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獻給殺人魔的居家清潔指南(二十)

作者: Odiumer (崑崙)   2016-08-31 23:3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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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十年最初的預感沒錯,果然再次拜訪琴鍵,不料卻是這樣頻繁,已是第三次了。
  儘管對以豪感到歉疚,十年卻不會因此天真地放棄警戒。他將小刀藏在袖口,以便隨
時取用。
  依然是窗簾拉下無法窺視其中的狀態,就像驚喜箱,不打開無法知道裡面藏著什麼。
十年推門進入,昏暗的店裡與上次來訪時的景象相似,只有一盞燈光。
  但在吊燈之下,面如死灰的曉君被綁在椅子上,頭髮凌亂得像雜草,嘴邊還沾著肉醬
的碎屑。
  「十年!」發現他到來的曉君哭喊。
  至於一手促成這些的以豪就在桌邊,手裡端著盛派的盤子。盤中的派份量少了一半,
剩下另一半在曉君的肚子。他將盤子舉向十年:「來得不算晚,吃嗎?還新鮮。」
  「不能、不能吃……那是人肉。」啜泣的曉君忍不住作噁。
  「噓。」以豪豎起食指湊在唇前,示意曉君噤聲。隨手將盤子扔往十年,落空的盤子
摔得粉碎,鹹派的碎塊四散。幾根手指頭滾出,塗著大紅色的指甲特別顯眼。
  以豪命令:「吃乾淨。」
  十年冷回:「不。髒死了。」
  以豪拿起桌面的核桃夾,扣住曉君的手指。「十根手指,二十八個指節。你可以拒絕
二十八次,直到這女的手指全部被夾斷。」
  曉君嚇得想抽手,但手腕被牢牢按住。以豪威脅:「不要亂動,否則直接夾斷。」
  「姚醫生的事我很抱歉。」十年試圖和緩以豪的情緒,即使他不願意相信是自己造成
姚醫生的死,但還有誰會是兇手?不單如此,還有一條命。
  「以及你的姊姊。不管怎麼樣,我會償命。等我跟傑克會了斷之後,我任你處置。」
  以豪忽然發笑,彷彿十年說著什麼天大的笑話。「你怎麼會以為有跟我談判的立場?
你殺了姚醫生,我當然要殺了你。要怎麼處置你本來就憑我高興,你的命是我的。我會奪
取,然後用最痛苦的方式殺了你。現在,把地上的鹹派撿起來,吃掉。」
  溝通無效。十年質疑:「你綁架她只為了讓我吃這東西?」
  「當然不是。這只是開始。我要當著你的面折磨她,直到我滿意。然後我會當著你的
面殺了她。不管你當初怎麼對待姚醫生的,現在我要讓這女的生不如死。」以豪慢慢扣緊
核桃夾,曉君害怕地嗚咽。
  十年慢慢蹲下,拾起碎裂的盤面。以豪得逞地盯著,卻見十年忽然把碎盤子扔來。以
豪閃避,十年抓住空隙箭步衝前,掀翻桌子。以豪被迫護頭,尖叫的曉君連人帶椅倒地。
  反握小刀的十年試圖以刀柄擊打以豪的肋骨。可是以豪迴避得很快,還反手從身後抽
出冰錐,那反射寒光的金屬長尖刺足以輕易貫穿血肉。
  十年不得不保持距離與之對峙。兩人緊鎖著對方,專注防備任何的舉動。十年改將刀
鋒對準以豪,沒有反握的餘裕了。
  對方危險又難纏,十年沒有把握能夠全身而退。但以豪是小姊姊的親生弟弟,十年又
怎麼能夠下重手?可是牽制以豪是必須的,得先讓無辜牽扯進來的曉君逃掉。
  幸好曉君倒也機警,拼命搆住盤子碎片,以鋒利處摩擦繩索,但一時半刻絕對無法割
開。這代表十年必須拖時間,或至少讓以豪短暫喪失行動能力,非常棘手。
  從踏進這裡開始十年就別無選擇,被迫與以豪周旋。
  以豪迅速刺出冰錐,架式猶如擊劍。十年驚險退後,險些被刺中。以豪綻出獰笑,似
乎看穿十年的破綻,接連刺出冰錐。十年一退再退,錯失將曉君護在身後的位置。
  瞬間,十年知道事情不妙。
  果然以豪佯攻再逼退十年,隨即一把抓住曉君的頭髮,無視可能將整片頭皮扯下,粗
暴地把痛叫的曉君整個人從地上拉扯起來。
  曉君感覺到冰冷的錐尖抵著頸動脈,每一次血管的脈動都會引來被錐尖按住的陣陣刺
痛。
  「救我……」曉君無助地求救,顫抖的嘴唇發白如紙。只要以豪稍一用力,冰錐就能
