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戰地攝影記者夢想為世界帶來變化,於是隻身來到了這片被砲火摧殘的土地,但死亡卻日
復一日在此上演,直到某個相似的一天,身心疲乏的他遇見了那名女孩……
─────────────────────
世界由暗轉明,陽光透進窗戶打亮了三坪大的房間,空氣中的沙塵被照得原形畢露,
我撐起身子,一道銀光刺進我的雙眼,來自於牆上時鐘的邊框,該死的早晨,
「四眼田雞!」門外傳來吼叫聲,乾啞的嗓音一聽就知道是阿澤下士,要不是因為我
房間的門只是塊帆布,敲門聲大概不輸給坦克炮擊的音量,但別誤會,他是個好人。
「馬上來。」我抓起眼鏡戴上,第一個對焦到的是棉被上的帳棚,該死,剛剛有人進
我房間嗎?我實在無法理解為什麼軍人如此不重視隱私。
「有任務了,二十分鐘後出發,想拍你的寫真集就別遲到!」
「你知道我一定會準時的。」如果這次再沒拍到些好東西我就得回家吃自己了,但事
實上也沒機會回去就是了。
我套上短袖棉衣,加上件軍綠色仿飛行員樣式的薄外套,它可不便宜,是特別為了這
裡炎熱的氣候買的,不過待了一陣子後發現其實不太需要,但我仍每次都選擇穿上它,或
許是覺得不管怎樣這件外套仍然最適合吧。
背上相機後完成出發前最後的準備,這寶貝就如同我的步槍,兩千四百萬畫素全畫幅
單反,而填充在內的子彈是戰場上的一切,全世界人們的靈魂都是我所瞄準的目標,
會來到此處全都源自於一年前在網路上看到的影片,短短二十秒,它記錄著原本該是
避風港的家園現在變成斷垣殘壁、狼藉的巷道上倒著生死不明的母親與孩童,以及一名看
起來不過十多歲雙手卻被銬起的女孩,一條鐵鍊連著她的手銬延伸到鏡頭沒捕捉到的地方
,
她小巧的臉蛋沾滿了風沙,戰爭並未發揮憐憫停留在她的目光之外,美麗的雙眼所透
露出的唯有死寂,全身沒有一絲孩子該有的快樂天真,悲劇就這麼掏空了她年幼的生命,
我並沒有賦予自己偉大的使命去試圖救出那名女孩,就算我想,我也沒有那個能力可
以辦到這件事。再說,我的薪水沒有高到令我想冒險。
但不知怎麼的,改變世界的念頭從那則影片結束後就沒有消散過分毫,我想我就是那
麼蠢。
集合地點在一個開放式的鐵棚屋內,我趕到時所有士兵已經整備完成正在聽取簡報,
這次的情況很緊急,前線因為些人為疏失導致彈藥與食物補給嚴重損毀,據回報剩下
的量大概撐不過一天,而這次行動就是要盡速供給新的資源,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報告長官!」阿澤沒等同意就繼續說道,他總是這樣,但也沒人在乎,「這次的行
進路線還沒完全肅清,是否能夠重新考慮讓我們走慣用的補給路線?」
「我們在么兩洞洞前歸營執行另一項緊急任務,而且物資必須最快速度送到前線,否
則弟兄們會有大麻煩,如果我們沒辦好,出問題了,你願意承擔那些人的性命嗎?士兵。
」
那我們呢?我暗忖。
「但我們可以先往西南——」
「命令就是命令!你只要護送物資然後管好自己的屁股,其他人也一樣,聽清楚了嗎
?」
眾人被迫同意,阿澤滿臉大便的樣子被我拍下,我不知道用意在哪,我很少收納我軍
士兵的憤怒情緒,但這一次我做了。
部隊出發後,阿澤要我跟上,我跟他坐上同一台車,不出幾分鐘車隊就上路了,和其
他熟悉路線不同的是,這裡過了一個路口便再也沒看到我們的人了,七輛軍車像是群羔羊
在狼群四竄的森林中迷路,待人宰割,
