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人說過我的行文方式,就像是在做瑜珈。在每一次的延伸之間保持呼吸緩慢,將軀體
向前拉長到最頂端的位置而後,保持每一個吸吐,而面部表情持續穩定而看似放鬆,一邊
將自己折成最扭曲的樣子。然後在疼痛的當下仍然還是高雅,就像是日常行走間那些不經
意的放聲大笑、或是下意識的對親密的旁人撒嬌。在每每我看似雀躍的小碎步中,從來就
沒有停止用力過。
如果我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控制狂,而你願不願意接受這樣的我。
「我沒有辦法。」恐怕那是屬於我們的最後一天,他對我這樣說。
愛上他似乎只是一秒鐘內的事。就像是鐵齒的人開始移信鬼神、或是繫念宿命的人最後悔
棄注定,世界上的每場發生似乎都有目的,目的是推翻世人的每一種相信。會愛上他源自
於非常簡單的小事,像是第一次見面聽見他的聲音、抑或無意間接觸的他的文字,還有那
一次在台大後門下著大雨,而他恰巧撐傘走過對面那手足無措的我輕聲說了句:嘿、要不
要一起走?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一個人都在徹底愛過之前,等待著那確切而唯一的對的人的出現。而年
輕的我總是輕信自己的小聰明,確定在那人出現的那天我會清楚知道是他,是他將與自己
用仰臥的方式墜入名為愛情的漩渦中,然後在迴圈中打轉、沉淪,然後沒有然後,可能是
幸福快樂,也可能沒有其他可能。
因為對於愛除了愛,其他的都在想像之外。
想像之外的像是後來我們交往,我們爭吵,我們在每一個生活的片段中磨損自己原來的模
樣,卻仍迎合不了彼此。那些已經模糊的像是那時我們還未相愛,我與他漫步於校園黑森
林中說笑談心,那些互相傾吐的昔日愛情故事,最後竟都是爭執的理由之一;或是曾經他
的慣性賴床在眼裡是種可愛,卻成為日後讓我動搖對他信任的根本原因。是什麼讓我們變
了,讓感情不復最原始的輕鬆,成了壓抑、折磨的無限迴圈,而我們在之中讓愛情成為斑
駁不堪的碎片。
也許妳只是在刻畫妳要的愛情,而我終究不是妳劇本中的角色。
愛情成為生活時是將屏幕從台上置換到了後台,我總問著自己是否能扮演對方要的樣子,
像是善解人意、像是專注而耐心傾聽。然後在自忖自己付出了多少後類比對方,卻又不由
自主的開始計較相對於自己的改變,他的依然故我。當愛情開始機關算盡只求公平,愛早
已成了輸贏遊戲,最後愛的仍然是自己。
到了那日是六月那場無止盡的大雨,像我們初識。他撐起一把黑傘予我然後,逕自拿出另
一把傘。而後是我仰頭問他雨那麼大,當初我們總一起撐的。他搖頭笑了,眼神中明確的
信息我懂並且明白。他說,雨那麼大,分開撐吧,才不會淋濕彼此。然後我們一人一把傘
行走在舟山路上,筆直的路面在大雨中看不見盡頭,恰似我們的感情無語而終。
誰都沒有淋濕,也沒有人感冒。也許只是剛好,我們都失去至愛。
然後我們分開了三年或者四年,他一直是我心中曾經且唯一的真命天子,因為自此之後,
我再也沒有理由去深信這些。讓人意外的是我們從未在彼此生命中消失,當我們誠心誠意
的做回朋友,那段無疾而終的愛情最後還原成最原始的樣子,像我們仍然年輕而純粹,仍
然是那互相有著好感的兩個人,只是已經明白彼此的不曾適合。
也已經是很久之後的事了,在某一個深夜打了通電話給在軍中的他,笑問他一句,嘿,後
來想想,你當時愛過我嗎?他說了句當然。然後我笑著又問,後悔分開了嗎?他說不,妳
呢。
我說不,因為我們都知道,現在這樣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