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無人的房間，心中有些悵然，呆坐在床上片刻後。點了根菸，拿出手機撥了電話，
電話很快便接通「小古，在忙嗎?」『欸麻吉怎麼啦?我隨時都在忙啊~』 接起電話的古
醫師那端，傳出男子的尖叫聲，古醫師一手拿著鑷子俐落的將大漢身上的子彈取出，一邊
好整以暇地講電話，「上次我帶去的女生，有去你那邊嗎?」他抽著菸，裝作漫不經心地
問著 『她剛走啊，注射血清時心情好像很糟，我也不太敢跟她說話。』 古醫師俐落的
替大漢縫合傷口，另一隻手上將一瓶盤尼西林交給身旁的護理師「是嗎?那沒事了，你忙
吧。」 他掛上電話，將手機丟到一旁，長長舒了口氣做安心貌，便躺在床上。「這女人
...下次見到就要妳好看。」 他起身，語氣中有內斂的惱怒。
她走出古醫院，內心悵然若失，雖然解毒劑讓她感到身體感到輕鬆，但隨著腳步越走越遠
，心卻越來越沉，忽然決定不告而別，只是害怕著她會為他帶來危險，畢竟自己容易惹來
仇家，就算他可能平時也容易招惹不同牛鬼蛇神，她再他出外時思索一陣，還是下定決心
離開，但他的臉龐與指尖的觸碰，還有那些擁抱的溫度，使她無法割捨，他會在乎她的離
去嗎?當時他的挽留，是否是真心的呢?她在傷感之中，腦海充滿種種疑問，直到手機的震
動打斷她的思緒。
『身體好點了嗎?有新的單子進來，還是妳要再休息一下?』 電話那頭的女聲，還帶了一
點關切之意，她努力打起精神「我剛打完解毒劑，身體好很多，甚麼樣的單子?我看看。
」 對方傳來一張商辦大樓的照片『雇主要求將這棟大樓三樓的牛郎俱樂部老闆跟當店紅
牌殺了，然後要放火把店燒了，價碼很漂亮，只是那個老闆也是黑幫頭子，風險很高，妳
千萬小心。」 牛郎嗎?她在心中暗暗嘆氣，才剛離開一個牛郎，跟著的案子就跟牛郎有
關「案子我接了，把詳細資料給我吧。」 她故作鎮定，努力在腦海中塞滿與工作有關的
事，忽然她想到，不知道那個男人，是在哪一家店上班。直到手機再次震動起來，她滑開
解鎖畫面，開始檢視訂單細節，她看完，迅速撥了通電話「幫我詢問雇主，關於那間俱樂
部，我有個想法...」
幾天後，他在俱樂部吧檯面無表情的擦拭著昂貴的水晶杯，雖然身為紅牌不需做雜務，他
也偶爾會幫忙吧檯擦杯子以培養人緣，但昨天老闆不知是哪一根筋不對，居然因為他拒絕
金主綠夫人求歡而暴怒，明知綠夫人之名便是因她有性病，下體惡臭流綠湯，老闆稱他拒
絕綠夫人會導致俱樂部營收下滑為由，扣了他當初上繳的十五萬出場費，扣三天薪水，還
罰他做雜務一星期，與他熟識的幹部私下安撫他表示，老闆最近因為與另一大幫派的火拼
事件弄得很不安心，深怕會被對方找人做掉，才會莫名其妙拿他出氣，但他並不在乎錢被
扣住，畢竟那女人還留了五十萬給他，這也許是讓他極度不悅的主因，那女人腦子不知道
裝甚麼東西，竟敢這樣對待他，留了一筆錢不知道是羞辱還是愧疚，一想到那女人留下的
紙條內容更讓他火大，甚麼叫做不想為我帶來麻煩危險，謝謝我的救命之恩與一場美夢，
自以為是的蠢貨!