我強迫自己分心,忙著拍攝這個區域的房舍狀況,沒有仔細聽阿澤跟其他士兵的抱怨
,反正大概就是說那些,而說再多也不會改變既定的事實,
這區的建築許多都還處於半毀壞的狀態,但也有一些看得出來經過修繕後已可供人正
常度日,甚至在某個路口形成了個小小的市集,這些人因我國的軍隊而得以一點一滴的恢
復正常生活,每次見到此景我都會感到一陣欣慰,雖然我半點貢獻也沒有,
不過戰爭規模會擴大或許也是因為我軍的進駐,他們可能原本不會受到波及,但就因
為上位者的利益之爭而家破人亡,那些罪魁禍首知道這些事嗎?知道,他們改變了嗎?沒
有,這些都是不被在乎的人們,
我拍下小市集,希望在這個行車速度下能存到幾張堪用的影像,我還沒結束念頭車速
就慢了下來,幾秒後完全停止,
對講機傳來雜訊,接著有人說話,語調平板、沒有一絲起伏,
「我們遇到當地的車隊,從我們要行進的方向過來,」…沙沙…「有人下去探聽前方
路況,順便進行簡單盤查。」
對講機持續開著,我們沒有任何人說話,就怕漏掉了任何命令,我趁機拍下他們專注
的表情,惹來了幾道怒視,
小小的噹噹聲傳來後,對講機另一頭馬上有人大喊,「人員倒下!人員倒——」
話還沒結束所有人便將武器上手,像螞蟻般傾巢而出,為了不阻礙他們行進我躲進了
房子的縫隙中,
槍響很快地便蓋過了所有聲音,鮮少有人大吼,畢竟大家都習慣了。
我在不會干擾到軍隊的縫隙中四處穿梭,等到接近了交火地點時情況已經被控制住,
對方的三輛卡車被包圍,而敵人似乎全數被擊殺,雖然殘忍,但這裡的作風居多如此
,大家都明白屍體不會造成任何麻煩,
一會後卡車跑出了許多女子,衣著各式各樣、人種也不一致,共同點是都很年輕,而
手都被繩子綁了起來,我抓好時機按下快門。
我們的人正在集合這些受害者,似乎正請求支援,有許多人受傷,或許有幾個喪了命
,但行動仍會在支援趕來後繼續下去,
忽然又傳來槍響,我壓低身子但往前行進,第三輛卡車中跳出了兩個人,是一名小女
孩被敵方挾持住了,距離太遠沒辦法拍攝清晰的照片,我繼續往前,經過了幾具屍體,
槍響再次傳來,我抬起頭後看見那兩人進了房子內,但沒有人打算去救援,指揮官揮
了揮手要大家後撤,
而我不知哪根筋不對,或許是英雄主義的長期渲染制約了我的決定,每條神經都催促
著我挺起閃亮胸甲、為公主拚死一搏。我隨便撿了一把敵人的步槍便往門內衝,有人嘗試
阻止,但他們不過是做作樣子罷了,沒有人跟著我進來。
二樓傳來腳步聲,我放輕動作,同時架好武器,任何人看了都會覺得我受過訓練,但
就技術上來說,我是第一次碰槍,
上頭的光線變亮了,感覺不像是日光燈,再爬上幾階後發現有部分的屋頂垮了,而我
能看見兩雙腳在坍塌的牆邊左右遊走,似乎正考慮從那逃生,
我把握機會大步跨上,趁著歹徒背對著我時扣下板機,子彈在他的頭頂上開了個大洞
,頓時肉塊四散、半個腦袋如抹布般往外噴飛,讓一個小女孩見到此景令我有些愧疚,只
能怪這次射偏了些,
而在我還來不及抓住小女孩時,她便縱身一躍,從瓦礫堆上滑下去,不出兩秒便消失
在我的視線中,我從來沒機會看見她的臉,下一次動作得快點才行。
我扔下槍,原路回到車隊,眾人剛完成集結,雖然我不是很想跟著上車,但也沒有其
他選擇,所有人都一樣,
過了一陣子後支援的人手來了,人數比預期中的還少,
「真他媽該死,就派這幾隻貓過來,還要我們三分之一的人護車回去,任務呢?當然
他媽的繼續執行,一群天殺的白痴。」阿澤罵道。
我聽到他的話僅唔了聲作為回應,沒多少人還會對上級的愚蠢感到意外,這是必然發
