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醒:文長注意
然後文章內容包含某些對小說劇情比較偏負面的解讀
容易心情受到影響的版友可能需要注意一下
希望不要有人因為看了這篇文章而心情不愉快^^||
一、小說版與動畫電影的特色比較
關於動畫電影與小說版內容差異的部分
在板上已經有許多版友分享過
所以這邊就不再贅述，只針對故事架構進行討論
與動畫電影不同的第一個是敘述者的角度
小說版絕大多數是以浩紀的主觀回憶敘述來勾勒故事
比起動畫電影直接的畫面敘述，小說版更可以利用主觀敘述觀點的狹隘
還有不時安插的伏筆來講述表層故事之外的故事
第二個則是大量象徵的運用
除了跟原作相同的夕陽、塔、小提琴，還多了貓、還有更多夢的描述
以下將由這兩個方向來切入分析
儘管這些可能不過只是我自己幻想的另一個藍色窗簾
但就如同書中所說的，塔帶給人們各種的憧憬和想像，意義也不斷隨著世代的交替而改變
我相信故事也是，所以還是跟各位版友分享
二、塔的意象
引述岡部社長所言，對於塔，人們站在不同的立場，也會對它抱著不同的想法
然而這其中依舊存在一個共通點，那就是無論對誰而言，它就是無法觸及，無法被改變的
這個共通點說明了它為什麼會變成某一些笨蛋的信仰（p278）
有如信仰般的塔，究竟是什麼呢？
對兩位男主角來說
我認為那是一種對個人美好未來想望追求的具象化
浩紀代表的是普通年輕人，面對塔一開始就賦予它成為自己人生意義的倚靠
但卻沒有發現自己美好未來的藍圖，會隨著自己社會經驗增加而更趨複雜
於是在佐由理失蹤後，他面臨抉擇
他必須決定要不要把藍圖上佐由理的位置換成別人繼續走下去
浩紀不想作決定，於是他逃進代表社會普世美好未來的東京
希望可以藉由被社會普世價值觀同化來說服自己換一張藍圖，並遠離故鄉
讓自己以為自己從來沒有過所謂自己美好未來的想望
而也因此他才會聽到東京的高樓說他才是虛構的
然而遠方塔朦朧身影的出現
還有水野里佳的靠近卻又漸漸逼迫他再次去面對那個之前沒有勇氣去作的決定
焦慮的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於是就一直拖著
直到收到佐由理的信才下定決心
拓也則代表完美主義的年輕人
儘管一開始面對塔的態度和浩紀差不多
然而在處理佐由理的問題時卻是毫不猶豫的跟浩紀表示他已經將那張藍圖給捨棄掉了
他不希望被綁住，不想停下腳步
不希望自己有一絲的不完美被別人還有自己看見
相對於浩紀自現實中逃跑，拓也自內心中逃跑
逃向松浦可奈，逃向笠原真希，逃向塔的研究
這點可以從他在夢見佐由理之前所採取的都是向外尋求解決方法看出
然而正如同他心裡明白，但不想承認的
儘管曾經覆蓋了多張，也曾經逃跑，宣稱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佐由理所存在的那張藍圖他其實一直都沒有真正捨棄掉
佐由理呢？她是永遠都追尋不到的初戀的象徵
她大方、優雅、愛幻想，擁有自然散發的美麗氣質，幾乎集所有美好優點於一身
塔，是她確定自己不會被世界完全遺忘的應許之地
然而開始接收越來越多塔的平行宇宙訊息之後，一切都變了樣
塔是為了接收平行宇宙訊息，也就是重現現實當中沒有發生過的事情而存在的
這同時也傳達了一個訊息
塔所接收到的訊息，並不存在已經發生過的現實
代表應許之地的塔，同時也是悔恨之塔
於是，儘管對佐由理來說，塔代表的是想像中最完美，不會受傷的桃花源
然而得不到的才是最完美的
所謂最美好的事物，其實就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的事物
這裡包含了所有的悔恨，所有的"早知道"
而這也是即使已經明白自己必須醒過來，佐由理一開始還是不願意醒來的原因