他想到氣憤處，忍不住將手上的水晶杯捏碎，旁人見他一臉肅殺，不敢多說話，唯獨此刻
癡肥的老闆正與幹部巡場，聽見玻璃破碎聲，見他獨自發楞的神情，便是一頓臭罵「你來
多久了?這時候該怎麼作不知道嗎?發甚麼呆?」 那個與他熟識的幹部見狀立刻衝上前大
喊「碎~碎~平安~~!!」 卻被老闆戴滿戒指的胖手一巴掌打倒在地「滾一邊去!」那個幹
部立刻連滾帶爬跑到老闆身後，對他打了幾個眼神，老闆轉過頭與他對上眼，指著他怒吼
「你還在看甚麼?不懂規矩的東西!再扣你一個禮拜薪水!!」 他不發一語，看了暴跳如雷
的老闆，歛了歛色大喊「老闆對不起!碎~碎~平安~~!!」 幹你媽的死胖子，他在心裡如
此暗罵，面無表情的對著老闆鞠躬，老闆往他頭上重重拍了兩下，大吼「蠢貨!有本事你
再糊塗打破杯子看看，看你有多少錢可以賠!!幹!!」 隨後便領著其他幹部走向電梯，眾
人看他目送老闆的表情，全都像是中了咒語的石像，直到他往外走，連一根手指都不敢妄
動。
沒人見過總是掛著笑容的他，身上滲出殺氣的瞬間，而那瞬間所有人相信，他可能會拿起
手上的玻璃碎片，插進老闆的咽喉。
當晚營業時間，他送完上一位客人出門，抽根菸回來，注意到等候區有位穿著套裝，戴著
粗框眼鏡的長髮OL，側臉有點熟悉，店內的年輕後輩早已堆滿笑容上前接待，平時他並不
特別愛與同事爭客人，他立刻走向那位OL身後，露出完美的燦爛笑容「請問是第一次參觀
嗎?」 她聽見他的聲音，嚇得抖了一下，拚命忍著不回過頭，他向那位年輕後輩使了眼
色，那後輩便視趣的離開，他不懷好意打量著她的背影，故意捏了她的左臂，接著刻意喊
了聲「包廂這邊請!」 然後邊摟著她的肩膀半拖半推的將她帶進最裡層的包廂，包廂門
才關上，他便收起笑容，將她拉到跟前，看著她的上班族打扮，還有淡淡的妝，她被他注
視著感到害羞，怯怯地低著頭盯著腳尖，卻很快被他托起下巴，迎向他銳利的惱怒眼神，
她感到有些困窘，不發一語的慢慢後退，但他笑著將她逼到牆角「好了，怎麼回事?」
雖然她本來有預料到會見到他，確實說來是想見到他，但見他似乎對於她不告而別而憤怒
，像做錯事的小孩，露出無辜的神情望著他「對不起啦...」原本還想說些甚麼，他卻飛
快地將她緊壓在牆邊強吻，還刻意緊捏她受傷的左臂，令她痛得發出不成聲的嗚咽，他鬆
開口，在她耳邊呢喃「殺手都像妳這麼沒出息嗎?看起來真遜。」 他邊數落著她邊對著
她上下其手，眼神看著她有些困惑迷茫的神情，心裡覺得有趣，她肩上的手提包落地，她
慢慢的抱著他回應他的撫摸，他的手向下摸向她的裙角，摸了摸她大腿的黑絲襪「妳上班
族的裝扮，蠻吸引人的。」 他向下瞄了一眼她被撩起裙角的大腿，用手指在大腿外側畫
圈圈，她試著逃離，但左臂依然被他牢牢抓著，最後逐漸沉迷於他指尖挑撥的快感之中。
他抬起她的大腿，左手俐落的滑入裙中，她捉住他的手臂阻止他繼續探索，他頑皮的動動
手指，看著她彆扭的扭腰想擺脫，手指靈活的動著，不懷好意笑著「好濕啊~」又迅速將
身體向她壓近，她被挑逗得差點叫出聲，他低頭輕吻她堵口，之後在她耳邊呢喃「不能叫
太大聲喔~照規矩不能在店裡跟客人做的。」 她被他逗弄得一點辦法也沒有，他卻壞心
的見她就要來到頂點，又迅速的將手抽出，轉身往包廂門走，開門向門外的服務生叫酒，
她鬆了一口氣，心裡卻也點失望，失去力氣的往後靠著牆向下滑，他關上門轉身，看見她
坐在地上，信步走向她，將她扶到沙發上「居 然 腿軟了~~」 他實在忍不住發笑，而她
滿臉通紅，不敢看向他。
服務生送上了一瓶威士忌與冰塊酒杯後，又退出包廂外，他伸手夾起冰桶的冰塊，放入兩
個水晶杯中，俐落的倒了一點酒給她，她準備伸手接下酒杯，他卻刻意收手，將手上的威
士忌喝下，正當她還在詫異中，他又伸手緊揪住她的頭髮往後一拉，她痛得將頭揚起張嘴
就要叫出聲，他又立刻吻上她的唇，將嘴中的酒水往她嘴裡送，她驚慌的想推開他，卻被
他俐落的壓倒在椅子上，任他餵著沾了淡淡煙草味的酒水，溢出的酒水自她嘴角滴落，吻
得她的唇膏都掉了色，直到兩片唇分開，她已經將嘴中的酒水飲下，他看了看她羞怯微醺
的模樣，不懷好意笑笑，又輕吻她的嘴角將滴落的酒水帶走。
正當她還對他的行為感到慌亂與恐慌，他準備正要對她展開下一步進攻時，包廂外傳出了
幾聲槍響與尖叫聲。
兩人同時無聲的來到包廂門邊，將門打開了一個小縫，自門縫窺視，外頭幾個穿戴整齊的
男子，一面胡亂開槍，其中應是領頭的金髮男子一面大聲嚷嚷「紅牌咧?你們店的紅牌咧?
