] 時空戀人：藍寶石 Saphirblau (2014 德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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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稱「德國版暮光之城」的少年小說改編電影《時空戀人三部曲》，前兩集《紅寶石》與《藍寶石》都有一個以片名寶石為外號的時空旅人角色、那兩集也都在談從她們身上展開的故事、而且兩集的電影在美術上都各自有善用「紅」與「藍」做出各種服裝陳設取景特效等色彩意象... 那麼到最後一集《翡翠綠》，也有一個全新的綠寶石角色與其故事嗎？也會有各種「綠色」的美術處理嗎？
結果，這部三部曲結局《翡翠綠》真有不少綠色的服裝佈景與美術巧思、也真是有顆千呼萬喚的「綠寶石」出現、而這「綠寶石」有沒有屬於哪一個特別角色呢？這倒是本片最終決戰才要揭曉的最大謎團了！其實這個大謎團，在前兩集多多少少都有點線索，是有鋪梗準備到第三集給我們恍然大悟的，雖然那位角色在前兩集並沒有任何「綠色」的聯想而有點美中不足... 不過整體回頭想想，此系列前兩集並沒先用「綠色」來把這迷團給破梗，也算是劇情鋪陳上的一種體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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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場的「綠色」，在 Gwen 的古堡學校之舊址，本片特別選了一間和前兩集那 19 世紀新哥德式古堡都不同的 17 世紀巴洛克古堡，儼然要告訴我們在古代與今日之間會發生什麼不一樣的事... 這開場戲，Gwen這回的「時空任務」不再是組織授權派遣的古代交際任務、而是她背著組織用自己私藏時光機和叛逆表姐 Lucy 一起出的時空救援任務：她過往用陰陽眼看見一位巴洛克造型的大少爺鬼魂 James、由於得了天花英年早逝陰魂不散著，前兩集 James是陪伴 Gwen 聊天解悶的喜劇擔綱，這集 Gwen 則要穿越時空給他帶來天花疫苗救他不死！
本片的「綠色」意像就從 Gwen & James 的古堡花園與樹籬迷宮之追趕跑跳歡快展開，這是 Gwen 歷來「時空任務」中最自由歡快英姿颯爽的一次！原來，脫離威權規訓的騎士團這「組織」出來跑單幫、為自己認同的理想做自己的「時空任務」是如此爽快！話說上集結尾也揭曉了：她的「藍寶石」表姐 Lucy 其實不是表姐而是她母親、其男友 Paul 則是她父親！能跟年輕版的父母親像跟著哥哥姊姊般一起出任務，比起跟個彼此猜心鬥氣的情人冤家出任務來得快樂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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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為什麼 Lucy & Paul要處心積慮把女兒 Gwen 藏起來、要偷天換日竄改出生證明混淆出生日期、還犯著對女兒的相思之苦忍痛委託好友代養呢？這自與 Gwen 身為「紅寶石」的天賦潛能有關。過去，Lucy & Paul 只不過是從騎士團的傳說預言與生育密碼中，知道在 1995 年那天出生的女嬰會是 12 位時空旅人中的最後一位「紅寶石」、而且預言中諭示要完成騎士團大業是需要「紅寶石」犧牲生命以換取改善世界的！只是到底是怎麼改善事業呢？又總是不明說 XD
可以說，這《時空戀人三部曲》的基本故事，就是這對小夫妻藏起了關鍵的嬰兒、而組織精神領袖「聖日爾曼伯爵」處心積慮要找出這嬰兒，等這嬰兒長大進入電影主線劇情後、成為少年主角的她要發揮本身潛能勇敢面對組織領袖來場大決戰！嗯，這一說來，怎麼這故事又有幾分時空版《哈利波特》的影子呀 XD 如果說，佛地魔要收集他的七個分靈體、那這位伯爵就是要收集 12 位時空旅人之血；如果說，佛地魔心懷巫師至上主義鄙視麻瓜、那這位伯爵就是男性至上主義鄙視女性；如果說，哈利波特的父母是巫師與麻瓜的結合、那此系列 Gwen 的父母就是男女真愛的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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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代比較愛問的問題，也許是「男女間能有純友情碼？」但上溯到貴族世家世代相傳的古代社會、如本片的「聖日爾曼騎士團」及其兩大家族 De Villiers & Montrose ，恐怕更殘酷的問題是「男女間能有純愛情嗎？」因為照聖日爾曼伯爵在上集諄諄教誨男主角 Gideon 的世界觀，就是「男對女只有調情誘惑獵捕到手」、「女對男只有端莊賢淑順從聽命」，古代社交中的男女調情如此、結婚後的家庭分工亦如此 XD 話說有錢有勢的男性若要別人做牛做馬餵養自己，去請一堆奴僕或抓一群奴隸來不就夠了嗎？有什麼事情非「女性」不可呢？