刺進肉裡,刺穿頸動脈輕而易舉。
  十年一時無能為力。忽然,太陽穴一陣前所未有的劇痛,彷彿以豪的冰錐是刺進他的
腦袋而非挾持曉君。這痛楚甚至遠勝過張霖青那對小姐弟引起的回憶劇痛。
  十年難忍地捂著頭,眼前景象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竟然與短暫棲身過的小破屋重疊。
  他的人在哪?咖啡店或是黑暗的小房間?好暗……十年看見小姊姊,被挾持的她無助
地哭著,影子與曉君重疊在一起。
  「救我……」小姊姊求救。那天在黑暗的小房間,小姊姊也是這樣向他求救。
  十年抱頭跪地,痛苦大叫。以豪的笑聲充斥耳邊,恰如真正幕後黑手的狂笑迴盪不去
。巨大的陰影逼近,十年還無法撿起脫手的小刀。現實裡卻是以豪走來,他暫時扔下曉君
不管。
  可是小姊姊沒有被扔下,她被押上床,曾經十年與小姊姊在那床共枕,聊上整晚不願
睡去。最後那竟成了她的刑場,被活活開膛後斷氣。
  漫流的鮮血取代回憶,連帶覆蓋十年的記憶。不要這樣看我、不要看我……十年好想
這樣大喊。哭叫的小姊姊對他投以求救的眼神,清楚得連淚水的形狀都好鮮明。
  可是小姊姊後來再也睜不開眼睛,從此沒睜開過。
  十年在哪裡?那時候的他在黑暗小房間的什麼位置?在哪裡?在哪裡?他殺了小姊姊
?他也是傑克會的人?
  在哪裡?在哪裡?
  以豪相距十年不過一個手臂的距離,他一腳踹倒因為劇痛而呻吟的十年,俯視他狼狽
的模樣。「姚醫生提醒過,你的記憶不完整,精神狀態也很混亂。她說的沒錯,她一直都
是對的。」
  以豪撫著冰錐,透出強烈的殺意。「你這個無可救藥的瘋子竟然殺了她!」
  以豪大吼,像要直接鑿穿地心般刺落冰錐。可是他沒有如願貫穿十年,因為十年在最
後一刻避開,飛快抓住小刀予以反擊,劃傷以豪的脛骨。
  單膝跪倒的以豪不解地望向十年,不明白為什麼精神狀態瀕臨崩潰的他還能反擊?
  垂首的十年慢慢抬頭,瀏海下一雙似狼的銳眼。此時此刻,他終於取回空白的記憶。
  「你不是她的弟弟。」十年斷言:「我也不是傑克會的人。這是局,而且你知情。」
他的影子在黑暗中彷彿膨大數倍,氣勢瞬間壓倒一心為姚醫生復仇的以豪。
  十年的怒火無聲地燃燒,恨意平靜似水,卻如深海般不見底。
  十年不要命地撲向以豪,一手牽制住以豪握著冰錐的那手手肘,令他無從施力,右手
則舉刀直刺以豪頭顱。
  以豪奮力抵著十年的握刀手,但逼近的刀尖佔據所有視野,幾乎刺進眼睛。
  情勢危急的以豪猛然使勁,撞開十年,被壓制的右手趁隙脫出,冰錐刺進十年的大腿
,立刻血流如注。他又抓住十年持刀的手,一再撞地,終於逼得小刀脫手。
  十年強忍大腿劇痛,灌注恨意的右拳撞開以豪阻擋的手臂,毆中下巴,令以豪意識一
陣短暫空白。空白之間,十年揮拳又揮拳,破皮的指節血跡點點。
  但以豪不是單方面挨打的狠角色,失去姚醫生的悲痛令他不顧傷勢與十年扭打。
  目睹這幕的曉君嚇傻,甚至忘記繼續割繩索。在她面前彷彿兩隻毫無理智的凶獸在搏
鬥,只為取走對方性命。她連制止的勇氣都沒有,不,不如說深怕一出聲會遭到波及。
  可是看著看著,曉君突然想哭,不是因為害怕而哭。
  互相攻擊的兩人身影看起來好哀傷,他們都失去最重要的人,所以不顧一切地攻擊,
但渴望消滅的對象卻不是揮拳相向的對方,更像是對著註定不幸的命運洩忿。
  混亂之中以豪奪到小刀,捅向十年,十年抓住他的手臂抵抗。兩人彷彿纏咬的蛇。最
後以豪發出低呼,小刀竟是沒入他的腹部,鮮血眨眼間濕了白襯衫。
  退開的十年滾到一邊,雙手還沾著溫熱的血。
  以豪捂著傷處,如瀕死的野獸發出最後的哀鳴。「把姚醫生還給我、還給我……」哭
泣的他像孩子一樣無助。
  十年無語起身,扔下以豪不管,一拐一拐地走向曉君,默默解開繩索。十年不願意多
說話,曉君識相地閉嘴。這期間以豪的哭聲不止,令曉君揪心不已,差點要去安慰他。
  曉君攙扶十年離開,走至門前的時候,十年突然停下,他的聲音發顫:「那誰來把她
(小姊姊)還給我?」
  曉君還看見了,十年的眼裡有淚。
  離開琴鍵後,大腿負傷的十年行走艱難,不得不扶著路燈休息。曉君乾脆就地坐下,