一旦歷經永遠可以把後悔推翻的「現實」，要再願意回去現實是需要非常大的勇氣的
三、事物的象徵
在整部小說中，除了塔之外
其他事物的象徵一直扮演著很重要的角色
除了大家所熟知的
微拉希拉，海鷗代表能夠跨越重重阻礙的力量
小提琴的演奏聲代表從心中流溢而出的想法和情緒
貓也不斷在小說中被提起
貓代表著什麼呢？
若是仔細觀察小說中貓的部分
我們可以發現貓出現時
牠存在的場景一定會伴隨兩個或以上的角色跟牠有所互動或敘述
而角色們與貓的互動敘述也隱約與彼此之間的情感狀態互相吻合
與貓的互動其實是一種角色彼此間情感狀態的暗示
而貓則代表被暗示的角色
貓首次在小說中出現是在佐由理第一次來到蝦夷工廠跟岡部社長說話時(p103)
拓也把冰棒分享給蝦夷工廠附近的小野貓，並為牠竟然會吃冰棒感到驚訝
浩紀則因為牠會吃冰棒評論牠是一隻怪貓，然後察覺自己果然缺乏溫柔的一面
在這裡貓所代表的是岡部社長，冰棒指的是佐由理
貓咪先嚇了一跳，然後才輕舔冰棒這個舉動也和岡部社長對佐由理的態度相吻合
拓也對岡部社長對佐由理的害羞的態度感到驚訝
而浩紀對此的看法卻覺得岡部社長對佐由理的態度很怪很不自然，甚至有一種吃醋的感覺
第二次出現是里佳拉著浩紀去看的舞台劇劇情之中(p174)
劇情是講述一個疲憊的獨居女性與她的貓的故事
牠對她非常得溫柔，也深愛著她
偶爾牠會跟牠的女朋友外出，而她也曾經因為牠出了意外沒有回家而感到不安
不過最後她終究在那隻貓的陪伴下恢復了精神，重新踏出人生新的一步
從溫柔、深愛著她、有男女朋友
還有會因為牠跟平常的行為不一樣而感到不安
(希望浩紀陪她走到剪票口，卻又頭也不回地離開)(p176)
可以知道貓所代表的是里佳
疲憊的獨居女性則是浩紀
而舞台劇的結局也代表著里佳對於陪伴浩紀的想法與想望
第三次出現是拓也帶著笠原真希去到蝦夷工廠的時候(p209、p213)
拓也在岡部社長看到真希很滿意時，走到在工廠旁生活的野貓身邊輕搔著著牠的耳後根
而真希則因為牠竟然會在拓也準備要分一小塊蛋糕給牠時飛奔過去覺得牠是一隻奇怪的貓
在這裡貓象徵的是岡部社長，蛋糕指的是真希自己
真希對岡部社長跟她說人會夢到跟宇宙一樣的夢很浪漫和刻意的恭維感到不太適應
而拓也在岡部社長看到真希很滿意時輕搔貓的耳後根，和分蛋糕給牠代表著什麼呢？
在這裡儘管有些陰謀論
我還是認為拓也雖然不是完全，但也多少有為了要加入威爾達而討好岡部社長的打算
所以才把真希帶過去的
輕搔耳後根和分蛋糕都是討好的手段
他知道岡部社長對漂亮的女性態度會很友善，而剛好真希想跟他一起去
如果他真的不想那他完全是可以拒絕她的，而且很明顯的拓也一開始並沒有想帶她去
而他的愧疚在之後也有些微的表現出來
所以儘管真希對他有意，他也有幾次跟真希變得更加親密的機會和想法
(病床旁想握住她的手(p271)、真希幫他擦完藥後想要抱起她卻終究還是作罷(p315))
他最後還是沒有能回應她的感情，還是利用了她，用她的識別證帶走佐由理
第四次出現是三年後浩紀回到青森，和拓也前往廢車站的途中經過蝦夷工廠的時候(p292)
浩紀蹲下來和名叫巧比的工廠小野貓玩，撫摸牠、逗弄牠
拓也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後則帶著一臉不悅的表情走開
這裡貓代表的是束縛他們的過去
浩紀決定把佐由理在他人生藍圖上的位置重新找回來，解開心中的結讓自己繼續前進
拓也則想要像亞歷山大一樣，把整個結全部砍斷讓自己繼續前進
第五次出現是在一切都結束，浩紀和佐由里一起生活之後，一起發生的第二個事件(p353)
一隻貓闖進他與佐由里的生活當中
佐由里很疼那隻貓，喜歡笑笑的看著他牠抓不到小蟲子的模樣
但牠卻跟浩紀並不是那樣的親近
後來在他和佐由里去購物把牠鎖在家裡的時候，牠離開了
他們搬動了所有傢俱，卻還是找不到牠