畢竟這是言情劇而非暴力劇，且撇開單純發洩獸慾的性暴力，更深層的性別剝削呼之欲出：那就是「生育」。此片這位一直住在 1786 年巴洛克古堡中的聖日爾曼伯爵，他處心積慮收集了 11 位時空旅人的血液、還打造了如「無限手套」般的時光機構成「血環」、就等著第 12 位預言中的「紅寶石」血液來圓滿這血環以獲得無窮力量！而這無窮力量是什麼呢？本片最後決戰時說穿了，甚至令 Gwen 還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原來伯爵要打造的不過是顆「賢者之石」Philosopher's Stone ，要的不過是無數帝王聘請煉金術士打造的「長生不老藥」XD 顏色正是片名「翡翠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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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以劇情的寫實意義來看，伯爵對 Gwen 並沒「強娶回家替我生孩子」的意思，但這劇情的象徵意義恐怕就是奪取女人犧牲其生命替男人傳宗接代：有家業或事業帝國的男人、擴張權力餵養自己一生到老終究有限，因此歷代男人都很重視「繼承人」成為延續自己意志的分身、讓自己功名基業超出壽命限制無限傳下去，說穿了在這傳統下「生育」本來就是很冷酷的自我複製、才沒有什麼小夫妻愛的結晶、也才沒什麼父母呵護孩子希望他幸福；而此片聖日爾曼伯爵的奇幻計畫，就是將這種犧牲女人「生繼承人」還要養大的傳承功夫省去了、直接犧牲女人「採陰補陽」長生不老。
到系列第三集《翡翠綠》，伯爵的陰謀計畫終於揭曉：本來就可以往過去穿越、卻只能以肉身往未來自然生長等待老死的時空旅人，傳到了他這一代不滿於現狀了、於是向過去（16-18 世紀）穿越殺死了一個個時空旅人祖先奪取其血液、向後則成立「聖日爾曼騎士團」製造一堆神話傳說讓徒子徒孫代他奪取未來（19-21 世紀）時空旅人的血液，等 11 人的血液都收集在時光機之上後、再由第 12 位「紅寶石」帶著時光機回到過去交給伯爵，宛如新娘交出初夜般奉獻出她的血滴、犧牲自己性命以完成伯爵那「長生不老」自我延續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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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恐怖的是：看來伯爵這「犧牲紅寶石、得長生不老」的惡行早已成功！難怪 Gwen 在歷次穿越時空見過伯爵、再回自己日常高中生活時，總是有那麼點似曾相識地覺得在哪裡見過這伯爵？尤其看到伯爵那鄙視眾生的菁英主義、那狗眼看人低的高傲眼神、那對女性無可救藥的歧視、以及對自己尤其打從心底瞧不起的針對性... 身為一個在學校裡品學兼劣的高中魯妹真是覺得似曾相識呀！結果伯爵真身還真有種惡趣味，竟然就是學校裡最討厭的那位訓導主任 Mr.Whitmann！這位主任在前兩集早已出現過，本來看似是個專找 Gwen 麻煩的甘草惡役，誰知竟然就是大魔王本人！
且不論小說與電影這樣拍「訓導主任大魔王」是有什麼對貴族學校「體制規訓」戕害少年心靈的激烈控訴，光就劇情來說可以當作是：(1) 伯爵在 1786 年成功地犧牲紅寶石、喝下了翡翠綠色的「賢者之藥」、成了長生不死之身；(2) 伯爵早已動員自己黨羽成立「聖日爾曼騎士團」、也早已準備好「伯爵筆記」與各種傳統典籍讓後人追溯、更安排了時空任務讓後人穿越回 1786 年向他報告；(3) 長生不死的伯爵返老還童成為年輕的Whitmann，兩百多年來從旁協助監督，以確保到 1994 年「紅寶石」出生並於 2009 年擁有穿越能力後，能回去 1786 年完成這任務，成為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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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個伯爵計畫的「時間循環」，就是種男性剝削女性以自我複製延續統治的「代代相傳」之概念？總之，此片的時空世界觀是單一時間線而非多重時間線、時空旅人回到過去是可以直接改變歷史的，這點在片頭 Gwen & Lucy去給死於天花的古人 James施打疫苗救他性命時，就已經證明。於是，與其在現在線的 2009 年左右掙脱騎士團枷鎖、對抗騎士團統治，不如也穿越時空到 1786 年從一開始就毀掉時光機也毀掉血環、讓伯爵無法得到賢者之藥而無法長生不死、由此將這性別歧視的騎士團一勞永逸解決掉。而要執行這任務，本片也安排很多少女勵志與吃喝玩樂旅遊戲：
