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我太衰小還是怎麼樣。
以前經常自己發文自言自語,吸引了一定數量的憂鬱症患者,他們主動並不斷地和我互動
,想要交朋友的意圖很明顯。
甚至剛認識,就私訊我他整個人生受到的傷害,每次受到的性侵都告訴我,或是私訊我問
我病因是什麼、為什麼會生病、然後開始安慰我(可是我根本不覺得袒露這些事很難過,
到底為什麼要安慰我啊)。
那時候我也只是覺得,他們需要傾訴、聊天、甚至關懷他人的管道,所以我能供給他們需
要的事物,大概也沒有關係吧。
然後
他們總是,總是
接二連三做出對亞斯來說,非常有問題的事。
例如:
約定好的事情做不到
(如果你約好了之後才發現做不到,那還是要告訴我啊)
擅自幻想字句背後的惡意
(如果我們這麼擅長用這種曲折的方式遮掩和攻擊,如果我們真的做得好假裝和迂迴的表
達,那我們自閉症的診斷真的可以丟掉了,那我們生存在社會上的困難,都是無中生有)
言詞前後不一致
(我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但是同一件事的說法變來變去,到底是希望我怎麼理解你)
雙重標準
(不理解憂鬱症都要去死,但是自己不理解亞斯就沒有關係,因為自己是憂鬱症,沒有心
力,但是其他人不可以沒有心力,沒有心力也要同理憂鬱症)
覺得遇到以上這些事情,亞斯都不可以崩潰
(亞斯最重視的就是:明確、清楚、前後一致的資訊,如果一直接收矛盾的資訊,亞斯的
腦袋很容易直接短路爆炸,我們相信你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好好記在心裡,並且儘可能
配合你,你說過的每一句話會同時出現,矛盾的句子會互相打架)
用 NT 的方式檢視 AS 的言行
(NT 的標準是 NT 建構的,因為腦袋和環境都是以 NT 為互動的腳本建構社交規則,如
果建構規則的是 AS ,以上行為都會受到強烈譴責,就像異性戀定義了什麼樣的愛與性是
不正常,正常人與權力機構定義了什麼樣的人是瘋狂的,NT 握有對情緒與社交規則的詮
釋權)
扭曲事實
(我還以為是我記錯了,去翻紀錄發現我的記憶才是正確的)
否定我的痛苦
(憂鬱症可以為一件事痛苦好幾年,但是我不可以,我受到的不是 NT 定義的傷害,所以
不可以)
認為發生在我身上的事只是溝通障礙
(不,我整個人生都在發生溝通障礙。
而且明知我需要明確的語言,還迂迴的表達,根本就是不公平,哪來的「只是溝通障礙」
)
我知道憂鬱症需要處理情緒的空間、包容和陪伴,需要不著痕跡的關懷,
我就不會一直逼迫他們和我互動,也不會給出任何評價(任何評價都是有危險的)。
我覺得這對憂鬱症而言,算是一種公平和尊重。
憂鬱症受到的不理解,包含因為他們是少數。如果全世界的人都是憂鬱症,大眾對憂鬱症
的看法又會有了不同。
以多數(大部分的人)解讀少數(憂鬱症),於是產生了錯誤的解讀:「無病呻吟」、「
懶惰」、「找藉口」、「情緒勒索」、「過太爽」、「沒事做」,
是為「壓迫」。
NT 對 AS 也是一樣。
這些人還自以為溫柔善良真誠,真令人想吐(也真的因此吐過了)。
好像只有憂鬱症受到不公。
只有憂鬱症的不公是不公。
只有憂鬱症必須被理解,但是憂鬱症不必理解其他族群。
我的憂鬱症就是建立在對亞斯的不理解和壓迫,身為憂鬱症的患者竟然可以說「只是不理
解而已」,平常被踩到病因就爆炸的憂鬱症患者,竟然可以對他人的病因被踩一腳一笑置
之,滿口幹話,真不可思議。
別人的痛都不是痛,自己的痛才是痛。
我的病因持續著,我的病況未曾好轉。
不只有我,ASD 和 ADHD 存在著高機率的憂鬱症比例,正是因不理解而暴露在高風險的憂
鬱症機率下。
這就是我們一直以來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