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s890258 (蘋果眼睛)
2016-09-18 22:02:4400.
「我要結婚了。」敏敏笑的好燦爛。
她有些驚喜。
「真的嗎?恭喜妳。」
她們相約在一家咖啡廳裡,聊著近幾年的近況。
自從大學畢業以後,她們就很少見面了,只有偶爾會視訊,聊聊LINE,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互動,直到敏敏上禮拜撥來的一通電話,她們才約出來見面。
那天正好是佳晴二十六歲的生日。一過午夜十二點鐘,她的兩位室友為了慶祝,特地買了好幾打啤酒和蛋糕,準備在家給她一個驚喜。
「祝妳生日快樂!」三瓶鋁罐在空中撞擊著,從杯口噴出了一點啤酒。
「祝我生日快樂。」
佳晴許了一個願望,接著吹熄蛋糕上的蠟燭,她好希望那個願望能夠實現。
那一夜,她像是瘋了,失控的喝完好幾瓶台啤,呆坐在一旁,看著兩個室友抱在一起,大聲唱著《失戀無罪》。
她大笑,雖然笑著,但卻覺得眼眶濕熱。
後來,隔壁鄰居過來敲門抗議,她們才停止喧鬧。
佳晴喝醉後,開始亂撥著手機裡的電話號碼,像是在尋找可以聽她說話的人。她失控的大哭,結果因為不堪酒力抱著馬桶嘔吐,那天大概是她這輩子喝得最醉的一次。
『喂……?』有些沙啞的聲音,她接起電話。
『喂?佳晴嗎?好久不見,祝妳生日快樂!』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嗯……』
因為宿醉的關係,她覺得頭很痛,腦袋無法思考。
『喂?佳晴?』
她覺得周遭有點亮,原來已經天亮了啊。
『嗯……我在,抱歉……昨天喝得太醉,現在頭蠻痛的。』
『這樣啊,好吧,本來想約妳出來吃飯,那我晚點再打給妳好了。』
『嗯……』
掛掉電話以後,佳晴才發現自己躺在客廳的瓷磚上,難怪她覺得全身痠痛,自己居然在冰冷的地板上睡了一整晚。
她靜靜的躺在地板上,伸直手遮住日光燈落下的刺眼的光芒。
「二十六歲的第一天也不怎樣嘛……」
生日願望沒有實現過半個,只有一天比一天多的皺紋。
她起身踹了踹在旁邊睡得東倒西歪的室友,開始了她二十六歲的第一天。
那一天其實就跟平時沒有兩樣,正常上班、下班,再來就是下班後偶爾的同事聚餐……,不一樣的大概就是她確確實實又老了一歲,以及那天晚上老朋友的來電。
「妳在想什麼?」敏敏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中。
「沒什麼。」
「妳剛有說什麼嗎?」
「就是……我還有另一個好消息。」
此時的敏敏臉上洋溢著幸福,與以往給人女強人的形象完全不同,更添了幾分小女人的氣息。
「該不會……?」
「嗯。」
她開心的低下頭,摸著那尚未隆起的肚子。
「天啊!我真的很替妳開心。」
這件事情大概是佳晴最近遇過最令她開心的事情了,看著敏敏過的這麼快樂,彷彿她也變得跟她一樣幸福。
「剛確定而已,是秘密喔。」敏敏調皮的笑著。
「難怪妳現在都不喝咖啡了。」佳晴莞爾,啜了一口拿鐵。
「哪有,我已經不喝咖啡很久了。」
「我還記得妳以前喝咖啡都會胃痛。」
「我也記得妳以前最愛喝奶茶。」
她們聊著過去,聊著彼此,就好像高中畢業是昨天的事情一樣,即使不常聯絡,但也不會忘記一起經歷的時光,因為那些日子她們都曾踏踏實實的走過,留下了深刻的回憶。
愛情是一張人生旅途的單程車票,有人上車,有人下車,但總會有那麼一個人陪妳坐完這趟旅程。
是誰呢?她還在摸索,不過敏敏已經找到了那位陪她一起完成旅途的人。
「一定要幸福喔。」
「我會的。」
一定會幸福的。
漫步在回老家的路上,佳晴經過她以前曾唸過的高中,校門口已經全部翻新過,變成她不記得的樣子,校門口警衛也換人,不再是那個兇巴巴,有著一堆皺紋的榮民老伯。也是呢!畢竟她也畢業有八年那麼久的時間了,她開始有些懷念被教官糾正服裝的日子。二十歲後的人生就好像真的用飛的一樣,一眨眼她就過完了六年的時光,但她卻不知道這些年來,到底有沒有做過任何一件有意義的事情。
夕陽映著腳底下的水泥地板,橘的很溫暖,她卻覺得有些孤單。
好久沒有走這條人行道了,以前上學一定會經過的這條路,他們曾並肩一起走過的這條路,十分懷念。
『叮鈴、叮鈴。』
背後傳來腳踏車的鈴噹聲,讓她突然回過神來,一個踉蹌的往旁邊退了幾步,有些驚險的躲過那台腳踏車,但是包包卻筆直的落在水泥地上。
「不好意思!」
腳踏車騎士禮貌性的招招手,消失在下個轉角處。
「真是的,到底會不會騎腳踏車啊……」
佳晴生氣的抓起在地板上的包包,想拍掉上面的髒汙,一張滿是皺摺的照片從包包裡掉出來,緩緩飄落地板。
看到那張照片四平八穩的躺在地板上,她定在原地,發呆。
照片裡的她笑的很開心,而她身旁站著一個一臉木訥的男生,那是她十七歲生日時拍的照片。
『聽說,秋天出生的人容易多愁善感。』
那時的他是笑著這麼說的,但她很想告訴他,她其實並沒有多愁善感,只是有點愛哭罷了,尤其是在此刻,沒有他的未來。
她輕輕的抓起那張照片,眼前一片模糊,一定是因為觸景傷情的關係,她不該走這條路回家的,這裡有太多他的痕跡,事到如今她還是無法從容的面對這些。
眼前的世界變成一片荒蕪的汪洋大海,她熱淚盈眶,找不到出口。
水珠在照片上滑動,她又再次揉起那張照片,淚水滾燙著她的手心,她緩緩蹲下將臉埋進大腿間,這些年她到底是怎麼走過來的,她也不知道。
為什麼到現在她還是念念不忘呢?
他們之間的回憶就像流沙,一點一點的掏空她,無論怎麼掙扎,她都無法逃脫,因為那是她的初戀啊。
「我該怎麼辦才好……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她無法呼吸,停在原地。
時間停在他們相遇的那天。
二零零六年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