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知道自己憂鬱的時候有一個特質,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只在乎自己。
相對地,那可能是我數十年間面臨生死或各種痛苦始終沒有犯憂鬱症的原因
,我的亞斯治療是教我看見別人、盡可能地理解或猜測別人會因為我的舉措
而產生怎麼樣的內心活動。
這件事有好、有壞,瘋狂起來的歲月,身邊的人總覺得我有讀心術,直到發
現這件事讓人厭倦,過份地去理解別人這件事,也許讓我順利高度社會化,
不閉鎖在自閉的迴圈裡,但,過猶不及都病態。
開始嘗試只管我自己,回歸一種天然的狀態,整個人長年緊繃的線條終於柔
和了,不再是那個凡事完美到不可以犯錯的傢伙,承認自己就是不完美、會
失敗、不可能被所有人喜歡、可以為在乎的人卑微到難以想像,才終於知道
了生命裡真正重要的都是哪些。
真正重要的那些人,在我繭居或破蛹的兩態裡,也都不離不棄。
人或許真有些有趣的地方,像是宿命般纏繞著不可知的一切;最初沒有過自
己那關的,即便等到時機成熟,看起來天時地利人和,卻往往依然過不了關
。
那就是我從頭到尾都認為自己不可能跟妳再有任何希望的原因,我相信生命
就算再給我們各種機會,終於我和妳都還是會走上相同的路。
而這些年我為何書寫妳,事實上一開始僅僅是無病呻吟地為自己的委屈喊冤
,卻養成了習慣,在其中審視了自己與妳的關係,最後理解到自己對這個世
界存在的各種理解與意義;能試著平衡"只想到自己"和"意識到別人的心情"
兩者。
我知道憂鬱時的自己是什麼模樣,那個只看見自己的人因為抗拒世界所以瑟
縮在黑暗的牛角尖裡,儘管不討喜也終究是我,我不能棄她不顧;於是拉著
我回到常態的,往往是一個意念,發自內心地想對那些在我不受控的過程裡
被我驚嚇、傷害的人們致歉,並表達感激,雖然這過程也總帶著深深的自厭
,但我知道並不是自己總是比較幸運地被支持著,而是有這一群人,明明不
需要卻不求回報地單純地關心著我,而我不忍也不願讓他們失望。
如果這是一種轉念,想到別人並相信自己仍能付出愛這件事,確實拯救過我
無數憂鬱的低谷;讓我成為了後來這個較為輕快的自己,我願意持續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