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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下醫院的附近,有教養院,療養院,安養院三院,堪稱收容失養老中青三代的偏鄉,小的心智障礙住教養院,中的精神障礙住療養院,老的身體障礙住安養院,這三院共構也組成了鄉下醫院主要的病人結構。
教養院的小朋友們身體相對比較好,先天性疾病的有,但功能都還不錯,老師一大群一大群帶出來看病,再一大群一大群帶回去,成群的孩子心理或許都比較健康,表達障礙的很多,但憂鬱的看起來卻少,教養院看起來確實像個大家庭。
老安是療養院的居民,功能堪稱良好,但獨居舉目無親,唯一可以代表的關係人是以前他住的寺廟,發燒敗血症被送進醫院,肺部有一顆大腫瘤,一整個禮拜都吃不下東西,老安還笑嘻嘻地說:「我是修道人,不餓可以不吃。」進一步侵入性檢查都拒絕,問療養院的人該怎麼辦才好,療養院的護理師說他在療養院就只吃吐司,其他甚麼都不吃,交給她們來勸勸他。療養院的人來過後,老安開始吃吐司,雖然老安不想檢查肺部出了甚麼事,但總算能吃能走,他便笑嘻嘻地回療養院去了,他一輩子四海為家,寺廟,療養院,醫院,我看他都十分自在。
阿娥是兩管病人,鼻管尿管加臥床和幾近失語,長期住在安養院,反覆因為泌尿道感染入院,每當病情好轉時,旭看著她那明亮的眼睛和特有的睿智神情,都像在暗示著這個不講話的阿婆,其實都很清楚你在說甚麼,每每對上她的眼神,旭準備說出口的出院回家,硬生生就截掉下半,剩下出院兩個字。是的,她回的是安養院,不是家。
小惠是療養院的妹妹,二十幾歲上下,功能也堪稱良好,但年輕的年紀和家人還有聯繫,不若老安一般看淡一切,發燒感染住院後,哥哥來看她,買了一堆零食,她好開心,幾天後,要出院了,旭笑笑地跟她說:「小惠,妳好多了,可以出院回家囉!」
一向乖巧的她,突然靜默了一下:「回哪一個家?」
旭覺得喉頭緊了一下,我知道她再問甚麼,我竟一時語塞。
護理師不覺有異,笑著回答她:「回xx之家啊(療養院名)!」
小惠低下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