生的,但阿澤總是得怒罵一陣出氣才甘願。傷兵被一一抬上醫療車,而那些女子則坐回原
本的卡車中,司機換成了我軍的士兵。
剩下的人則繼續趕路,雖不明顯,但每個人都比剛出發時更加不安,大概沒人想繼續
這次的任務,不幸的是他們的身分迫使行動必須繼續,士兵服從。
我呢?為什麼我還要跟著他們?可能是想看這次會不會有什麼不同吧。
不知過了多久,我們離開了巷道來到人口不那麼密集的地方,這裡有些跟民房不相似
的建築被破壞得很嚴重,大概是信仰中心之類的,我沒問過,但話說回來也沒那個機會。
我們到了一個半月形廣場,上頭有三座巨大雕像,一人抱著書、一人雙手朝天攤開,
最後一座損毀得太嚴重以致無法得知動作,而三座雕像的頭皆被砍去,紅色噴漆在它們身
上畫得亂七八糟。
接著一個奇怪的高頻聲響從不明的方向傳來,半秒後我後方的車輛就被炸翻了,另一
聲爆炸從前方傳來,帶頭的車八成也遇上同樣的事,我們立刻停下車找掩護,但這都只是
徒勞,廢墟中出現一群用長巾蒙著面的人,他們二話不說就開槍對我們掃射,
阿澤衝出去開了兩槍後便被爆頭,我不曉得我能做什麼,於是拍下了同伴們陣亡的照
片,也從縫隙中抓到了幾張敵人朝我們逼近的影像,都拍得不錯,但我沒有機會仔細欣賞
就被發現了,總編大概會因此氣上一個禮拜,因為我又無法如期交稿了。
黑色的金屬槍管後方是深紫色的包巾,與倦怠的雙眼,是啊,我也很膩了,但該做的
還是得做,該發生的必然會發生,
於是,我死了。
「四眼田雞!」門外傳來吼叫聲,我發出低吼掙扎地爬起,
又是阿澤,每次都得這麼大聲嗎?得找時間好好跟他談這件事,但想歸想,我知道自
己永遠不會去做,而那個適當的時機也不存在,
我已經懶得管這是今天第幾次回溯,之前記滿整整兩年後就放棄了,畢竟這沒有什麼
意義,就算記了一百年也不會改變任何事,今天就是今天,也是未來的每一天。
「馬上來。」
「有任務了,二十分鐘後出發,想拍你的寫真集就別遲到!」
「你知道不用每天都重複一次吧?」
「為什麼不?反正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阿澤拉開門簾,臉上難得出現笑容,「難
道我要提醒你該降旗了嗎?」
「去你的。」我坐在床沿試圖喚醒腦袋,雖說被嘲笑感覺很不是滋味,但看到有人露
出微笑還是令我挺振奮的,這個世界已經很久沒出現倦怠以外的表情了,
日子每天都在重複,同樣的鳥事不斷發生,但大家不知哪來的默契,仍持續不斷地進
行著該做的事,至少是他們自認為該做的,
以前我覺得人生有許多選擇,但現在才知道,其實在每一個當下,每個人只會做感覺
最合理的那件事,然後總是得到一樣的結果,而這樣算是有選擇嗎?
我看著飛行員樣式外套,嘆了口氣仍將它穿上了,它是最適合的一件,隨後當然是我
的相機,照例檢查了電池與記憶卡所剩的容量,但我明知道一切都沒有問題。
集合時阿澤照例向長官抱怨,但終究沒有提到我們被突襲,提了又如何呢?就算在過
去,日子沒有不斷回溯的那個時候,人們一樣會重複著些明知結果的事,直到真的發生了
糟糕的後果才在那邊悔不當初,
重複同一件事期待有不同結果真的是所謂愚蠢嗎?
這些長官明知被派出去的弟兄們會全數陣亡,仍然堅持服從上級指令,下達命令的人
當然也明白戰爭會令成千上萬的人死去,且將有更多的家庭支離破碎,但哪怕是萬分之一
,那些大人物也絕不放棄能提升自己權勢的丁點機會,
而我們,為生活也好、為了所謂榮譽也罷,不斷地為這片土地帶來悲劇,但每個人都
只是在做自己覺得應該做的事,難道這樣是白痴?