被綁了一整晚,雙腳還沒完全恢復知覺。十年背靠著路燈,慢慢坐倒。
  「你的傷要不要緊?」曉君問,話才脫口立刻驚覺這問題真是白痴。
  十年像在跟空氣對話般,無視了曉君的問題。「我沒有救她。」
  曉君小心翼翼地問:「誰?」
  十年搖頭,懊悔地不斷搖頭。「她哭著向我求救,可是我太害怕,覺得自己太幼小什
麼都不能作……我親眼看著她被殺……如果我反抗,結果會不會不一樣?小姊姊是不是不
用死?」
  水珠落在乾燥的柏油路面,變成明顯的黑點。十年的哭聲哽在喉頭,很小很小,幾乎
聽不見。
  沉默之後,曉君輕輕搥了十年的手臂。
  「可是,你救了我啊。」

  閉目不起的以豪躺倒在地,按著傷口的手掌一片濕紅。吊燈的光聚焦在他身上,可惜
他並非謝幕的主角,只是個悲劇演員。
  
  有人進來了。走過散落的人肉派、碎開的盤子、斷繩、掀倒的桌子……最後停在以豪
身邊。那人輕盈地跪下,手撫過以豪蒼白的臉頰。
  來的,竟然是應該死去的姚醫生。
  姚醫生的身後是同行的大衛杜夫,他毫不客氣地在禁煙的店裡點煙,只抽了一口就夾
在指間任憑燃燒。「你的計算有誤。」
  「是我錯估了,以豪的瘋狂程度遠勝想像。」姚醫生憐惜地撥順以豪凌亂的瀏海,以
豪的眼角邊有未乾的淚痕。
  她沒料到,以豪竟然因為她的假死失去理智,更不惜自毀。
  大衛杜夫藏不住雀躍地彈響手指,響亮如鞭炮,「還有十年。他比我們以為的更加堅
強,不愧是我看中的投資!你設計的圈套非常有趣,這點毋庸置疑,當初我聽到時也興奮
不已。
  「你抓著十年部份失憶這點不放,在他右胸刻下傑克會的記號,還讓以豪假扮弟弟。
他是真的疑惑了,然後找上你作催眠治療,一步一步踩進你的陷阱裡。假死費了不少功夫
吧?」
  「收購商能提供屍體讓以豪料理,提供鮮血讓我扮死不過小事。」姚醫生說得輕描淡
寫。
  「最妙的是你估算警察到達的時間,事先報警,好讓十年無法確認你到底是死是活。
可是兜了這麼大一圈,十年反而更完整了。」大衛杜夫讚賞地說。
  「這樣不是很好嗎?你喜歡驚喜。」姚醫生挨著以豪的身子慢慢躺臥,十指交扣地握
住他的手,感受最後的體溫。
  「沒錯,我依然期待著。時間留給你們,不打擾了。」大衛杜夫叼起煙,散步似地走
遠。
  聽不見大衛杜夫的腳步聲後,姚醫生將唇湊近以豪耳邊,如戀人絮語輕聲說著:「傻
瓜。你太衝動了,這跟當初教你的不一樣。我的假死同時是想為你上課,讓你學會在失去
我的同時還是能保持理性,完成交代的任務。
  「可惜,你太傻。」
  姚醫生挪動以豪的手臂當枕,凝視那睡著般的側臉。她很平靜,既不哀痛也不憤怒,
就像看著太陽東昇西落,今晚不過是一個人死去。但是,以豪又一次超乎了計算。
  像在回應姚醫生的低語,以豪的指尖突然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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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你們誤會,文中的冰錐指的是指這個 http://goo.gl/FdpYWL
不是水結冰的冰錐哦。
至於為什麼以豪手邊會有這種工具咧?
啊他都做人肉派惹,不管後續掏出什麼奇怪的東西也很合理吧?
作者: chi12345678 (to Terabithia)   2016-09-01 00:13:00
PUSH
作者: yuponkimo (沈俠)   2016-09-01 08:40:00
Yeah
作者: Galileolei (那個誰誰誰)   2016-09-01 11:05:00
作者: crazy616 (blue)   2016-09-01 17:44:00
作者: sam051200 (sam)   2016-09-16 23: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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