我們老大要把他幹掉啦!!」 金髮男子一面喊著，便拎了剛才接待她的年輕牛郎，被拎住
衣領的他無法出聲，只是伸手指了指包廂，那男子便將他丟在地上，領了其他胡亂開槍的
人一同走來，她看著那幫人馬走來「你這紅牌仇家真多。除了我雇主還有其他人也想殺你
啊。」 她面色一凜，拔槍自門縫看著那幾個人走近，八個人，雖然想著不知道出去還有
沒有更多人，但她沒多想，將他拉到身後，拿出第二把槍 「你在這待著，我出去打掃。
」 他見她自信凜然，還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金毛男子已踢門走進，但還沒踏進包廂一步
就被她擊斃，後面的人見帶頭男子頭部中彈，個個慌張地舉槍，還來不及扣下板機，她飛
快的雙槍就在她迅速竄入人陣中，一聲一聲飛快槍響，從第一到最後一個人倒地，還不到
五秒光景，他跟在後頭走出包廂，見她站在遍地屍首中，環顧四週確認已無敵人，向看傻
了眼的他招招手「快點走吧，還不知道有沒有其他人會來。」 她伸出手就拉住他的手大
步向前「等一下。」他甩開她的手，站在原地。
「妳來殺我?」 他眼睛瞪得有些大，表情故作平靜，她轉過身，迎向他有些詫異的眼神
，微微一笑「我只殺你老闆。」 隨後，樓上傳出陣陣槍響，她連忙將他護在身後，帶著
他走出俱樂部門口，衝向大樓後方的逃生梯時，她啟動幾天前就來裝設的炸彈，一陣爆炸
聲傳來，俱樂部馬上變成一片火海，兩人來到當初他救起她的暗巷，她忽然感覺到手機震
動，便拿出手機看了看「蛇槍在這裡。」 語畢就轉身要回到大樓，被他拉下「妳去哪裡
?」 她轉身拉住他的衣領，輕輕吻了他的唇，眼中充滿淚水對著有些驚訝的他甜甜一笑
「我要去找蛇槍，了結這一切，如果我贏了，我會去找你，如果我輸了，忘記我，去做你
喜歡的事，找一個跟我一樣愛你的人，你要愛她像我愛你一樣多。」 然後迅速轉身，衝
上救生梯，重返如煉獄般的大樓中。
他來不及再次捉住她，只得默默注視她離去的身影消失，便迅速轉身衝上街，向著街上的
人大喊「快打119!!」
她一路奔跑，跨過走廊一具一具發黑發紫的詭異屍首，來到俱樂部辦公室，看見俱樂部老
闆額頭中彈，自中彈處蔓延著烏青般的顏色一路蔓延整個頭顱，後腦整個開了大窟窿，死
狀甚慘，而蛇槍已經離開這個房間，慢了一步，她暗自懊惱，衝向窗口搜尋，看見蛇槍正
步出大樓往大街走，立刻開了窗戶，將手提包的扣環扣在窗台一角，自窗口躍下，手提包
扣環處立刻拉出一條鋼索，使她得以安全落地，此時蛇槍已經上了一台黑色轎車，她連忙
搶下路邊一台機車，緊追著在車陣中穿梭的黑色轎車。
黑色轎車來到五木區外的一處廢棄海港倉庫，一艘小船已經停泊於此，似乎準備出航，車
上的人發現被跟蹤，一下車便荷槍實彈進入戒備，在四周巡視後才進入倉庫中，她在倉庫
轉角將子彈仔細裝入彈夾，想著這可能是此生最硬的一仗，她沒預料到會遇到蛇槍，萬一
倉庫中還有人馬，她就難以全身而退，但如果現在不動作，等蛇槍偷渡出境，也許就再也
沒機會了，她將裝滿子彈的彈夾裝上槍，閉上眼，想起他最後的表情，他會不會覺得困惑
一個人怎麼會這樣輕易說愛呢?反正他應該不愛她，也罷。
她跳上貨櫃，隱藏氣息向黑色轎車接近，確認轎車上的人都已進入倉庫，她像隻貓般安靜
地鑽入倉庫門縫，偷偷接近著，仔細算了裏頭的人數，十五個人，她仔細掂量，得留點彈
藥對付蛇槍才行，她將滅音器裝上，悄悄接近那團人群，趁他們忙著準備為蛇槍偷渡出境
，蛇槍則站在桌前清點行李箱中的錢與證件等物，俐落的將最外圍的五個人掩住口鼻拖入
陰暗處，俐落朝太陽穴一槍，再無聲爬上天花板管線，朝著最近的兩人直接子彈灌頂，中