或許吧。
車隊很快地再次上路,同樣的時間、同樣的路線,只為了以最快速度將物資送到前線
,就像飛蛾直撲烈火。
「我們遇到當地的車隊,從我們要行進的方向過來,」…沙…沙沙…「有人下去探聽
前方路況,順便進行簡單盤查。」
「人員倒下,人員倒下。」我搶先在心裡咕噥著,
而一會後又是相同的戰況,敵方全滅而奴隸被救援,除了一名女孩以外,而這次當然
同樣沒有人阻止我,
趁著歹徒背對著我時扣下板機,這一次子彈貫穿他的心臟,我知道小女孩就要逃跑了
,於是照例丟下槍,準備離去,但這次不知為何,女孩回過頭看了我一眼,就那一眼,這
改變了所有,
要是我沒看錯,她就是那名影片中被鏈著的小女孩,引領我來到這片戰亂之地的人。
她跳下時我也跟著跳了,瓦礫堆在我腳下破裂,而世界彷彿為之震動,全新的可能性
在我面前展開,
我跟著女孩的背影穿梭在巷弄之間,完全是陌生的道路、未知的一切,過了無數年相
同的這一天後終於有所變化,但並不怎麼令人開心,
全新的經歷幾乎令我窒息,一隻土黃色的狗對我吠叫時差點嚇得我當場失禁,
我甚至忘了要拍照記錄,腳步因新鮮的世界漸漸慢了下來,像個毫無專注力的幼童,
捉蝴蝶到一半忽然對最微不足道的一叢雜草感到驚奇,
我悠悠地閒晃著,順著路就來到了另一個市集,房子與房子之間掛著五顏六色的防水
布,在烈陽的照射下街道也染上的不同的色澤,
這個市集比之前見過的還大,嘈雜的叫賣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音量雖大卻仍讓人覺得
無精打采,但也夠使我頭昏腦脹的了,一時間我實在難以應付連串的新事件,
直到一隻乳牛色的羊頂了下我的小腿,牠的主人是名蒙著臉的年輕女子,眼神雖倦怠
卻仍透出了點驚奇,看來她的羊之前沒撞到過人,
我想起了逃跑的小女孩,於是開始四處尋找她的蹤影,而不久後成功在販賣飾品的小
攤找到了女孩,她並沒有放心思在那些手環和項鍊上,而是在攤位主人不耐的注視下講電
話,
繩子是怎麼解開的?疑問產生的下一秒我便知道了答案,練習造就神奇。
我沒有冒然接觸她,而是小心地躲在她的視線範圍之外,有部分是因為好奇她接下來
會怎麼做,而她的聯絡人又會是誰,另一部分是我不知道跟她接觸了之後要說什麼。
要張簽名嗎?就像看見了偶像的追星族。想到這我噗哧一笑,同時也意外著自己竟還
記得怎麼笑,希望別像個躲在角落的痴漢一樣猥褻才好。
一會後女孩將電話交還給老闆,四處探頭探腦好像在尋找什麼,我趕緊藏在肉攤旁,
掛在半空中的肉塊所散發的腥味令人作嘔,但我仍耐住性子從縫隙中觀察她,
女孩很快地確定方向,她一轉身我便立即跟上,我提醒自己得萬分小心,畢竟這整件
事她做過幾百次了,任何一絲不對勁都會引起她的懷疑。
人群漸漸變得稀少,房舍之間也開始出現空地與廣場,或許我正在接近自己的墳墓也
不一定,但我沒管那麼多,這個小女孩現在才是我人生最主要的目的。
最後她坐在一張鐵椅上不再移動,我躲藏的位置看不見女孩的臉,但從一些姿體語言
來看她正期待著接下來的事,我以為這種心理狀態已經從世上消失了,顯然還有很多事我
不知道。
一會後不遠處傳來陣陣引擎低鳴,一輛寶藍色跑車現身在這破敗的土地,像是灰燼中
的一顆藍鑽,車煞停在她面前,駕駛座出來了一名年約三十左右的男子,翅膀似的車門還
未關起女孩就擁上了他的胸膛,而他則順女孩的秀髮輕撫,
我有些搞不懂這是怎麼一回事,在這樣的世界中愛情有意義嗎?
