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姐妹小時候，祖母就是恐怖的代名詞
她在一樓叫我們的名字
在三樓的我們沒有馬上應答
就是一頓好打
每天都要面對她辱罵我們、我們的母親
說我母親是小偷
只要母親回娘家，她就會裝病躺在客廳哭
還一直打電話跟姑姑們告狀
說我們不孝，偷她的錢，不管她死活
不准我們的衣服和父親一起洗、一起收納
常常沒事就用竹掃帚打我們
還很得意的說這樣打小孩
既會痛又不傷筋骨
我永遠記得她得意的臉
每天加熱廚餘給我們姐妹兩人當午餐
不准我們放學後和同學來往
侮蔑他們是不懷好意，說我們笨
問功課是要省補習錢
借書是要佔我們便宜
高中以後，我們衝突更劇
互相叫罵、扭打、甩巴掌
雖然對長輩如此不敬有點心虛
但當時對她的恨意甚至讓我很想殺了她
這樣就可以解放全家人
我記得在小牛頓上看到
上面寫人類平均年齡72歲
我每年都數著盼望她72歲的到來
她後來得了老年痴呆症，無法自理
但她硬是活到了98歲
我已經接近40歲了
我母親更是照顧臥床的她十餘年
無法旅行、無法出外太長的時間
今晚接到她過世的消息
我也只覺得終於可以為媽媽買機票出國了
對祖母的過世沒有任何感覺
她臥床後，對我來說只是一具會囈語的人體
這樣的我，真的很無情，不孝嗎？
我的恨意仍然持續到現在嗎？
內心很複雜，已經那麼久了，我還放不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