佐由里很落寞，但卻很冷靜的說該來的還是來了
在這裡貓代表的是佐由里自己真正的內心
其實在內心中她並沒有真正得和浩紀很靠近
她覺得自己比較像是寵物，而不是獨立的個體
所以最後才會希望能夠離開浩紀自己一個人生活
除了貓之外，還有瓢蟲
參考佐由里在湖邊與瓢蟲的互動(p124)
一隻瓢蟲停在佐由里的手指上，一陣子後天空傳來一陣飛機掠過的聲音
原本牠停在佐由里食指與手掌的交界處，彷彿佐由里戒指上的一顆寶石
然後牠就飛走了
可以知道佐由里其實已經隱隱約約有預感，她雖然可以藉由塔得到幸福
但是只要一醒過來(飛機飛過)，那樣的幸福感就會消失
四、皚然的白色之後的「現實」
在一切都結束後，浩紀與佐由里一起生活
然而這之後的結局卻並不是浩紀自己想得那樣美好
佐由里離開了他，而他自己也扛著沉重的負擔一直這樣生活下去
結局看起來就如同書背介紹所說的
夢想與現實交錯，如詩般的淡淡哀愁
然而，真的是這樣嗎？
若是仔細去觀察故事的每一個角落，其實就會發現作者在表層故事留下的蛛絲馬跡
而這些線索都直接或間接得導向一個構築在表層故事之下的裏層結局
仔細觀察一開始，還有浩紀在塔中白色世界中及之後的敘述
可以發現某些特定的詞彙被加上了引號
「現實」(p341、342、346、358)、「應該要看見那座塔」的風景(p351)
「白色的巨塔」(p358)、「現在」(p13)
對照小說中間的敘述，相關的詞彙並沒有加上引號(ex.p194的現實)
因此我們可以合理推測出在那個世界中，還有之後的「現實」
和浩紀回憶當中所經歷的現實是不一樣的
然後在浩紀的回憶中
佐由理第一次看到薇拉希拉時說
「好棒...這是飛機？」(p102)
然而拓也與浩紀吵架過後夢到的夢中
佐由理是說
「好棒...是飛機！」(p302)
在一開始浩紀回到青森時看到的幻象
興奮得從他身後跑到前方的佐由理說的是
「好棒...是飛機呢！」(p10)
儘管也有筆誤的可能
但我還是覺得這並不是單純的回憶
照這個語氣來看
在拓也的夢中，佐由理已經知道那是飛機了
那是她給拓也的訊息，促使他將她帶到青森
浩紀的幻覺則是他自己所說沒有人記得的
那個佐由理把岡部社長和富澤教授年輕時的經歷剪貼到「現實」上的回憶
那張充滿幸福洋溢氛圍的照片是什麼樣的存在呢？
對照之前的敘述(p226)可以知道
浩記的習慣會將暫時不想處理的信件紙張暫時找一本書夾著
照片之所以存在是因為那是在佐由里所剪貼的「現實」當中
有照相與近況報告習慣的岡部社長幫他們拍的，而浩紀也還在塔裡面的另一個「現實」中
如果有關那個世界的記憶如果是沒有辦法帶進現實的，那浩紀要如何想起來呢？
浩紀能想起來那就表示他並不是在現實，而是在一切夢境源頭中的「現實」
浩紀其實都一直活在塔裡面的「現實」中，只是他不知道，也下意識得不想想起來
不想想起什麼呢？
從小說中浩紀遺忘的夢都有夕陽、紅色的天空
還有一開始回憶的時候浩紀的想法可以發現
(在天空被染紅前，浩紀告訴自己「現在」，是該回去的時候了（p13）)
浩紀在潛意識中不想去面對紅色的事物
什麼紅色的事物？我認為就是燃燒中的高塔，那個讓他們理解彼此的關鍵
而浩紀不想面對他其實還在塔裡面所創造的「現實」中
在小說中，宮澤賢治的詩其實也先諭示了結局
儘管嬰疾而手足萎靡，我仍是那築塔之人
一波波向著名為「過往」的黑暗中奔流而逝的時間之潮
因群塔燦爛的光輝而永見於世(p66)
對照最後浩紀與佐由里在塔中所發生的景象
塔群一個一個消失在天空下，並在瞬間化成了發光的塵埃而一下子潰散(p344)
我們可以知道在聯邦國的塔中
永見於世的時間之潮，並不是像現實的時間前往未來
而是向著名為「過往」的黑暗中流去
就如同前述所言，塔中的時間前進的方向是名為「過往」的黑暗，也就是悔恨
這也與開頭的詩，還有整部小說的敘述口吻相符合
而關鍵則在於，誰是築塔之人？
這個「現實」，是誰創造的呢？