彈的人重重倒下，眾人終於發現異狀，朝著兩人上方舉槍，她早已跳躍到另一處，來到蛇
槍十幾公尺的後方，其他人衝到她與蛇槍之間，向著她舉槍一陣亂射，而她俐落的跑著一
面閃躲，一面將慌亂的槍手們一個接一個擊斃，就在她就要來到蛇槍身旁，一發子彈打入
她胸口，瞬間她視線一陣模糊，腳步狼蹌，其他槍手此時衝向她身後，她迅速向上一躍，
在半空中做了一個後空翻，槍口抵向奔來的槍手頭頂，直接將子彈灌頂，最後，廣大的倉
庫中，只剩下她與蛇槍，蛇槍好整以暇，放下手上的轉角槍，對著只能勉力站立的她森森
一笑「不簡單，眼睛看不見了，還有本事殺人，雙槍神燕子，果然名不虛傳。」
她渾身顫慄冷汗不止，並非恐懼而是因為毒素作用，她感覺忽冷忽熱，視線一片模糊，就
快失去意識「我真的很佩服，老槍神居然有妳這麼傑出的徒弟，血蓮花彈雖然不能打入妳
的心臟，但她可是我最強的複合彈，當年老槍神，中了之後沒被折磨多久就死，現在用來
取妳性命，也是完整妳們師徒情誼。」她回想起當年槍神死狀，一股怒火進逼，槍卻失去
準頭，連連射偏，蛇槍見她中毒已深，好整以暇走到她跟前，往她的肚子重重踢上一腳「
我才應該是槍神!死在我槍下的人不計其數!」她受到重重一擊，往後倒地，奮力挺身想站
起舉槍，卻又被蛇槍往頭部一踢，頓時就要失去意識，側倒在地。蛇槍轉身，往桌上將手
槍自轉角槍拆下，慢慢走向她。
她心裡懊惱想著，無法替師傅報仇了，等下見到師傅，師傅會介意嗎?然後，她真的好想
，再一次和那個男人，一起共度晨昏，再一起去那家麵店吃黑白切，然後她想起那天她與
他走在街上，她看著他點著菸抽，忍不住拿了他手上的菸抽，卻抽得不好咳嗽連連，他取
笑她的笑臉，真的好讓他著迷，真的好奇怪，人要死的時候明明都是人生跑馬燈，她卻心
裡滿滿的，都是那個男人。
蛇槍來到她的身旁，望著她無助狼狽的模樣，露出陰險微笑「殺了妳，我就是槍神!」接
著向她舉槍「是嗎?」 忽然一個男聲，自倉庫某處響起，蛇槍聞聲震懾了一下，才正要
轉身，左肩便中了一槍，中彈的反作用力令他轉過身一個狼蹌，他往子彈射出的方向開槍
，那裏卻空無一人，接著那個男子的聲音又從他耳邊傳來「你還少算一個吧?」 蛇槍旋
即轉身，右肩又迅速中彈，他驚訝的張大嘴，失去理智四處掃射，只見模糊的黑影飛舞著
，黑影射出的子彈輕易的打中他揮舞的雙手，飛舞的黑影接連開槍，直至四肢關節都中槍
的蛇槍跪倒在地，不停飛舞的黑影終於停下，蛇槍終於看清黑影的真面目，那穿著剪裁貼
身，質料上乘的西裝男子，摟著氣息微弱的她，站在蛇槍的眼前，她依靠在他懷裡，失了
焦的雙眼因驚訝而瞪大，這個聲音，這個氣息，這是不可能的吧?淚水就要自她眼眶流出
「別哭啊。」他笑笑著，柔聲對她說著「我這西裝可是新的喔。」他伸手以手背輕撫她滿
布冷汗的臉頰，為她拭淚，她聞到他指尖的淡淡煙味，吃力地笑了笑，真的是他，他怎麼
會來救她呢?他是槍神?她心中滿腹疑問，但由於受傷及中毒，她在他懷抱中失去意識。
他放輕所有動作，將她放倒在地，對著蛇槍露出驕傲自信的笑容「現在的殺手水準真差，
我才離開五年，就連你這種水準也可以成為頂尖高手，真是太扯了。」他好整以暇整理頭
髮，理了理西裝外套，自口袋中拿出試管型注射器，為她注射。
「好啦，我出場費很貴的，我們來結帳吧。」他笑笑，瞬間來到桌前，將桌上的行李箱闔
上，跪倒在地的蛇槍，驚訝於這男人與他實力差距之大，連他移動的身影都無法看清，感
到渾身戰慄，此人就是殺手界的傳奇，站立於槍手界頂點的，黑影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