電影中段的高中生活，先開了一個「綠精靈」主題派對，讓從小訓練為「時空淑女」長大卻被「時空傻妹」Gwen取代的 Charlotte，在一場發酒瘋後開始她自我質疑的乖乖女解構旅程；另一邊 Gwen 自己則在愛護自己的老管家帶領下來到綠油油的蘇格蘭高地、在名山勝水間來一場臨時抱佛腳的武術訓練；一直瞧不起 Gwen 也一直乖乖聽騎士團話的 Charlotte終於當了一次抓耙仔陷害Gwen、卻發現騎士團對她男性領導們一點感激報答都沒有、只是吃定女人很好分化注定會彼此鬥爭；於是兩位表姊妹終於放下成見在蘇格蘭集結、要截長補短分進合擊拿下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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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是個中二少女為主體的冒險，但男性主角 Gideon 在這棋局中仍有其積極角色，至少「父權建制犧牲女性以自我餵養」的騎士團傳統，必須要由他這位背負期待傳承騎士團的新世代金童，自己抽絲剝繭查出來並做出改變。話說此系列帥男主角 Jannis Niewöhner，在第一集《紅寶石》中賣的是壞壞貴公子魅力、還留個討厭的蟑螂瀏海，在第二集《藍寶石》賣的則是菁英大男人魅力、有點像《BJ單身日記》的 Darcy那樣子；到這第三集，他那為了愛人自我檢討大破大立的情聖魅力終於源源不絕冒出來！
不過本片也很愛玩言情小說的少女揪心 XD 在這集，基本上 Gwen & Gideon是延續著上集分手不歡而散後的冷戰狀態，一度 Gwen 恐怕還覺得男人都不是好東西、要當朋友一起冒險享樂或談心也許還可以、但要付出信任交出自己那可一點也靠不住！這集的 Gideon 可說使出渾身解術痛定思痛一試再試了、考古過騎士團檔案探訪過騎士團黑歷史也親自找伯爵對決了、甚至真正像個下世代白馬王子站在父權代表面前保護心愛的女子了... 一定要奉獻出性命才能得到 Gwen 的淚水與原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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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最終這故事的結局舞台，是要滿足平凡少女的夢想：Gwen會得到資優少女 Charlotte的認同與攜手、會勁裝結束打倒伯爵這父權大男人、也順手解救心愛小男友Gideon！整個決戰格局都有這簡單青春的少女勵志感，甚至打擊 18 世紀假髮大男人的武器還是 21 世紀的防狼噴霧與電擊棒呢... 說實話此片決戰這種「現狀失敗沒關係、穿越時空去補救」的中二解法，是頗有《復仇者聯盟 4》那種只要有時光機與大絕手套就能美夢成真的荒唐感 XD 但我覺得這系列做對的地方，就在於它從沒要自命神聖悲壯地訴求少女救世界、反而只是讓傻妹拳打腳踢圓一個頑皮小夢想。
時空少女片的完美大結局，在此就是一次終極的時空行動撥亂反正後，數百年傳統歧視女性更蠶食世界的騎士團消失了、本來騎士團開設的菁英學校變成了暖男貴族 James捐出自家大宅的慈善辦學、本來騎士團掌控銀行業掀起金融海嘯掏空民眾的團長則變成了學校的工友 XD 話說這集，也煞有其事把前兩集彷彿遺世獨立的「騎士團」給拉到現世舞台上、還搭著 2008 歐債風暴到 2011 佔領倫敦之風潮、還聲稱騎士團以「De Villiers 銀行」與「聖日爾曼集團」之名主導倫敦城與金絲雀碼頭金融業、儼然暗示戕害這代少年最深的金融風暴與經濟衰退就出自他們的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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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其實我個人是很樂意見到「騎士團」這類古老的密會組織遍及全球、魔掌伸進當代社會各環節、旗下男性菁英佔據資本社會各專業、而以那歧視女性宰制草民的獵食邏輯主導當代社會成為今日的樣貌... 如能做到這步應該可以談出「反烏托邦少年片」前所未見的深度呀 XD 不過很可惜、或說很幸運，此片畢竟還是走少女路線拍歡樂為主，它的密會壞蛋比較喜劇化、它的時空景觀比較樂園化、它的時空戰鬥比較舞蹈化、它的時空戀情則毫不避諱地言情小說化，甚至它的危機與死亡也都輕飄飄地令觀眾擔心不起來、頂多為 Gwen 意思意思流兩滴眼淚馬上就破涕為笑...
不過這系列，也許就是小說作者與電影主創有意為 Gwen 這種傻妹平反、也要伸張她們笨拙平凡卻仁愛親切更擇善固執的價值。孩子長大的養成，有很多種養法，像本片 Charlotte & Gideon 照經典菁英教育養大的未必會學壞、但他們年復一年早已服膺體制立志貢獻己力、那複製現狀的意識早已內化成自然... 也許下代的少年，就該有 Gwendolyn Shepherd 這種事事不懂而天真探索的傻妹或叛逆份子，反而能為僵固的現狀吹奏一池春水吧？這週末為了追男主角片單而看了《時空戀人三部曲》，沒想到竟如挖到寶般列為我的「反烏托邦少年奇幻」片單中最愛！推薦輕鬆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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