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父親以前會在我出門約會的時候塞一千塊給我,說「窮家富路」,家裡可以窮,但出
門不可以失面子。如今想來多麼迂腐,畢竟窮也不是可恥的事。
但我又想起,他在我小學入學填家境狀況時填「清寒」,老師說改成小康,我才明白他是
自謙,說謙虛是好事。謙成這樣,未免太矯情。
父親老來得子,太疼我。
才會把自己摺疊得這麼小,把孩子的體面放得如此大,把各種輕巧的美德放置在我身上。
懇切得令人心酸,但我想我滿愛他的,才會屢屢寫他,一方面覺得他迂腐,另一方面又覺
得那是愛的一種面貌。
愛本來就跟貓一樣,迂迴徘徊,又有狗近乎愚昧的篤定,讓人想忘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