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沒有手機、沒有網路的年代,
很多事情都只能聽說,
好吃的食物、好用的器具、好看的風景,
都是前人帶著後輩,靠著分享的方式傳播著。
而坊間流竄著一個傳說,
在市區外,靠東邊的山區裡,住著一位雕塑師,
技藝高超,只要形容得出來,就能夠雕塑成形,
雕塑出來的人像就像是會說話、會思考一般,帶著靈魂,
栩栩如生正是他的作品最適當的形容詞,
但近年身體不好,已經很少幫人雕塑作品了。
老陳,
一個努力工作的麵店老闆,煮的是一手好麵,
但不因來光顧的客人多,就逕自喊價,
若沒有原物料的波動,他就還是那五塊錢一碗的乾陽春麵。
下梅雨的日子裡,
萬物沉寂,天空灰暗,市區的街上顯得蕭瑟,
沒生意上門的老陳,耐不住心裡的一股念頭,
伸手到錢筒裡抓了一把鈔票,騎著老式鐵馬出門去。
騎出了市區,騎上了山,
騎到了沒有路,把車靠在大石旁,
自己徒步而行。
山區裡有個一層樓的大房子,
外觀一點藝術氣息都沒有,
就是個鋪灰色碎石子的公家機關宿舍,
週遭環境整理得很乾淨,
細雨中飄著雲霧,除了水滴拍打枝葉的聲音以外,
純然是個幽靜,
說一個養病的藝術家住在這,一點也不奇怪。
老陳叩門未應,
便推開大門,從玄關進入大廳,
那大廳,就是藝術家工作的地方,
四週推滿了鋪著防塵布的大型物品,
大廳的中央,
站著一個約莫二十歲的青年,
閉著眼睛,似乎是對著他面前的白色人像在思考著,
未發一語。
老陳懂得尊重,
不敢打擾藝術家的沉思,
站在他的身後邊,欣賞著這個未完成的作品。
果真如傳聞般,
栩栩如生。
雖然亮漆只擦了半身,
還有半身暗淡無光,
但它憂鬱的眼神,
注視著面前的青年,
似乎想要說些什麼,想要表示些什麼,
那股掙扎,那份情緒,
就算是靜止在那,也表達得清清楚楚,
老陳此時此刻,
對於傳聞完全信了,
這藝術家功力真的高!
「你想要找我製作人像嗎?」
老陳因為在藝術家身後,沒發現他結束了沉思,
被這突如其來的問話給嚇了一大跳。
「是.........是的。我想請你幫我做一尊像。」
「是什麼樣的像?」
「是那離開我的妻子。」
「為什麼離開你?」
「因為......一個難以啟齒的原因,
她跟一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跑了。」
「告訴我她的樣子吧。」
老陳鉅細靡遺地,將妻子的模樣告訴了藝術家,
約定一週後取件,且在那之前不要踏入這棟房子一步,
直到完成為止。
七天後,
雨更大,天更陰,
山區的路變得更加泥濘,
花了好一番工夫才到達的老陳,
在那公家機關宿舍的門口,刷了鞋上的泥,
再推開大門,才剛進入玄關,
就被一名女子撲倒在地。
仔細端詳了這名女子的外貌,
長髮、大眼、個頭嬌小、穠纖合度的腰身、曼妙的體態,
還有那聰明伶俐、眼神嬌媚的面容,
完完全全,
就是老陳妻子的樣子。
「妳.....妳不是走了?怎麼會?」
妻子沒有說話,只是自顧自地脫著老陳的衣服,
像以前一樣,飢渴地舔弄老陳的乳頭,
像以前一樣,淫蕩地吸吮老陳的肉棒,
老陳舒服得不小心叫了出聲,
但念念不忘的妻子再度回到自己的懷抱,
顧不得這裡是誰家的玄關了,
一把將妻子擁入懷中,
給了她此生最深情的吻,
而她也好好地回應了老陳的愛。
妻子的下體如往常般的濕潤,
翹起臀部讓老陳插入時,又超越過往的緊緻,
抽插衝撞的過程當中,
妻子淫叫得大聲,
老陳也舒服得不得了,
兩人盡情享受著彼此的肉體,
最後在老陳的狂洩之下,結束了這次激烈的性愛。
洩了的同時,
老陳像是想起了什麼,開始抱頭痛哭起來。
「當年,妳就是因為這沒用的玩意兒走的,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老陳握著自己的那話兒,還沒軟掉,長度卻沒超過虎口。
看著懊悔的老陳,
妻子非但沒有像當年那樣轉身離開,
反而用力地抱住了自己的丈夫,用爽朗又堅定的口氣說道:
「我愛著你,也愛著你的那話兒,
方才它讓我覺得很舒服呢!我可不可以每天都跟你翻雲覆雨呢?
今後我不會離開你的,讓我們永遠地生活下去。」
聽到這,
老陳心裡知道,
緊抱著他,這個擁有無限溫暖的女人,不是他的妻子。
比起那個負心離開的,
眼前這一位,
更加美好。
「帶她走吧,我不收你的錢,
唯一的要求,請答應我你會快樂,
並且不要擔心,你的妻子會陪你共度一生的。」
有別於上次對雕塑功力的佩服,
老陳對於藝術家超越常識的表現,
更是讚嘆,更是敬畏,
沒有人可以做得出這樣的作品,
何況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是神來著?
踏出公家機關宿舍時,已是深夜時分,
滿懷感激的老陳,牽著妻子走下山路,
過他們幸福快樂的日子去了,
永遠地。
雨停了,
雲散了,
月亮探出頭,
將光線灑進宿舍的大廳內。
被月光照亮的白色人像,
伸出了雙手,
在閉上雙眼的青年臉上捏阿捏,
捏出了法令紋、捏出了魚尾紋,
現在看起來,不像個青年了,
似乎老了十幾歲,
活脫脫是個大叔的樣子。
白色人像的眼神雖然憂鬱,
但淺淺的微笑,好像對眼前的作品感到滿意,
在漫長的黑夜裡,持續雕塑著各部細節,
在完美中,
求著更深層的完美。
而這藝術家真正的稱呼應該是:
「造體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