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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現今世界上最名貴的小提琴就屬17至18世紀的兩大製琴師朱塞
佩‧瓜奈里與安東尼奧·史特拉第瓦里所製作的琴,除了技藝高超之外,兩、三百年前遍
地品質絕佳的木頭也造就他們作品獨特的音質與音色。義大利克雷莫納是小提琴的發源地
之一,製琴名家加斯帕‧柏卡德傾盡一生希冀能製作出一把讓自己滿意的絕世名琴。為了
追尋與史特拉第瓦里相同的木材,加斯帕踏上艱難又危險的冒險,紀錄片《為你鍾琴》不
但紀錄下這段旅程,也刻畫出加斯帕的職人精神。
在歐洲巴爾幹半島森林裡,除了知名的楓林外,這裡也潛藏著一棵能製出一把無價樂器的
樹木,其品質與地位,甚至能比擬史特拉第瓦里小提琴。製琴師加斯帕接受一項新的挑戰
:要為小提琴名家吉妮‧楊森,製作出一把舉世無雙的小提琴…
本片由挪威與荷蘭聯手拍攝,全片在義大利提琴重鎮克雷莫納(Cremona)及巴爾幹半島
的波士尼亞進行拍攝。製琴大師加斯帕歷經百般波折,終為吉妮‧楊森打造出一把絕世好
琴,其中的夢想、膽識、真情與勇氣都令人動容。
雖說加斯帕的追尋進行四年之久,紀錄片當然不可能將所有的流水帳呈現給觀眾看。不到
一個半小時的片長共節錄他四次接近「夢想之樹」:第一次深入地雷區,找到一棵大概只
能留給三百年後製琴師的小樹;第二次與大盤商交涉,由於不經意透露小提琴市價而告吹
;第三次因為不捨砍倒一棵完美的樹而無功而返;最後才由於剛好有人清除地雷時砍倒一
棵爛根的樹而如願以償。
「只要你真心想要,全世界都會聯合起來幫你。」當一個人真心追尋某件事物,並且不是
為了貪圖利益,不論經過多久,曾經聽聞過此事的人都會伸出援手。即便危險,還要用上
製琴師平常不需要的談判技巧,甚至還得宣判某棵樹的生死,加斯帕的職人精神支持著他
努力不懈地追尋「夢想之樹」。這還只是材料而已,找到之後,還得花費工藝與心力將其
轉變成小提琴。進入波士尼亞與大盤商談價,加斯帕心裡也絕不會期待價格會多低,但價
格談不攏頂多交易做不成,真正讓他感到不平的是,對方居然開口要求附贈一把小提琴。
片中提到加斯帕的小提琴售價兩萬美元,但金額大小並不是重點,而是一名職人的心血不
該變成「贈品」。紀錄片中也呈現出他當時是怎麼應對的,即使得知小提琴價格後大盤商
獅子大開口,加斯帕也在簡訊當中提及自己接受對方的開價,但恕無法附贈小提琴,如果
對方有需求或意願,歡迎向他訂購。這才是尊重專業的表現,不管大盤商拿到小提琴後是
打算賣掉還是供奉在家做紀念都過於隨便。他並不是出於欣賞這把小提琴才購買或獲得它
,甚至還是用製琴師尋覓許久的虎紋楓木所製成,未免太過糟蹋樂器。
雖然《為你鍾琴》是紀錄片,但因為其並非一般常見的闡釋型或參與型紀錄片,全片沒有
對觀眾的解說也無被攝者與導演的互動,而是屬於「觀察型紀錄片」,導演是所謂「牆上
的蒼蠅(fly on the wall)」視角,所以有些人看完之後認為片中情景都是安排好的。
但其實只要稍微查找加斯帕的相關資料就會知道,劇組是聽聞他的追尋後覺得很有意思,
才決定開始跟拍。紀錄片不就是如此嗎?發現一個有趣的題材,在根本不知道會不會有結
果的情況下開拍,能不能拍到「完美大結局」沒人知道,但往往會獲得比劇情片更離奇的
內容,這就是紀錄片的魔力。
除了紀錄下加斯帕的追尋之外,大自然的美也在過程當中通通捕捉下來。小提琴重鎮克雷
莫納給人一種歷史感,又帶有靜謐且優美的氣息;深入波士尼亞的森林後,好不容易找到
夢想之樹的加斯帕感受到樹的美與生命力,說什麼也捨不得一聲令下斷送祂的生命。當時
加斯帕三人望著遠方的山,感嘆戰火下的地雷反而成為這些樹的護身符,保護這些樹木免
於遭砍伐的命運。
要一名製琴師砍下一棵仍生長中的樹木未免太殘忍,不過,已經倒臥在地的木材那就另當
別論。紀錄片最後,加斯帕找到虎紋楓木的關鍵是當年帶他上山的人發現,日前有人清除
地雷時,順手砍倒一棵已經爛根的樹,但其餘部位都還健康完好,就像大自然贈與加斯帕
的禮物一般,樹既已死去,將其製成小提琴便是一位製琴師所能回饋這棵楓樹的最佳贈禮
,讓這份大自然的美能夠以音樂的形式永存。
其實,製琴師的工作本來就不僅侷限在工作坊內,加斯帕表示,他經常會與其他製琴師一
同上山進入森林去尋找木材,只是他自己特別喜歡波士尼亞的楓樹,因此他常常到當地的
一處鋸木廠去找素材。鋸木廠會為各地的製琴師備好小提琴須用的木材,但是,無論是波
士尼亞的楓樹,還是其他的樹木,每一棵都獨一無二,所以當年加斯帕想要尋找與史特拉
第瓦里相同條件的木材是非常困難的。
世界各地的製琴師鍾愛虎紋楓木,不單是為了美麗的火焰紋路,更是由於其濕度比其他楓
木少四分之一,而且隨著樹齡增長,質地會越來越堅硬,製成小提琴後便能賦予琴豐厚同
時又含蓄的獨特音色。加斯帕平時也還是有使用虎紋楓木製琴,只是可能不像《為你鍾琴
》裡尋找的是生長三百年,並在特定月相時砍伐,天時地利人和的完美木材。所以,並不
是只要冠上「虎紋楓木」的名號,那把琴就特別貴,品牌與做工也是考量的關鍵。
以提琴來說,製琴師就是品牌,加斯帕與妻子習慣使用史特拉第瓦里的模板,而他欣賞的
小提琴名家吉妮‧楊森也特別鍾愛史特拉第瓦里的琴,因此,找尋與史特拉第瓦里相同的
木材,為吉尼‧楊森製作一把小提琴極具意義。當然,特殊的木頭年份或種類當然也會影
響到樂器的價值,像是以已經禁伐的品種製成,如:巴西玫瑰木,流通在市面上的作品自
然也會比較昂貴。
只能說,《為你鍾琴》全片都能感受到加斯帕對製琴與音樂的熱情。比較可惜的是,雖說
從英文片名到劇情簡介都告訴觀眾,本部紀錄片的重點是這趟冒險,但既然片長不算太長
,也已紀錄加斯帕的旅程,不如完整紀錄製作一把小提琴的過程。片中呈現出打磨原木、
描圖以及部分的塑型,但觀眾看完整部紀錄片之後,對於小提琴的f孔如何挖、琴頭、琴
頸、腮托與音柱等琴身各部如何安裝,以及各片硬木切割完成後如何組裝都一無所知,稍
嫌可惜,但仍無損觀眾欣賞這部歌頌職人精神的紀錄片時,所能體會到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