我認為創造這個「現實」的是浩紀
仔細比較「現實」與之前的現實可以發現
它們之間細微的差異在於拓也的存在
有關他的描述僅有從聯邦國寄了包裹
但誰也再沒有看過拓也，即使是拓也希望能夠再見一面的真希也沒有
參考浩紀評論人類的存在是一種假設，而佐由里是決定讓哪個假設持續作用的關鍵(p295)
浩紀決定讓拓也消失，而將他的存在一點一點的在佐由里身上持續作用
這也導致佐由里的家人消失
從紙飛機和貓的小故事也可以知道
佐由里在浩紀身邊擁有越來多拓也的特質
浩紀希望在他身邊的，是15歲的拓也還有15歲的佐由里去蕪存菁的加總
所以他才會在佐由里21歲的時候覺得這一刻不應該到來
那麼，佐由里知道她活在塔裡面浩紀所創造的的「現實」中嗎？
我認為她是知道的
所謂的不記得夢、恐懼睡眠其實都是佐由里說得算
而她在處理紙飛機的時候就有隱約感受到不對勁
在貓失蹤後就更確定了，所以她儘管落寞，卻是很冷靜
因為該來的(失去自我的臨界點)還是來了
參考佐由里在白色的塔中世界的所認為的
她只渴望浩紀，而浩紀也只認為佐由里是他的一切只有夢裡可以續存(p343)
而之後浩紀卻說佐由里只屬於她一個人，這是屬於他的幸福
他也只屬於她，這是一種恬靜安逸的幸福(p351)
代表浩紀確實是在夢中，而佐由里也是知道的
然而浩紀口中，卻沒有她的幸福
他根本一點都不了解21歲的她這個現象
因為浩紀腦中所設定的佐由里的現象
是15歲的拓也和15歲的佐由里，不是會長大的佐由理
五、結語
關於這一部小說其實我讀完還滿驚艷的
原作以宮澤賢治的詩為主軸，加上加納新太的筆法感覺就是很不一般
當然，如果可以再多一些細節
把整個表裏故事架構補充得更完整的話會更加精彩
其實我想說的是
拜託再寫清楚點嘛orz，害我從六年前高中的時候看完第一次
到最近又花了二十幾天才寫出這篇其實還有點不太清楚的文章...
另外，看了歷年新海誠的作品到現在，其實一直有一種複雜的感覺
從星之聲、雲之彼端約定的地方、秒速五公分
到追逐繁星的孩子、言葉之庭
我們可以發現新海誠的設定越來越容易讓人理解了
這點可以從作品所改編的漫畫和小說和原作動畫的差距看出
包含秒速五公分之前的作品改編的漫畫和小說
其故事的架構和完成度是原作無法迄及的
而到了追逐繁星的孩子和言葉之庭，這個差距正在迅速縮小
儘管這說明了新海誠在處理動畫劇本與分鏡的功力有很大的成長
作為粉絲來說是相當值得開心的事情
然而，這代表我所喜歡的
以往那種兼具設定、故事性與意象的故事架構會逐漸減少
好糾結阿QAQ
再來說說我對於塔的感受好了
我覺得儘管塔帶給許多人信仰
然而它的確是很危險的，越久越危險
就算它什麼都不做也一樣
對我來說，它是一種社會普世認同的成功價值觀
在過得久一些，等到那些價值觀在民眾心中扎下深根之後
塔一旦被毀滅，那整個社會價值觀和對價關係就會和東周末年周文疲弊的現象一樣崩解
就如同電影《聽說桐島退社了》中桐島消失所產生的恐慌
沒了塔，人們不知道自己的定位是什麼
那樣才是最可怕的
最後說說幾個想吐槽的小瑕疵
首先是拓也的情感轉折處理太粗糙
竟然佐由里在夢中一句「好棒...是飛機！」就把拓也KO了
讓上一幕還要拿槍轟掉微拉希拉的拓也
在瞬間承認自己的幼稚賭氣
甚至還願意為此拿槍對著岡部社長
只能說佐由理人正真好
現實中不停關心拓也，展現女性溫柔的真希表示...
第二個就是沒校對到的錯誤有點多
像p242頁的富澤教授就打成「富澤教室」
看了就很出戲阿(ˊ_>ˋ)
最後想罵一下拓也
在實驗室時你根本就把威爾達是恐怖組織的情報洩漏給真希知道了阿阿阿！！(p313)
難怪岡部社長一開始不肯用你，根本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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