我拿起相機將這個畫面收進記憶卡中,他們兩人的一吻至少花了幾十億位元組。
兩人上車後便疾駛而去,我看了下方向試圖穿過廣場趕上他們,這一區和士兵們全數
陣亡的地點可能很接近,近乎相同的建築、雕像,砲毀、斷頭還有紅色噴漆一項不缺。
我鑽進一條巷子,完全沒有慢下速度,有幾名流浪漢對我展現了令人不舒服的興致,
我突然好奇了下他們在回溯前就是流浪漢,還是已經厭倦重複經歷這一天,所以自我放棄
了,如果是後者,難道對未來不會有影響嗎?或許他們只是不夠重要,
我呢?沒有走在正確的路途上迎接死亡,這對任何人有影響嗎?多了一個空位大夥們
大概還能坐得舒服點,而阿澤只不過少了個人聽他的抱怨。
我大概也屬於不夠重要的那類。
離開了巷弄後我看見了那輛跑車停在路口的轉角處,這一區的房子雖有些破舊,但比
起其他地區還要完整許多,更重要的是透過窗戶能看見那名男子與女孩相依在屋內,還有
其他數十名包著深紫色頭巾、手上拿著突襲步槍的一群人。
不會吧…
我決定去警告阿澤他們,從後方巷子繞開後我沿著廣場的邊緣尋找我軍的車隊,但遲
遲不見那三座雕像,這裡也沒有當地人可以詢問,於是我開始盲目地亂走,
幸運的是我在一棟半傾倒的神廟旁發現塊金屬刻製的導覽牌,它差點害我摔進瓦礫堆
內,我拍去上頭的泥灰,確認自己的方位後發現三賢者在廣場的另一頭,
我趕緊跑去,但回想起當時遭受攻擊的狀況後避開了廣場內的建築,畢竟要是在裡面
撞到人那可就尷尬了,
我再次鑽進巷道,倚靠直覺往車隊方向前進,但我才正要試圖翻過一道鐵網圍籬時,
不遠處就傳來了爆炸聲,很快地接著第二響,
來不及了!
我沿著原路跑出巷道,而盡頭正巧是那名男子,女孩依然跟著他,兩人的手中都拿著
突襲步槍,他們像是在觀賞街頭表演似的滿臉雀躍之情,
看來這一次兄弟們會遭遇相同的下場,他們一而再地送死難道真的只是單純服從命令
嗎?還是說其實他們也正努力試著要勝利一回。
槍聲如大雨落在鐵皮屋簷上般洗清萬物,我也如受到召喚似的,慢慢往女孩的方向走
去,沒有掩藏也毫無防備,這時我明白了,她就是我的墳墓,註定葬送在她手上。
在相隔十多步的距離時女孩率先發現了我,她的眼神有驚訝也帶有一絲喜悅,就是找
不到影片中的那道死寂,她的皮膚潔淨、衣著講究,更重要的是腕上的手銬換成了那名男
子的手掌,看來,她過得很好,她會過得很好。
那麼我這一切是為了什麼?想到這我笑出聲,引起了男子的注意,他舉槍瞄準我,我
沒有閃避反而雙臂大開,不過女孩卻壓下他的槍管並搖了搖頭,
她想做什麼?難道想要感謝我將她從挾持中解救出來嗎?
不過片刻後我發現這不是她阻止男子射殺我的原因,女孩將自己的槍舉起,黑色槍口
對準了我的胸口後沒多少遲疑便扣下板機,
一連串的子彈貫穿我的身體,相機的殘塊攪和著我的血液四處噴濺,死前看到的是她
滿意的笑容,美得致命。
算了,至少她開心。
世界由暗轉明,陽光透進窗戶打亮了房間,空氣中的沙塵被照得原形畢露,又是個該
死的早晨……
─────────────
https://www.facebook.com/grendo.lin.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