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了。
冉升而上的數字就快要躍上你被標記所在的那一幢病房,一如你凝結的嚴容儼然凍如
已然的記載仰躺在塵埃落定的鋼冷中,起來了、起來,那五雙累年數十載的手撐起沉若蓋
棺的凝滯,趕在惺忪潰堤的頹勢前殷切道喚若分海的愚人。
你可悻悻然殘喘氤氳還足以糊盈十五的月暈,足以使白簾後參差的人影齊了三分之一
的夜又虧去了一排頹然低首。
見前半生糊了一眼的白,而如今苟延的雲吐也覆不得往日哭索,你定然是看不見了。
幻滅中老蔣長辭以致民國初榮不復今日、亦如遍體叢生的病白根也將淺、亦如曾經的將然
已成無以成行的淡然,談何難易又談何追憶。你帶喘的粗咳細啞如受蟲蝕的門栓隨風盪擺
,你是該睡了,無力再以手心施予童年的盼念、往日溫存也將吻別你緊鎖的眉梢,還是睡
吧。
對於你夢境的荒謬揣測理應僅止於此,無歷史恣意編撰的血淚、也無懸望而終的喟嘆
,就留一床病白。
一床病白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